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晉沅君的計謀
落在最后的是晉沅君，她對長公主深深行禮，正欲出門。
“慢著！”長公主忽然開口，“你叫什么？”
“稟長公主，妾身晉沅君?！?p> 長公主攏著袖子，行至她面前。
先是為自己通風(fēng)報信，拋出薛緒的罪行后，又給了個臺階下，真是拿得高高起，又輕輕放得下。
雷霆手段啊，一瞬間就讓在場幾位當(dāng)事人承了她的恩情。何況其中信息的來源線索，她能得知后迅速分析其中利害，將危機(jī)消弭于無形。
絕非一般等閑之輩。
“你很不錯，很不錯?！彼钌畹乜戳藭x沅君一眼，“明日，到本宮府上來見?！?p> 晉沅君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當(dāng)即伏下身子，深深叩拜。
“謝長公主！”
長公主只是淡淡甩袖：“你們且先退下，本宮與公子有幾句話要說，記著，今日所見，不得向外透露半個字！”
“喏！”眾心腹行禮，退至門外。
直到人都走盡后，薛緒才扶著被縣主踩傷的左手起身，“母親！孩兒并非與傅......”
回答他的是響亮的一巴掌。
“蠢貨！當(dāng)本宮真以為你是拿人妻室逞一時意氣嗎？不這么說，你以為晉將軍會放過你？那可是他亡妻唯一的女兒，視若掌上之珍！若不是縣主今日寬宏，否則鬧到圣上面前都不會有個止休！”
薛緒面色一喜，正要起身，長公主便當(dāng)胸踹了他一腳。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和你爹打的什么算盤。”她冷冷地俯視，“你若是還想當(dāng)本宮的孩兒，就給本宮老老實實地，少插手朝政！”
薛緒捂著胸口，還沉浸在剛才母親的話中，“那......那韓煉臣......母親也......”
“隴川韓家，不過是瘴霧里養(yǎng)出的毒物而已，上不得臺面。本宮來時便已派人過去警告過了，該說不該說的，他們應(yīng)該有分寸。”
說完，她忽地俯下身，輕輕地?fù)嶂w被打傷的臉。
“真像啊，眉目真像我年輕的時候?！彼粗鴥鹤拥难劬?，聲音突然輕柔，“記著，你是本宮的孩兒，不是你那無能的父親的?！?p> “母親......”薛緒不解其意。
“緒兒，你是本宮唯一的孩子，只要你好生聽話，到時候別說是長公主府，就是整個......”
她做了個口型，薛緒認(rèn)出那是兩個字，心頭頓時如雷霆般震動。
天下。
“都是......你的?！?p> “已經(jīng)包扎好了，傅校尉試著動一下，可有不適？”大夫問。
傅濯裹著重重白紗布的左手微微收攏，翻轉(zhuǎn)了幾次，“并無大礙，多謝老先生?！?p> “如此，我便回去向長公主復(fù)命了?！?p> 大夫走后，只剩下晉將軍和他兩人。
“今日之事，是我該好好感謝你?！睍x將軍先開口。
“將軍說哪里話。”
“盈盈的母親.....只有她這一個孩子。”
晉將軍似有哽咽，靜默良久，喟然長嘆，
“你身份低微，按理越王府為你和盈盈做的親事是不該成的，可我私下查過你的行軍履歷，覺得應(yīng)該答應(yīng)這門親?，F(xiàn)在看來，我沒有選錯人，以后，我便將女兒托付給你了?！?p> “將軍，縣主這次被擄，其實......”
傅濯正想細(xì)細(xì)講述來龍去脈，卻被晉將軍抬手制止了。
“你以為我察覺不出么？”他拍拍傅濯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得好。朝堂上的事離你還太遠(yuǎn)，總有一天你會面對這一切，但先得做好眼下。務(wù)必好好磨礪自己，以你的本事和心性，日后定會前途無量?！?p> 傅濯受寵若驚：“謝將軍教誨?！?p> “和盈盈都成親了，還叫得這么生分?！睍x將軍言語帶著些戲謔。
在傅濯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晉將軍失笑。
“傻小子，要叫岳父了?！?p> 晉長盈在太醫(yī)署門口等了很久，正想著要不要進(jìn)去問問，便看見一老一少自門里出來。
“你手沒事吧？”
晉長盈說著，要看傅濯的手，卻被晉將軍捏著鼻尖揪回來。
“死丫頭，你爹我在旁邊親自照看，你有什么不放心？”
“哪有！”晉長盈揉著通紅的鼻頭，“我這不是關(guān)心一下嘛，傅濯可是為我受的傷?！?p> “這倒是，”晉將軍說著上了車，“行了，你們倆回去吧，以后有事記得回來找爹?！?p> 兩人目送車駕走遠(yuǎn)，直到登上晉長盈叫來的奚車，傅濯才意識到一件事。
這是他第一次和女子同乘一車。
他坐得一本正經(jīng)，晉長盈卻沒他這么不自在，湊過去問：“你和我爹說了什么？”
傅濯撇過頭：“沒什么。”
晉長盈“切”了一聲：“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以我爹的性子，肯定又偷摸著在背后講我壞話?！?p> “將軍......”想到晉將軍的話，他又改口，“岳父沒說你壞話，他說了一些你母親的事，叫我好好照顧你?！闭f完，悄悄觀察她的神色。
“原來是這樣?！睍x長盈似乎并沒有察覺出稱呼的變化，繼續(xù)問：“今天應(yīng)該謝謝你，救了我的命，話說你是怎么這么快就找到我了？”
傅濯心頭一驚，正猶豫如何回答，晉長盈卻仍自顧自地說：“不過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是真的挺厲害的。之前聽我爹說，你是在邊防軍立了功才被調(diào)回帝京，按理說是越王府的很有出息的子輩了，怎么感覺王府里對你這么小氣？”
“別這么說，義父能把養(yǎng)大，對我來說就是莫大的恩情，其他都是小事?！?p> “那你親生父母呢？”
傅濯似乎被問住了，他搖搖頭，似乎在思考久遠(yuǎn)的往事。
“據(jù)說我父母是義父的部下，不過我從記事起就沒見過他們，一直在流落在涼州街頭。聽說是在二十年前的宛氏之亂，我父母為保護(hù)當(dāng)時還在涼州的義父殞了命。義父為了報答他們，花了四年才在涼州找到我，又把我?guī)Щ氐劬┩醺?，給我吃穿，為我請老師，教我讀書習(xí)武.....義父他......對我很好?！?p> 晉長盈撐著臉，聽得很認(rèn)真，“照這么說，你家算是王爺?shù)亩魅税。趺赐蹂@么不喜歡你？”
“不知道，許是覺得北人粗鄙吧，義母妃出身高門，向來很看重世家這些?！?p> 晉長盈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么。
“小白菜地里黃，兩三歲沒了娘；跟著爹爹還好過，只怕爹爹娶后娘......”
糟糕！她連忙捂住嘴，自己居然唱出來了。
她偷偷瞟了眼，傅濯沒什么反應(yīng)，似乎仍沉浸在回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