臨晉一睜眼，偏頭看向她，“你可告知我，你家在何處？”
“嗯，膚施?！?p> “膚施？”臨晉只覺輕松了些，笑道：“真巧?！?p> 遠姝抬頭，與他對視：“什么意思？”
“我的家鄉(xiāng)即在膚施，來雒陽是奉朝上之命押送幾名囚犯至雒陽?！?p> 鄰國之交，互行方便而已。
“那你押送完也要離開雒陽回膚施了？”遠姝此刻竟有些期待臨晉說‘是’。
臨晉卻移開視線，“可能。我少年入軍營，至今已有十余載，家中老人等我回去成家，尚有家業(yè)手藝要繼承?！?p> 家有雙親在，盡孝須趁早，臨晉便是這般打算的。
遠姝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胡亂組織語言：“那......你這......也挺好?！?p> 就是莫名地有點煩。
“你們何時啟程？”
“三日后?！辈怀鲆馔獾脑?，便是這個時間。
“嗯。”
“你......”遠姝還想再說什么。
“夜已深，露水重，你早些歇息，告辭?！迸R晉說完，即翻身下墻的另一邊，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遠姝再也聽不到動靜。
遠姝從墻根站起，拍了下衣飾，不得不感慨：‘這不就是我們各自的命么？’
待她再度回閣間時，小瓜已整好床鋪。
屏退小瓜后，燭火熄滅。
而遠姝卻毫無睡意，借著窗戶透進的月光，凝視著床帳頂，夜里靜得出奇，又帶著微涼。
她原先就有些混亂的思緒，跟臨晉聊完后，更亂了。
想象以后的日子，一片空白，像沒有漿的行舟，不知方向，亦不知欲歸何處。
翌日
遠姝頂著沉重的眼皮，直將夜深看至日初。
小瓜推門進來，就見遠姝厚重的黑眼圈，“??！娘子，你怎這般憔悴？”
遠姝蔫蔫地看她一眼，回應：“一夜未眠而已，大驚小怪?！?p> “這是為何？”小瓜放下水盆，徑自給她梳洗。
遠姝仰天呼了一口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你先弄點水幫我敷一下臉?！彼У侥X子清醒。
該怎么和小瓜說呢？她一整晚腦子都亂亂的，也不清楚是在想什么。
可腦中時而會閃過臨晉的臉，卻又不知為何會想；然后也想了很久關于未來的生活，她想象不出來，就這么糾結了一晚上。
小瓜擔憂地擰干錦巾，“娘子，你還有精神撫琴嗎？”
“......”她也不清楚啊，應該會半途睡著吧。
“今日夫人說想來無事，打算讓娘子多加撫琴，夫人得空會檢查的?！闭f著將遠姝扶上椅子。
遠姝語氣深重：“本娘子要是一直長不大就好了，不用想太多，自由多好啊?！?p> 小瓜將干濕正好的錦巾敷在遠姝臉上，帶著些苦口婆心道：“娘子切不可這般想，女子不長大不嫁人，怎會過得好。”
此時，薛夫人來了，腳步輕盈，帶著婢女在門處站著。
遠姝已蒙著臉，察覺不到身后的情況，輕快道：“小瓜，你就應該跟著母親做事，她那般強勢，守著老祖宗的東西和規(guī)矩，也不懂得變通，就這么頑固不化。”
小瓜瞥一眼門外，就見薛夫人陰沉著臉色，她想給遠姝提示來著，輕喚她：“娘子......”
遠姝說得上嘴：“你也覺得我說的有理吧。我們大秦國民風何其開放，她卻偏要將我扼殺在自由里，別人家的娘子都是到處游玩認識琴友，我卻偏要在這院中如坐牢籠?！?p> “看來，是為母的平日里虧待了你，才讓你諸多怨言。”薛夫人突然沉聲開口。
“?。 边h姝搖著椅子的腳一蹬，摔倒在地上。
小瓜忙將她扶起。
遠姝往身后小心瞧去，“母親，我......”
“閉嘴！”
“......”
遠姝剛才是挑釁了薛夫人的底線，向來注重規(guī)矩的她，為了薛府上下和未來，做了多少委屈之事，現(xiàn)竟被女兒這般說法，不氣憤那是假的。
“我不拿扁子打你，因為你的雙手還要撫琴。”薛夫人看了眼小瓜，轉身，“帶娘子到前殿跪著思過，不給吃喝，太陽不落山，不準起來！”
說完便走了。
小瓜只得應聲恭送：“是，夫人?！?p> 遠姝也知這些話觸碰到了夫人的痛點，才沒有再說話。
以前她有不滿也不會表明，現(xiàn)在卻開始想反抗，她卻沒有自覺反省，倒覺得理應是如此。
那罰便罰吧，她也不反駁了。
午時
廟宇外熙熙攘攘。
遠姝正跪著，忽聞吵鬧聲，命旁邊的小瓜道：“小瓜，你出去看看是怎么這般吵鬧？”
“是?！?p> 半響
小瓜急沖沖進來，“娘子，打聽到了，是一群從膚施以西一帶，路過討水喝的黎民?！?p> “膚施以西？豈不是家鄉(xiāng)附近？”
小瓜點頭，“聽他們說是家鄉(xiāng)已經三月未有降雨，連續(xù)高溫日照，土地旱硬無法耕種，平時用水亦逐漸困難，旱情已將將影響到膚施了?！?p> “什么！”遠姝忽驚：“父親身為縣令，他怎處理？”
小瓜搖頭，“未可知?！?p> 遠姝快速想著，道：“你快些去將水分給黎民，再去稟告夫人?！?p> “是！”
她不得不想：‘旱情，必定會引起黎民不安和恐慌，父親勢必將忙于治安等事，府中無內室管事定會被有心人趁機攪了去?！?p> 雒陽驛站分站
驛站停留了十幾位士卒在外，內是將軍歇息處。
臨晉已著軍衣，對上將行軍禮附言：“稟上將，今日午時前已將囚犯壓至雒陽城內，地方縣定，不日將其處死示眾?！?p> “可?！鄙蠈⑺妓饕环盅裕骸敖袢沼屑赂睂⒙犝f了？”
“上將指的可是膚施以西的旱情？”
上將點頭，“不錯，早前聽聞副將的家鄉(xiāng)正是膚施，你有何看法?！?p> 臨晉不謊，直言：“末將所想，便是擇日啟程歸鄉(xiāng)，一來為膚施將面臨的旱情作準備和防旱策略；二來為接手家中產業(yè)，娶妻生子，這是家中二老的心愿。”
上將了然，家鄉(xiāng)是一名士兵的長久掛念，家中有親須考慮幾多，“你這倒像是早已準備的說辭。”
“是，末將早有此意?！?p> 上將飲完杯中香茶，緩緩道來：“你可知此舉，便是要將軍銜放下，退出軍中。”
“末將知道，天子初成卻愛民如子，定是不愿看子民受難。士卒皆臣，臣為王分憂乃是職責所在，即便成為平民，末將亦有守護一方的責任?！?p> 這般說辭，毫無破綻，上將本就賞識臨晉的為人，遂平日里對他的點撥頗多。
眼下又極是贊同他的話，“副將所言極是有理，天子年少不易，需有臣民分憂，本將遂了你的愿罷。”
臨晉感激行禮，“謝上將成全！”
然而上將對他，尚有寬限，“你可記住，本將惜才，只要你有意重歸軍中，本將會留你機會?！?p> “末將謹記。”
“嗯，下去吧。”
臨晉再行禮：“是?！?p> 退下。
阿弄拾衫
臨晉真是，把人弄得徹夜難眠就跑了。不過他也開始追隨遠姝的步伐了。 ps：收藏啦，投票票啦，且看錚錚鐵骨臨撩撩的追妻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