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說世界的保護機制
一個念頭從心底涌出來,她猛地起身上馬,絕塵而去。
晉長盈剛一睜眼忍不住“嘶”了一聲,只覺頭痛欲裂。她扶著腦袋,看向昏暗的四周。
這迷藥的勁確實太大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她弄過來的。
“喂”她問系統(tǒng),“這是怎么回事?晉長盈在小說中有被綁架過嗎?”
【這是小說世界的保護機制?!?p> “保護機制?那是什么玩意?”
【小說里,宿伊在半個多月前就死了,但你救了她。為了維持本有的秩序,這個世界會有一個無意識的糾偏行為,今日她陰差陽錯地撞破了她舅舅部下的秘密,本來是會死的。】
“可被抓過來的是我?。 睍x長盈激動地抱著頭,“這尼瑪怎么回事?”
【......】
【宿主,你可以想一想,今天你和宿伊有什么相同之處?!?p> “相同之處,相......”眼光觸及有些臟污的襦裙和外衣,她恍然大悟,“我和她今天穿的姐妹裝!”
自從收養(yǎng)宿伊當(dāng)妹妹后,晉長盈一直就以自己的標準為她置辦首飾衣物。她嫌紫棠給宿伊買的五套衣服太少,正巧那天晉家給她送來了幾匹織錦料子,都是一水兒的縹綠色,她便突發(fā)奇想,給自己和宿伊做了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
啊......真是......晉長盈默默扶額。
不過好在被抓的是自己,如果是宿伊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抓她的人恐怕也認識到弄錯了人,所以自己現(xiàn)在才活著吧。
吱呀一聲,門裂開一道縫隙,晉長盈伸手擋住過于刺眼的光線。
門再次被關(guān)上,晉長盈打量眼前的兩人,年輕的那個身量高大,衣料上乘,給她的感覺有幾分熟悉。年長的矮粗,一身灰布短褐。
沒有一個是抓她的人。
“醒了?”矮粗的那個似乎有些驚訝,隨即開門見山問:“那丫頭和你什么關(guān)系?”
她決定裝傻:“哪個丫頭?你們又是什么人!”
“一個賣燈籠的手藝人?!蹦觊L者說完,忽地走近,“我問你那個姓宿的小丫頭和你什么關(guān)系?”
果然是宿伊舅舅那邊的人。
“什么姓宿的小丫頭?”她仍舊佯裝不知。
回答她的是一巴掌。
“你敢打我?”晉長盈猛地站起來,反手抽了他一耳光,“混賬!知道我是誰嗎?”
賣燈人被突然抽了一耳刮子,一時被她的氣勢懾住了。再細細看這女人的穿戴,的確不像是尋常人家。
他們本以為只是擄了個富家女,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
“你是誰?”站在一旁許久的年輕男人突然開口。
“禎明縣主?!彼淅涞乜粗腥恕?p> 薛緒一愣:“你是傅濯的妻?”
“不是他的難道是你的嗎!”她怒道:“混賬東西!還不快把我送回去!”
賣燈人和薛緒對視一眼。
“送你回去?”薛緒笑了一聲,“要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我們自然不會造這種殺孽。但送你回去,我們可還有活路?”
糟了!不該暴露的。
晉長盈往后退了兩步,扶著墻壁的手死死扣著墻面。
前門處忽然傳來一陣響動,似乎進了人,有窸窣的對話。
“你去看看。”薛緒眼神示意。
賣燈人匆匆離去,關(guān)上了門。
晉長盈眼睜睜看著薛緒抽出障刀,短刃反射的光從她眼前一晃而過。
前面忽地發(fā)出一陣巨大的躁動,沒等兩人反應(yīng),門從外面被撞開,桌子帶著書摞被掀進來,紙張洋洋灑灑,散落得到處都是。
晉長盈驀地睜大了眼睛。
在她眼中,傅濯踹開破損的門板,踏著滿地的宣紙,提刀向她走來。
“沒事吧?!?p> 晉長盈見他一臉關(guān)切,搖搖頭,“沒事?!?p> 傅濯松了口氣,再轉(zhuǎn)過身時,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你好大的膽子?!彼度兄敝秆w。
驚訝于傅濯居然能找到這,但此時再多的震驚也是無濟于事。
“我正要去找你,你卻自己過來了。”他收拾好表情,呵呵地笑了兩聲。
“也好,”他說,“那就都留在這吧!”
話音未落,薛緒矮身拔刀一氣呵成,高大的身量躬得只有半人高,豹子一樣朝前突刺。
傅濯橫刀在胸,是標準的防守式,這房間不大,他背后還有縣主,貿(mào)然進攻只會傷到她。
“站到角落里,躲著點?!?p> 他低聲但急促地囑咐,在薛緒沖過來時,他跨出大步,暗沉得沒有一絲光的厚重刀身在此時起到了作用。較長的橫刀打中障刀的刀尖,位置之準確,震得薛緒虎口發(fā)麻,短暫的停頓間,傅濯改刀朝上,刀身貼著薛緒的刀轉(zhuǎn)了個圈,毫不留情地抹向他的脖子。
生死須臾間,薛緒松開了刀。
沒了著力點,傅濯的刀鋒被他縮著身子避過去,落在身后。
“你這招我可是熟悉得很?。 ?p> 薛緒嘲諷著,從懷中突然抽出一柄錐刺。
“去死吧!”他猛地沖向墻角。
在那里,只有手無寸鐵的晉長盈。
變故發(fā)生得太快,眨眼間,錐刺已經(jīng)觸及到了喉嚨的皮膚。
她身子往后仰,拼命地躲,嘴才微微張開,呼救的話也許永遠都叫不出來了。
要死了。
這是晉長盈唯一的念頭。
“住手!”門口爆發(fā)出一聲暴喝。
已經(jīng)遲了。
電光火石間,錐刺卻被外力改變了方向,只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劃口。
絲線一樣的血從傷口中溢出來,她貼著墻壁的身體不住下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冷汗淋漓。
眼前是一灘紅得刺目的血,仍不停地從主人手掌間滴落下來。
傅濯繃緊下頜,左手死死地抓著錐刺,任由上面細小的倒鉤嵌進血肉里。
“爹......爹爹?!痹竭^僵持的兩人,晉長盈看著出現(xiàn)在狹小室內(nèi)的威武的中年人,愣愣地叫出聲。
禎明將軍,晉威遠。
晉將軍進門時,看見薛緒要殺她女兒的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
所幸千鈞一發(fā)之際,被傅濯舍命攔了下來。
瞬息間經(jīng)歷了死而復(fù)得的悲痛和狂喜,余下的,只有暴怒。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拿下!”
“喏!”
府兵們齊呼,迅速上前將傅濯和薛緒兩人隔開。失了僵持的力道,傅濯半跪在地,左手仍舊往下淌著血,微微地發(fā)抖。晉長盈忙撲過去,捧著他的手,她想幫他拔掉,卻發(fā)現(xiàn)這錐刺上面滿是細小的鏤空和倒鉤,已經(jīng)深深地扎進手掌。
十指連心,手的知覺最為敏銳,晉長盈自然知道,這時就是稍稍帶動一下都是鉆心的痛。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和難過。
“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