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城接待
她明明記得出門前,佩戴的是一枚很尋常的梅花玉佩,怎么會變成......
沒等侍婢把玉佩呈上來,便被晉長盈劈手奪過。
“玉佩?雕的貓兒和蝴蝶?”她笑道:“樣式倒是新穎,所以怎么就不吉利了?”
她上門不問忌,傅允芳自然不會上趕著去解釋,只是給了個眼神,那方才的侍婢說:“我們王妃厭貓,再加之屬鼠,貓捕鼠,與我們王妃相克。王妃一撞見貓便害病,所以王府男女配飾一律不得帶貓紋,否則......”
“否則如何?難道還想殺人不成?”
她說完一甩手,玉佩被丟棄在地,摔得一聲脆響。
玉屑四濺,驚得一旁官家女子大呼小叫。
“傅大小姐,你以為本縣主瞎嗎?誰把當(dāng)禁步的玉佩系在敝膝下面?無非就是找個人塞進去的罷了,這手段當(dāng)真是上得了臺面?!?p> “禎明縣主!”傅允芳強忍下翻涌的火氣,“如今三嫂子可是王府的人了,還輪不到您來指教我們的家事吧?無論原因為何,三嫂子已然犯了忌諱,本小姐讓她喝杯濁酒,就委屈了?”
“忌諱?本縣主命格硬得很,可是克死了三位相公,怎么?就不忌諱本縣主了?”
她環(huán)視四周,目光所到之處,眾小姐紛紛避之不及。
最終,視線落在傅允芳身上,她冷笑一聲:“且別說晉沅君本是我將軍府的女子,就算她是將軍府的一條狗,那也得要越王爺和王妃來指教,輪得到你嗎?”
狗么?晉沅君聽了,指甲深深地掐進手掌。
傅允芳拍案而起,指著她,手臂氣得發(fā)抖。“你敢如此辱我!”
晉長盈反問:“辱你,又怎樣?”
見對方嘴唇顫抖,啞口無言,她笑得張揚,隨即一扯裙裾,瀟灑轉(zhuǎn)身。
“罷了,你們就在此處慢慢玩兒吧。”
她走了幾步,見晉沅君還沒跟上來,想去挽四妹的手,想到系統(tǒng)的叮囑,便忍下伸出的手,換為呵斥。
“丟人玩意,還站在那做什么?給她們接著戲弄么?”
晉沅君低下頭,緊跟上去,默默咬著嘴唇。
晉長盈也沒刻意等她,自顧自地在前面快走,沒多時就碰上迎面趕來的兩人。當(dāng)看見傅秉青出現(xiàn)時,她有幾分驚訝地望著傅濯。
“還挺聽話的,要你叫他過來你還真叫了?!?p> 傅濯搖頭:“我倆離席后,秉青便跟我們過來了?!?p> 見了嫂子自是要行禮,傅秉青剛叉手俯身弓下去,還沒開口,便被晉長盈劈頭蓋臉地罵。
“你怎么做事?娶進門時山盟海誓,如今才過一天就連老婆都護不住了,還要本縣主來照看!我四妹嫁給你,是讓她來給你家大小姐逗悶子的是吧?你還算個丈夫嗎?”
傅秉青早知縣主性情跋扈,又自知理虧,點頭連連稱是,“縣主說得對,秉青以后定會護好沅君,不再叫任何人欺侮她!”
晉長盈還想嘲諷兩句,見晉沅君快過來了,只得作罷。
“算了,你們男人嘴上說的和做的都是兩碼事,你要真上點心也不會多出這檔子事,你好自為之吧。傅濯,我們走?!?p> 說完,就扶著自家丈夫的胳膊,拂了衣袖,走了。
等晉沅君過來,看到的只有姐姐和姐夫兩人的背影。
即便大姐出言不遜,但仍算是在傅允芳面前替她解了困。晉沅君本想親自向大姐道謝,卻見縣主拂袖便走,似乎見都不愿意見她。
果真就這么......看不起自己么?
傅秉青見妻子過來,忙喚了聲“沅君”,緊握住她的手。
晉沅君將心里那絲難受壓下,淡淡一笑,問:“縣主方才與夫君說了什么?”
“她叫我照看好你,莫再讓家里人欺侮你了。話雖說得難聽,但......”傅秉青低頭看她,神色愧疚,“縣主教訓(xùn)得極是,今日是我疏忽,讓你受委屈了?!?p> 晉沅君難以置信地抬頭,再望向前方,哪還有縣主的身影。
“所以,你對我究竟是何心思?”她喃喃自語。
而王府之外,晉長盈已坐上奚車,傅濯騎馬隨行,一同打道回府。
剛才她斥責(zé)三弟的話一直盤桓在傅濯腦子里,轉(zhuǎn)了又轉(zhuǎn)。他不禁看向奚車,心想車?yán)锏娜艘彩遣皇沁@么看他的。
車?yán)镤伭撕窈竦木I毯,躺在里面一點也不覺得硬。晉長盈伸了個懶腰,正要四仰八叉躺下去,忽見一只手伸進來,挑起了窗簾。
她猛地坐起身,透過窗簾間的縫隙與傅濯對視。
“你干嘛呢!嚇?biāo)牢伊?!?p> “沒什么,謝謝你?!?p> “謝我?”見他若有所思,晉長盈坐正,“你有病?不舒服?”
“不是?!彼卮鸬靡槐菊?jīng),“我只是想起你方才與秉青說的話,‘男人嘴上說的和做的都不一樣’?!?p> “有問題?”
“你說得沒錯,但我方才想過了?!彼龅剞D(zhuǎn)頭,認真地看著她,“君子一諾千金,言出既隨,我不會騙你?!?p> 晉長盈一愣,隨即笑罵,“缺心眼?!彼槌霭l(fā)上簪著的長步搖,拿珠花拍打他的手。
傅濯松手,窗簾落下,擋住了她半張含笑的臉。
他心里沒來由的一陣悸動。
等到了家門,仆役們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為首的紫棠穿著御寒的外衣,見他們過來,忙提著燈籠招手。
傅濯率先下馬,與趕來的紫棠一同將縣主扶下車。誰知還沒走幾步,就見巷子口一個火急火燎的身影,朝他們家門口奔來。
“旅帥!旅帥!”
是姬醉。
姬醉一身常服,臉上還淌著汗水,在冬月的晚上蒸騰著白氣,卻是難掩喜色。
他正要開口,見到晉長盈,忙俯身行禮。“見過縣主!”
“這么晚過來,是有急事?”傅濯問。
“好消息,旅帥!”
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上騎都尉說了,過幾日河西涼州的伯爺過來,指名要你同去出城接駕!”
這位遠道而來的伯爺并非皇親勛貴。“伯”不是爵位,卻比爵位更厲害。
這位貴人姓伯,名云,在河西一帶頗有威名。二十年前,涼州宛家叛亂后,河西之地盡失,外邦虎視眈眈。直到近幾年,在伯云的輔佐下,新上任的河西都護才陸續(xù)收復(fù)失地,伯爺?shù)拿柋阋搽S之遍及天下。
也是因為這位的功勞,才有了晉將軍與黜置使前往河西失地代天巡牧一事。按例,新都護和伯云還得回國都接封受賞,晉將軍和帝京的官員們便早早地起駕,在前引路傳信。幾日前就已經(jīng)回了帝京,向皇帝復(fù)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