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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之戀

第六十一章

樓梯之戀 許雪莧 12256 2020-12-22 13:40:05

  三年后。

  湘瀟通過日日夜夜勤奮執(zhí)著的學(xué)習(xí),終于拿到了自考本科文憑。

  她離開西昌到了省城,她在一幢寫字樓里做了文秘,她終于學(xué)會了巧妙的說話與委婉的拒絕。

  工作是省報的老師介紹的,從高二開始,她已經(jīng)在他那兒練手了五年。

  他把教導(dǎo)她,當(dāng)作了扶貧的,另外一種方式。

  他既指導(dǎo)她的文章,給她很多好的建議,又給她寄來許許多多的書本和錄相帶學(xué)習(xí)。

  他們夫妻倆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又兩年。

  她兼職做了三家報社的專欄主持人,很受讀者喜愛。

  學(xué)習(xí)使她美麗,她充實而進(jìn)取地活著。

  她放棄了寫長篇。

  她有很多靈光乍現(xiàn)的瞬間,她只要把它捕捉到,把它呈現(xiàn)出來,就能給人驚喜。

  她只要能把這個做好,就可以了。

  而長篇,確實是她的胸懷,她的經(jīng)歷,她的能力,所駕馭不了的。

  她能夠這么快地轉(zhuǎn)彎,這么快地覺悟,這也是冼銳告訴她的。

  這是冼銳在小招待所里,握住她的手,手把手地教給她的。

  他告訴她,她的手心里有一顆痣,他奶奶說那是文曲星下凡。

  她的痣,小而深,她能夠把小事做得轟轟烈烈。

  而在昆明的賓館里,他又給她潑了冰水,讓她清醒,讓她知道了,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業(yè)余時間,她學(xué)習(xí)了簡單的舞蹈,學(xué)會了游泳。

  在出水的一剎那,她的身材是,如此地姣好而恰當(dāng)。

  畫畫與彈琴之類有點遙遠(yuǎn),沒事的時候她會去看畫展,看時尚雜志,用磁帶聽莫扎特,貝多芬。

  她用心做飯,用心搭配,會唱幾首不跑調(diào)的歌。

  原來,生活竟然是這樣的多姿多彩,她當(dāng)年,確實是什么也不會,太單調(diào)了。

  西昌現(xiàn)在的旅游,主要接待來自省城的老年人,因為氣候宜人,他們在那里養(yǎng)老。

  所以治安很好,小偷基本上已經(jīng)絕跡。

  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彝族同胞很多都已經(jīng),完成了九年義務(wù)教育。

  他們學(xué)會了漢語,能夠與外人,比較順暢地交流了。

  當(dāng)?shù)卣隽撕芏嗟呐Γ阉麄冚敵龅饺珖鞯?,成為各行各業(yè)的,有用的勞動者。

  他們的生活水平,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扶貧也更深地,深入到了,大山深處。

  火車也已經(jīng)通向了BJ。

  和全國,和祖國的心臟相連。

  因為底子太差,發(fā)展還遠(yuǎn)遠(yuǎn)不如意。

  但是,它在奮力地追趕,它在努力地融入到,祖國的大家庭之中。

  那個迷茫而混沌的年代,漸漸遠(yuǎn)去。

  其間有一次湘瀟出差,在火車上遇到了朝陽的一個女同事,說他娶了她的同學(xué)加好朋友。

  她們是第二年到學(xué)校的。

  兒子都一歲了,感情很好。

  他就只等了一年,就等來了合適的感情,美滿的婚姻。

  問及“眼鏡”。

  說是因為,一個舞廳里的女孩子,非要和他談戀愛。

  他為了躲她,申請調(diào)到別的學(xué)校去了。

  容易被吸引的人,情路真的很坎坷。

  自從上一次,行李包丟了以后,她出門,再也不會帶那么多的東西了。

  出門本來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輕裝上陣很必要。

  而且,人生,就那么一個包可以裝東西,如果要裝新的,就要隨時淘汰舊的。

  多么深刻的教訓(xùn)。

  湘瀟從昆明回來以后,住在她家旁邊的小院子里的楊媽,也知道了這件事。

  是小葉把它說給,另外一個女同學(xué)聽的,而那個女同學(xué),又恰好和楊媽比較熟。

  這件事,并沒有像其他的事一樣,傳遍小鎮(zhèn)。

  這件事只傳到了,她母親的耳朵里,就到此為止了。

  為什么是這樣的結(jié)果?

  那就跟這個楊媽,有很大的關(guān)系了。

  她是個極其開通,思想跟得上潮流的人。

  她養(yǎng)大了四個兒女,又帶大了四個孫子孫女,另外加干女兒的一個。

  五個孫輩,一共九個孩子。

  并且,每一個都帶得活潑可愛,陽光健康。

  她的女婿能干,媳婦賢惠,是小鎮(zhèn)上心腸最好的人。

  也是命最好,最有福氣的人。

  她對湘瀟這件事的評價是:“可惜了?!?p>  而不像其他小鎮(zhèn)上的人,如果知道了,會評價她名聲不好,太貪財,所以沒有好結(jié)果。

  而另外一個女子,卻被傳遍了小鎮(zhèn)。

  她三十七八歲,跟一個四十多歲,有幾百萬的煤老板跑了,然后又回來了。

  她丈夫原諒了她。

  小鎮(zhèn)上的人說,那是被人家玩了。

  湘瀟以前也許會那樣認(rèn)為,但是現(xiàn)在,卻并不。

  在歌舞廳里,可能被玩。

  人家既然都帶走了她了,就是真心想做伴侶的了。

  煤老板也是人,也有像正常人一樣的,情感的需要。

  如果僅僅只是玩,他也不會找一個三十七八歲的。

  年輕女孩子,不是更好哄一些嗎?

  恐怕是,在家庭存款如果有1萬,就算可以了的小鎮(zhèn)長大的女子,理解不了,那個資產(chǎn)幾百萬的大老板吧。

  別看她表面上,是那么的麻利能干。

  小葉在講起湘瀟的時候,也并沒有嘲笑她,而是,為她感到惋惜。

  在一串紅的時候,她所找的那個企業(yè)家,不過也只有幾十萬的身價。

  并且,沒多久,就吵吵鬧鬧地分手了。

  她后來找的曾哥,對她倒是言聽計從,卻也只是一個單位的小中層。

  她怎么會嘲笑她呢?

  想當(dāng)年,她見到冼銳的時候,他們從全國各地趕來,在西昌召開,他們那個行業(yè)的大會。

  小招待所里所住的有十來個,都是和他同等級別,甚至體量更大的,全國各地的經(jīng)銷商。

  他們每天都要,從招待所的樓梯上上上下下。

  他們住了十天,上下至少都是30次,就是300人次。

  從一樓到四樓,這段短短的樓梯上,流淌著巨量的財富。

  他們在樓梯上談笑自如,昏暗逼仄的樓梯,也擋不住他們,耀眼的光芒。

  他們是社會的棟梁,他們是時代的脈搏。

  他們就是不做經(jīng)銷商,做其他任何行業(yè),也一樣能夠,掀起大波大浪。

  小葉沒有能夠把他們抓住,一串紅里面也沒有任何人能夠把他們抓住,她又有什么理由嘲笑她呢?

  當(dāng)自己還是一粒芝麻的時候,又怎么能夠追趕得上西瓜的腳步?

  只有當(dāng)自己變成了西瓜的時候,才會發(fā)現(xiàn),身邊的,全是西瓜。

  如果沒有故址,怎么也建不出滕王閣。

  如果沒有孫悟空的金箍棒,小白龍怎么也不會從潭底騰跳出來。

  在這之前,西昌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大會。

  在那之后,西昌也沒有舉辦過那樣的大會,因為別的城市,搶去了機(jī)會。

  那一年,正是國家大力扶貧,極力打造“火把節(jié)”,極力宣傳西昌衛(wèi)星發(fā)射基地,打造航天城的時候。

  那是有史以來,西昌最大最好的機(jī)會。

  西昌也沒有能夠,把它抓住。

  而成都,卻抓住了機(jī)會。

  別的地方也有大熊貓,別的地方也有火鍋。

  用任何一個,都太孤單了。

  好事成雙,才會讓人記憶深刻,過目不忘。

  人,也是如此。

  而成都,卻巧妙地將它們兩個聯(lián)合起來,不遺余力地大肆宣傳,漂亮地打出了這兩張牌。

  并且,成都有10萬以上的文學(xué)愛好者,和眾多的大學(xué)。

  能夠為街頭的市井文化提供美麗的風(fēng)景,能夠為新興的產(chǎn)業(yè)提供高端的人才。

  文明,就是最好的風(fēng)景。

  它的底子,是足夠的。

  它用它雄厚的底子,持續(xù)地?fù)纹鹆耍@兩張牌。

  任何努力都不會白費,任何積累,都不是在做無用功,它的爆發(fā),只是早與遲。

  人,也是如此。

  任何人,城市,和國家,如果要從走獸變飛禽,都首先要完成人的積累,然后才是,技術(shù)的騰飛。

  都是撕心裂骨的痛苦,沒有任何捷徑可言。

  英國是,荷蘭也是,德國和法國也是。

  日本和韓國,更是。

  她現(xiàn)在最多只是,從爬變成了走,還差得遠(yuǎn)呢!

  母親只是在楊媽面前說了一句,說很后悔沒有教會她,怎樣去尋找幸福。

  在她面前,卻一句話也沒有提。

  母親就是這樣縱容她,丟了一大包貴重的衣服,沒有說過任何一句。

  讓她在家里待了整整三年。

  不僅給她買學(xué)習(xí)書,買水果,還買比較貴的稿紙。

  除了洗自己的衣服,不做任何家務(wù)。

  什么也不管她,讓她自由自在。

  如果在別人家里,早被罵死了。

  母親就這樣,讓她自由自在。

  直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了,母親的大智慧。

  她可不是,一般的農(nóng)村婦女,可以比的。

  父親當(dāng)年能為她找到這樣的母親,已經(jīng)是他,最好最好的選擇。

  并且,這些年來,她也在思考。

  趙叔叔和阿姨,他們的婚姻模式已經(jīng)固定,不吵不鬧,只是有一點點不愉快。

  而且,他一見到他的一雙兒女,一見到她這樣的晚輩,就高興得臉上笑開了花。

  并沒有耗費多大的精力,并不至于,讓他患上絕癥。

  還有,老家縣城里的親戚,他們夫妻關(guān)系很好,女兒們也比較省心。

  二姐和同廠那個工人的戀愛,也并沒有談多久。

  至于母親和父親,他們雖然吵架,但也只是,十天半個月吵一次。

  而且只是小爭小吵,吵完以后,一樣一起去看電影,一起去散步,并沒有往心里去。

  她終于發(fā)現(xiàn),他們?nèi)齻€之所以英年早逝,并不是因為婚姻。

  而是因為,腦力勞動太耗神,每天都是高強(qiáng)度的工作。

  本來要提供給全身的能量,卻大量地,集中地供給了大腦。

  這樣,是很危險的。

  母親從小就教她保護(hù)好自己。

  以一己之力,供她上了高中。

  并且又讓她在家里待了三年,完成了自考。

  給她自由,讓她自己生長。

  就像當(dāng)年外婆認(rèn)為,母親上了小學(xué),認(rèn)了字,有了知識一樣。

  由著她用她的新方法,去養(yǎng)孩子。

  其實姐姐也不錯,并不比普通人差。

  只是矮一點。

  那是因為,不幸在窮鄉(xiāng)僻壤里生了病。

  母親一個人背著她,連夜趕到鎮(zhèn)上醫(yī)院,已經(jīng)太遲。

  如果不是母親的迅速,連命也沒了。

  這不能怪母親。

  母親以為她上了高中,文憑比她高很多,又在報紙上發(fā)表了文章。

  忘了教給她,社會這所學(xué)校的知識了。

  百密一疏。

  她只是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忘了早一點告訴她,她和父親的關(guān)系,并沒有像她在,從昆明回來的火車上,所想的那樣糟糕。

  母親的眼淚,是說掉就掉,掉完就好。

  而且這也可能是,她從小向外婆撒嬌的一種手段。

  父親一看見她掉眼淚,也就不再說什么。

  他們只是一對普通的夫婦,有歡笑,也有爭吵,他們的關(guān)系很正常。

  至于母親說:“再也不想找一個那么橫的?!倍辉倩椤?p>  那只是她找的一個理由,只要她想找,那她完全可以找一個脾氣好的。

  她年輕的時候,她20歲的時候,就思想新潮,就不想結(jié)婚。

  再說,她也知道,她再也找不到,像父親那樣能干的人了。

  母親想的是,她那么清醒,眼光那么高,一定會等到,上了班以后才會,談戀愛。

  那時候再教她,也不遲。

  并沒有想到,這短短的一句話,竟然會影響到她。

  不過再早一點教她,在她要懂不懂的時候教她,她也未必會聽。

  就像當(dāng)年,母親根本就不會聽外婆的一樣。

  教她道理她也許不聽,但是告訴她,他們真實的夫妻關(guān)系,是什么樣的,倒是很有必要。

  自由,讓她生長。

  自由,也讓她反抗生長。

  自由,也是一把雙刃劍。

  誰也沒有想到,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在一串紅的樓梯口,遇到冼銳……

  如果不是遇見了冼銳,她的確不會,那么早就,談戀愛。

  這件事情之后,只是母親會在她面前念起楊媽,說楊媽說老頭子好橫哦。

  她勸她說,人家是工長,在單位里管十幾個人,怎么能不橫呢,不橫能管得住人嗎?

  有的人,連自己都管不住,人家還要管十幾個人。

  湘瀟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父親了。

  父親在世時,是小站的站長,要管20幾個人。

  而且,有的人就是死皮,好逸惡勞,不想干活。

  如果父親不橫,又怎么能管得下來呢?

  從此以后,母親雖然還是沒有說父親的好,因為她不習(xí)慣。

  但是,她再也不說父親的橫了。

  關(guān)于她的名字,是母親在翻字典時取的。

  她無意看見那兩個字,很特別。

  再一想,和她的姓很搭配,就取了。

  那是一本小字典,和她小學(xué)時用的差不多,上面的解釋是:“瀟,湘,湖南二水名,在零陵縣合流?!?p>  就再也沒有別的了,既沒有林黛玉住瀟湘館,也沒有湖南有瀟湘書院,或者湘妃竹的傳說。

  母親想,不管怎么,這大江大河,總比小水蕩好。

  至于為什么叫湘瀟,而不叫瀟湘?

  因為那個,很拗口。

  而“湘瀟”,很順口。

  原來她的名字,是她扛大包的母親,隨意翻字典時取的。

  也并沒有像她所想像的,那么古典和有詩意,也并不叛逆。

  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一百年以前,又有幾個人,不是住在農(nóng)村里的呢?

  她這個獨特的名字,確實讓很多人,記住了她。

  姐姐出生的時候,父親正在成都學(xué)習(xí),就為姐姐取了“珍貴的芙蓉”,叫“珍蓉?!?p>  芙蓉,成都的市花。

  那是有想法,有韻味的,那是他平時水平的正常發(fā)揮。

  比川大教授取得還好。

  她的班主任,叫“金蓉?!?p>  她父親,是川大的教授。

  其實不是的。

  父親只是偶然去了成都一次,他取的名字,巧是巧,但是是表面上的意思。

  而教授,才是每天都生活在那里,見證了芙蓉樹的抽枝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的。

  芙蓉樹發(fā)芽時,是淺綠色,遠(yuǎn)遠(yuǎn)地看,有點帶金色。

  芙蓉樹的葉子是淡綠色,比那深綠色,光亮許多。

  芙蓉樹的樹干,是淺色的,發(fā)亮的。

  芙蓉樹的果實,真是金色的。

  一般人,不會注意到這么多,也不會這么嚴(yán)謹(jǐn)。

  每一朵成功的花,都是人工精心培育的結(jié)果。

  山野里那樸素耐看的小花,終難登大雅之堂。

  每一個成功的人,都是人工精心培育的結(jié)果。

  即便是民間藝人,也是經(jīng)過后天的不懈努力。

  更別說,教授和各行各業(yè)的佼佼者。

  等到她出生時,母親爭著要為她取名字,她就是亂取了一個,竟也如此地獨立于眾人。

  母親,從來不認(rèn)為父親是站長,而自己卻只是個扛大包的,而低他一等。

  她覺得,他們既然是夫妻,那就,一定要是平等的。

  這簡直像極了她和冼銳,她什么也不會,竟然膽敢與他相爭,覺得自己,還行。

  她是那么,像母親!

  父親是干實事的,而母親,才是夢幻主義。

  連愛掉眼淚,也像母親。

  像母親,笨是笨了一點,但只要堅持地,去做一件事情。

  也,還行。

  因為認(rèn)識了冼銳,她終于理解了父親母親。

  母親也終于理解了,她一直都理解不了的,父親的“橫。”

  她自己進(jìn)步了,連她母親也有了長進(jìn),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如果是這樣,那冼銳的橫,也就很好理解了。

  他不但要管人,要讓人干活,還要發(fā)泄一下,自己心里的壓力。

  父親,還有上面的領(lǐng)導(dǎo)做決策。

  而冼銳,卻是要,事事自己定方向,自己拿主意。

  發(fā)脾氣,就是最好的方法,最恰當(dāng)?shù)姆椒ā?p>  他發(fā)脾氣有個特點,就是發(fā)完之后自己馬上就好,不用任何人去勸。

  就像他初中時到處打架,而一上高中,馬上就能夠收住。

  說不打了,就能夠不打了。

  這樣,他體驗到了兩種人生。

  難道九姐要對神經(jīng)病說:“請你下次不要來了”?

  難道胖子要對云說:“請你下去,不要在樓上了”?

  他們,會聽嗎?

  有一天中午,湘瀟在辦公室休息。

  那個45歲的老大姐向姐,把她和一個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的小年輕,叫了過去,說:“我看到一個小視頻,我覺得太好了,你們倆一起看看?!?p>  原來是講,鳥怎樣尋找配偶的。

  一種鳥花了很多時間,很多心思,辛辛苦苦地搭起一個,像鐵王座一樣的巢。

  另外一種,一只鳥帶著另外兩只鳥,在樹枝上,對著雌鳥翩翩起舞。

  雌鳥好像對他們的舞蹈,不太感興趣,到處東張西望。

  這時,那只求偶的雄鳥,趁它不注意,迅速地趴到了它的身上。

  一切,結(jié)束了。

  向姐笑了,大笑著扭頭問他們:“看懂了沒有?”

  又說:“我媽當(dāng)年就是這樣教我和我弟弟的,要威逼利誘?!?p>  正在這時,他們的大老板,拍著手,從他辦公室出來了,說:“講得好,我當(dāng)年就是這樣追到我太太的。女孩子喜歡胡思亂想,等她做了女人,她心里就只想著老公和孩子了?!?p>  湘瀟的心里好亂,連鳥都這么聰明。

  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冼銳,想到了當(dāng)年。

  他把小王和小李叫來,為她過生日,為她歌唱。

  不正像,那幾只鳥嗎?

  這個向姐,經(jīng)常在辦公室里給他們普及婚姻知識。

  談到她老公的時候,都那么一大把年紀(jì)的人了,臉上還掛滿了幸福的笑。

  甚至,還講她和她老公的小情趣,小秘密。

  湘瀟從她,和另外幾個已婚的大姐那里,終于知道了,原來,健康的婚姻是那樣的。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健康的婚姻,并不罕見。

  她想,她一定會在在30歲以前結(jié)婚,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一個人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有了生殖能力,他的身體,基本上就已經(jīng)成熟。

  然而,心智上的成熟,卻是一個,相當(dāng)漫長的過程。

  她寫了一個,《雞蛋和石頭》的故事:

  雞蛋和石頭一起站立著,中間相隔20厘米。

  雞蛋問石頭:“天這么熱。石頭,你發(fā)燙了嗎?”

  石頭問雞蛋:“天這么熱。雞蛋,你沒有發(fā)臭吧?”

  他們的語氣都是戲謔的,但是,卻是互相關(guān)懷的。

  而不是互相攻擊,互相嘲笑。

  并且,他們都懂得,對方的心意。

  他們就這樣友好地相處著,天冷的時候會問,天熱的時候會問,刮風(fēng)的時候問,下雨的時候會問。

  他們覺得這個世界——好溫暖。

  因為雞蛋的眼里有了石頭,石頭的眼里有了雞蛋。

  雞蛋覺得自己肯定是一顆有魅力的雞蛋,連石頭都這么看得起她,她想做這世界上最好的雞蛋。

  石頭也覺得自己肯定是一塊完美的石頭,連雞蛋都這么佩服他。

  于是,他更堅硬更堅硬了,更不怕風(fēng)雨。

  他們并不是彼此的敵人,風(fēng)雨才是。

  他們彼此給對方打氣,他們要聯(lián)合起來,共同抵御風(fēng)雨。

  雞蛋并沒有雞蛋碰石頭。

  石頭也并沒有,因為他的堅硬,就一心想去砸壞那顆雞蛋。

  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風(fēng)雨,他們已經(jīng)修煉好了。

  雞蛋,已經(jīng)不是那顆普通的雞蛋。

  石頭,也已經(jīng)不是那塊普通的石頭。

  雞蛋她再不怕堅硬,見到堅硬的東西,她知道,要用自己的溫柔去化解。

  她也并不好奇,石頭是不是真的那么硬,我想去碰一碰。

  石頭也已經(jīng)能夠接受脆弱了。

  見到脆弱的東西,他馬上就知道了,這正是一個考驗自己的時刻來了。

  如果他忍住了,不去破壞她,他就是戰(zhàn)勝了自己。

  他不會控制不住自己,心想:雞蛋那么脆弱,我就是想去砸壞它。

  如果以后,她的情感遇到問題,她會很大方地向,向姐和其他大姐們請教。

  她不會像當(dāng)年那樣,無人指點迷津。

  蘇軾作為豪放派的代表,他最著名的詞并不是《明月幾時有》,并不是“我欲乘風(fēng)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p>  而是,《念奴嬌.赤壁懷古》,而是“遙想公瑾當(dāng)年,小喬初嫁了,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p>  同時擁有愛情和事業(yè)的人,才是真正的豪放派,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一個圓月高掛的夜晚,湘瀟無意翻看往昔的日記,一張相片從日記里輕輕滑落,飄飄搖搖地落在了地上。

  湘瀟低頭一看,心猛地一顫——竟是冼銳那張唯一的相片。

  她蹲下身去,將它拾起來,捧在手心里細(xì)細(xì)地看。

  相片上的笑容還是那么可愛,怎么讓她恨得起來?

  遠(yuǎn)處飄來《月光下的鳳尾竹》,然后是《阿詩瑪》,全是云南民歌。

  樂聲隨風(fēng)飄逝,再次憶起昆明,那個曾把她弄哭的城市……

  又是一個石榴收獲的季節(jié),不敢吃石榴,不敢看開心果,不敢聽昆明與南昌……

  那段樓梯早已被拆,拔地而起的是一棟新樓。

  就像做了一個很美很純的夢,夢醒的時候,嘴角還有笑容。

  也許,本來就只是初中時的一個夢而已。

  夢中的橫條T恤與白色短褲,還有那經(jīng)典難忘的眼神,聲音與微笑……

  一晃數(shù)年……

  數(shù)年之后,她終于得以自立。

  她穿上了職業(yè)裝,化上了淡妝。

  就是下了班,她穿的,也是更成熟一些的連衣裙。

  她再也不穿白色丅恤配素花裙子,蠟染藍(lán)T恤和深灰色細(xì)格百褶裙了,那樣看起來,像個高中女生。

  有一次,她真的再穿過它一次,卻怎么也穿不出,以前那樣的感覺,那樣的味道。

  那兩套衣服,她一直珍藏著。

  那段日子,已經(jīng)隨風(fēng)逝去,再也無法,再倒回去。

  他們班分配了一半,就是學(xué)習(xí)排名往前的27個同學(xué)。

  那些人,本來家里條件都要好一些,他們的學(xué)習(xí)也要好一些。

  她是第五名,當(dāng)然也包括她。

  有12個人選擇回了鐵路,另外15個已經(jīng)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出路。

  他們有的參了軍,有的讀了大專,總之,都混得還不錯。

  他們在單位里做了小領(lǐng)導(dǎo),當(dāng)年唱的那些歌,跳的那些舞,并沒有白唱白跳,他們很擅長于人際關(guān)系的溝通。

  他們唱歌跳舞的時候,并不是在瞎唱瞎跳,他們和那些在街頭打桌球的小混混不同,他們是在認(rèn)真地學(xué)習(xí)和思考。

  他們的父母在單位里,也大多做著小領(lǐng)導(dǎo)。

  并不是家里有關(guān)系,那點關(guān)系要照顧他們,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用。

  那是因為他們的父母,有很多經(jīng)驗可以教給他們,讓他們在自己的工作之中,派上了用場。

  他們很多人也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孩子是父母一起幫著帶。

  他們和父母,有著很緊密的聯(lián)系。

  小葉也在單位里做了小領(lǐng)導(dǎo),她在一串紅,并沒有白混。

  她在單位里的名聲不太好,但是她的業(yè)績很好,她的手下跟著她干,很有油水。

  他們一邊恨著她,一邊愛著她。

  她沒有想過要結(jié)婚,她之所以接近男人,是欣賞他們的魅力,還有他們手中的權(quán)力,而不是結(jié)婚。

  能談戀愛,能辦點事,她覺得,就足夠了。

  她已經(jīng)過不慣,平淡的日子。

  她的孝心很好,給她養(yǎng)母織毛衣,給她養(yǎng)父買很多很多的禮物。

  云,還是在歌舞廳里面混著,找個有點小錢的大哥,逗著年輕的小弟,過著神仙一樣瀟灑的日子。

  她們*****了三種人。

  湘瀟要做賢妻良母。

  小葉要實現(xiàn)自我,事業(yè)比愛情重要。

  而云,她到這世界上來,什么也不想做,就只是想,來看看這個花花世界。

  她不想,創(chuàng)造任何社會價值。

  曾記當(dāng)年,冼銳已經(jīng)離開了,周胖子曾在她面前說過,冼銳很欣賞小葉的聰明。

  因為他每次去找湘瀟時,只要一見到小葉,小葉馬上就會站起來,說:“我去幫你叫她?!?p>  而且,每次都這樣,每次都站起來。

  那時,她還并不知道,冼銳是什么富翁不富翁。

  冼銳并沒有讓她去叫,但是卻發(fā)現(xiàn)了,她的聰明。

  當(dāng)時湘瀟聽了周胖子的話,不以為然,心想:談戀愛,肯定是要男孩子自己去找啦。如果談戀愛的時候都不主動,那怎么可以呢?”

  這就叫聰明嗎?

  她沒有經(jīng)過什么事,她好笨。

  冼銳所說的,和她所想的,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冼銳是在評價小葉,而她卻是在評價冼銳。

  應(yīng)該分開來看,而不是糊做一團(tuán)。

  所以,她和小葉的區(qū)別是很大的。

  小葉是個行動派,她靠的是用腦子和用手腳,同時養(yǎng)活自己。

  而湘瀟,她的腦子永遠(yuǎn)比她的手腳快,她在腦海里已經(jīng)千回百轉(zhuǎn)了,但她的手腳卻還,一動不動。

  因此她干活不行,就是后來腦子清醒一些了,她也只有靠賣文為生。

  小葉在現(xiàn)實里,有兵有將。

  她將她的文字,當(dāng)作兵當(dāng)作將,在頭腦里調(diào)遣它們。

  冼銳看人很準(zhǔn)啊。

  而且小葉在五年以前,就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她在吉普車上對她說:“湘瀟,冼銳這人不簡單?!?p>  她居然都沒明白透,她只是覺得他,還可以吧,但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托他父母的福。

  他父母是厲害,但他自己也很努力。

  他早就已經(jīng)從他父母那里,以優(yōu)異的成績,出人意料地出師了。

  他當(dāng)初看準(zhǔn)了她嗎?

  知道她的小愛好能夠養(yǎng)活她嗎?

  就算是對看不準(zhǔn)的東西,他也選擇了相信,他是陽光的,積極向上的。

  但是他看準(zhǔn)了她的倔強(qiáng),她拖著重重的行李包,她將他翻下床。

  對她帶著包的懲罰,到賓館后,馬上就結(jié)束了。

  但她將他翻下床,卻連錯都不會認(rèn)的倔強(qiáng),卻是他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的,原諒不了的。

  不要小看一個真誠的道歉,那是她的態(tài)度和她的悟性,兩者必須高度統(tǒng)一,缺一不可,極其聰明才能夠做到。

  他年紀(jì)輕輕就如此清醒,決不在一段,不合適的感情里糾纏。

  他的前兩段感情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無論有多喜歡,只要不合適,都是當(dāng)斷則斷。

  他有情的時候很有情,無情的時候很無情,他只在他們關(guān)系順暢的時候主動去找她,而不在她發(fā)脾氣的時候去哄她。

  他就是一直在考驗她的,態(tài)度和悟性。

  正常的兩人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丈夫被崇拜,妻子被寵愛,而不是互相爭鋒。

  是互相成就,而不是兩敗俱傷。

  如果當(dāng)年他把她留下來,也許真的很麻煩。

  那他們會,像小葉和她的企業(yè)家一樣,不停地爭吵和消耗。

  她,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只有某一天,她自己悟到了,她才會順應(yīng)潮流。

  這種人,他會在結(jié)婚以前好好挑剔,但是結(jié)婚以后,他很會算帳,他不會出軌,他不會去糾纏于一段爛感情。

  做他的太太,是很幸福的。

  他出門,帶的不是女秘書,而是男隨從。

  而且是只做事,不愛說話,不拍馬屁,不惹事的那一種。

  但是前提是,要能夠,做得到他太太。

  他對小王發(fā)脾氣,而小王卻并沒有離開他。

  可見,跟著他,待遇豐厚,人又好,只是脾氣差了一點。

  是值得的。

  她怎么跟小王小李比呢?

  他們來自省城,被挑選上,也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聰明人之中的聰明人,而且還懂得收斂自己。

  她離他們,都還遠(yuǎn)得很呢。

  冼銳是她怎么學(xué)習(xí),都不可能達(dá)到的高度,就是小王小李,她都要努力地學(xué)習(xí),才能夠達(dá)得到。

  她那點智商和見識,可能連他家里的阿姨,都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

  當(dāng)年,她怎么就那么無知,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呢?

  那么著急地,要與他一起,比翼齊飛。

  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認(rèn)識他一個星期,夠她學(xué)習(xí)一輩子。

  就憑他對胖子和小柳說,他要好好培養(yǎng)她,而不是其他,那些耍花腔的話,她都應(yīng)該好好地感激他。

  那是把她當(dāng)作了知心的伴侶,那是他父母之間平等關(guān)系的延續(xù)。

  剩下的那27個,要不在家里待業(yè)啃老,要不還做著服務(wù)員,小混混。

  她們?nèi)齻€,一串紅對她們的影響,是巨大的。

  湘瀟和小葉,經(jīng)過拼命地掙扎,終于在工作上,勉強(qiáng)能夠和那前27名的同學(xué)不相上下。

  如果她們放棄了自己,那她們就是,那后27名的同學(xué)了。

  如果有人說:“我努力了,但是還是沒有用,還是沒有趕上那個學(xué)習(xí)好的同學(xué)?!?p>  那么不努力,那一定就是那一個,最差的同學(xué)。

  不僅在學(xué)校的時候差,而且,在工作中也差,以后在談戀愛的時候也差,就是挑不到好的。

  一差一輩子。

  那你愿意選擇什么呢?

  是能超過一個算一個,超過一個就贏了一個。

  這個飛速發(fā)展的時代,就像金箍棒一樣,攪起潭底的巨龍,同時也攪得,泥漿四射。

  誰也藏不住。

  況且這一輩的努力,也是在為子孫后代做積累,在為子孫后代積德。

  每一個人都是,自己的祖祖輩輩和自己,所努力的,一個總的計算結(jié)果。

  而云,就算她不去一串紅,她也會去別的什么紅,她在來一串紅之前,就已經(jīng)在外面飄蕩過很多年了。

  在一串紅,湘瀟認(rèn)識了冼銳,認(rèn)識了云,讓她覺得,自己非努力不可了。

  他們讓她,重新看這個世界。

  在認(rèn)識冼銳以前,她自我感覺良好,認(rèn)識了他以后,她才知道了自己的局限。

  世界已經(jīng)變天了,西昌和她生活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被現(xiàn)代文明敲開了大門。

  再也不可能孤芳自賞,自我封閉了。

  她所能做的,就只能是不斷地提高自己,順應(yīng)潮流。

  “順應(yīng)”,這個詞適合于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是這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都必須做到的。

  是時代的,最起碼的要求。

  而在這之中,她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困難。

  在一串紅的樓頂,她和云一起裹著毛巾被吹風(fēng)的時候,云早就告訴過她了:“打工一兩百,就是把自己賣了,也就只值那么多……我也是。”

  如果自己不值價,就是怎么作踐自己,也是廉價的。

  所以在最艱難的時候,她想的都是,要靠自己的大腦,自己的雙手去謀生,而不是其他。

  她也聽見過,那些覺得自己太難了,而挺不下去的女孩子說:“好想嫁個有錢人。”

  每當(dāng)那個時候,她都會笑。

  因為認(rèn)識了冼銳,冼銳已經(jīng)告訴過她了,不要低估有錢人的智商,有錢人可不是那么好嫁的。

  那時,她確實缺了兩個文憑,一個學(xué)校里的,一個社會上的。

  如果一個人不經(jīng)世事,那他一定要相信《田螺姑娘》。

  在田螺姑娘的幫助下辛勤勞動,雖然娶不到田螺姑娘那樣的仙女,但是娶個村姑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一個人經(jīng)歷了一些世事了,那他一定要相信《葉公好龍》。

  只要心中有信念,葉公真的會見到龍。

  可是,葉公的膽子太小了,只是經(jīng)歷了一點點,龍還是會把葉公嚇得半死的。

  但是在這之后,葉公的膽子會忽然變大,心想:都是見過龍的人了,還有什么可怕的呢?

  如果一個人歷經(jīng)滄桑,那他一定要相信《牛郎織女》。

  哪怕人生再苦,這世界上還是會有,仙女會喜歡他。

  每當(dāng)他眺望夜空的時候,他才不會覺得,生活是那么的,平淡和無趣。

  那牛郎織女星的背后,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用心品味,生活本來有滋有味。

  明明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睘槭裁匆阉闯?,那一捧一捧的黃沙?如此無趣!

  這些年,她沒有任何盔甲。

  她還沒有來得及穿好盔甲,立即就被生活扔到了斗獸場中,被無情地撕咬。

  即使被咬成了肉餡,卻還要抬起頭,挺起胸來說一聲:“沒關(guān)系?!?p>  臉上,卻還要開出一朵花來。

  生活,對冼銳也是,對每一個人都是。

  她也明白了,掙錢不容易,沒有她想象的那么容易。

  也并不是像在一串紅里面那樣,每個月掙150元零用,就可以了。

  在城市里生活,收入總是那么少,開支總是那么大。

  人大了,母親也越來越老了。

  在他們所有人之中,最成熟的,就是九姐和老廣了。

  老廣曾經(jīng)數(shù)次,為他們搭橋。

  “小郗,你怎么不去昆明玩???昆明好玩得很啊?!崩蠌V曾經(jīng)對她說。

  “好玩的地方那么多,為什么偏偏只說昆明好玩呢?”她故意問他。

  “因為昆明有眼鏡兄弟啊?!?p>  “現(xiàn)在不去,以后去。”

  “以后去?以后就錯過了?!?p>  然后,老廣就沒有再說下去了,也僅僅只是,點到為止。

  的確,只有最聰明的,最有悟性的女孩子,才能夠配得上財富。

  在年紀(jì)輕輕的時候,他們就能夠,輕輕松松地把握好工作和家庭。

  因為,他們本身就出生在,輕松愉快的大家庭里。

  跟他們相處,是值得信任與愉快的。

  在他們的字典里,也沒有,她經(jīng)常掛在口上的,“下一次。”

  九姐現(xiàn)在在西昌城,開了一個純粹的中餐廳,名字就叫“一串紅中餐廳”。

  生意非常火爆。

  她并不忌諱一串紅的查封,曾經(jīng)給她帶來晦氣。

  她還是那么喜歡一串紅,它吉利又好看。

  因為是明面上的生意,光明正大。

  而兒子又上了大學(xué),她老公和她一起經(jīng)營。

  她老公負(fù)責(zé)總店,她負(fù)責(zé)分店,夫唱婦隨。

  他們不僅自己掙了很多很多的錢,也解決了上百人的就業(yè)。

  他們創(chuàng)造了,又一個財富的故事。

  而冼銳,總能制造出一個,讓她緊張,懷疑,害怕的氣氛。

  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沖破牢籠,自己去制造一個氣氛,自己能夠去扭轉(zhuǎn)氣氛。

  她明白了,他就是個偏才,事業(yè)不錯,在情感表達(dá)上,差了那么一點點。

  她終于讀懂了他,他的坦誠,真心,深沉與睿智。

  她真的應(yīng)該感謝他,尤其是在這個,連人都克隆的世界上,他給她的一切,卻是真實的。

  不論悲與喜,甜蜜與苦澀,都是真實得,不打任何折扣的。

  他從來沒有欺騙過她,即使大掉身價地坐在破窗戶邊的樓梯上,在小招待所的小房間里睡著硬板床,忍受著長腳蚊子的叮咬,他也從來沒有看不起她。

  感謝他曾經(jīng)欣賞純潔,感謝他曾經(jīng)批判她的膚淺與古板,使她的人生,從此猛地轉(zhuǎn)了一折,終生受益。

  她想她是幸運(yùn)的,有的人讀了一輩子愛情小說,卻體會不到這種心動與斷腸的感覺。

  她是幸運(yùn)的,她像小人魚一樣,痛,并且快樂著。

  在外人看來,多么懂事的他和她。

  真的,曾經(jīng)——年輕過。

  當(dāng)年,雖然同是同班同學(xué)。

  但是,既有因為男生傳紙條而哭鼻子的,也有像小葉那樣膽大妄為的。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盡力了,可以了。

  真的如冼銳分手時所說,如果是回憶,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在與她相識相處之中,他對她,始終忠貞如一。

  不是圣人,也是君子吧?

  “郴江幸自繞郴山,為何流下瀟湘去?”

  郴江尚且不能自己,更何況,人呢?

  想當(dāng)年,他用情之深,中秋節(jié),冒著細(xì)雨,坐著火車,從千里之外的家中趕來。

  并準(zhǔn)備從百忙之中,抽出三天時間來陪她,并把他們之間的感情定下來。

  之后,他好安心于工作,安心于建構(gòu)他們未來的家。

  他一定看過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吧?

  三天可以安排,很多很多的事情。

  而她的視野不夠,貪心不足。

  她需要的是,像《牧馬人》里那樣的,緩一緩情緒。

  他是資本主義社會,而她卻是,農(nóng)業(yè)社會。

  哪怕僅僅只是多等一天,他也已經(jīng)等不及。

  或者是,哪怕僅僅只是多等一天,他也已經(jīng)看不下去,她的言行舉止。

  哦,想太多了,僅僅只是初中時的一個夢而已,葉公好龍而已。

  再不敢偷懶,再不敢輕言放棄,再不敢說,“我每次爬山,都只爬到山腳下的。”

  小柳說,兩個人吵架很正常,吵完了就不吵了。

  可惜,她沒有能夠聽懂。

  他們沒有能夠,邊吵邊進(jìn)步。

  他們沒有能夠,熬過冬天。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p>  連同船渡都不那么愉快,修煉只有80年吧?

  當(dāng)時,她也是想發(fā)脾氣,就發(fā)脾氣,想翻白眼就翻白眼的。

  一個從小霸道,一個嬌生慣養(yǎng),直把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

  她說她要像石榴一樣,鉆到他的腸子里去,她也并沒有。

  他說他向往奴隸博物館,也僅僅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望了望。

  湘瀟想了很多很多,信筆寫下:

  “往事,一幕一幕,

  遮不斷的是記憶里的淚珠,

  匆匆閃過的你的身影,

  顏容如昨。

  你含笑的目光,

  你多情的舉止,

  訴說歲月的流失,

  相處的日子,清晰如刻!

  今昔重憶,別說別說,

  只需將那份情結(jié),

  藏在抽屜深處的日記便可,

  意深如昨。

  我朦朧的眼睛,

  我逡巡的腳步,

  總被城市的風(fēng)雨淋濕,

  別后的日子,心傷如刻。

  是無緣,

  是我們都在認(rèn)真地犯錯!”

  第二天是休息日,再加上昨夜又熬了夜,等湘瀟起床時,太陽已經(jīng)老高,火辣辣地照在了窗前。

  正在這時,她接到了,小王打來的電話。

  

許雪莧

還有最后一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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