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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之戀

樓梯之戀

許雪莧 著

  • 浪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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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10-11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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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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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樓梯之戀 許雪莧 3858 2020-10-11 05:58:41

  相逢

  絕無不宜內(nèi)容,積極向上。

  不來虛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自傳。細(xì)思極恐。

  ———許雪莧

  你是真的真的愛我,

  我曾慎重慎重考慮過,

  考慮慎重還有錯,

  緣由卻是兩種心境兩不和,

  不見你的唇給過人幾個,

  惟見那一串串的紅花隨風(fēng)抖落……

   1

  “中國航天城”西昌?!耙淮t”卡拉OK火鍋城。

  夜幕緩緩地下來了,一串紅的卷簾門大開,華麗的拱形門前一左一右地置放著兩個巨大的花盆,盆里是兩株花紅葉茂的“一串紅”花。中秋,又是一個飄雨的,無月的中秋,飄渺的小雨斜飛入卷簾門內(nèi),那經(jīng)小雨盈潤的枝葉更加晶瑩剔透,嬌翠欲滴。葉兒釅得似乎要淌出濃汁,花兒艷得賽過落日中的云霞。微風(fēng)徐來,葉兒迎風(fēng)點頭,花兒隨風(fēng)抖動,那一串串的紅花如一個個清脆的風(fēng)鈴,頻頻地傳遞著風(fēng)的信息,示意著“一串紅”生意的紅火。一串紅,一紅就是一串嘛。

  門邊的公用電話響了,一個戴紅帽子的女孩拔腿向后門跑去,邊跑邊沖門里欣喜地大叫道:“郗湘瀟,電話!是冼銳打的?!?p>  冼銳和郗湘瀟相識于兩個月前的七月末。深夜零點一刻,大熱的天,火鍋店已下班休息了。那一晚,也不知已經(jīng)洗漱完畢,準(zhǔn)備安寢的湘瀟為何要獨自一人鬼使神差地直往樓下竄。樓下,好像有一塊奇怪的磁石在莫名其妙地招喚著她,使她的腳步輕快,然而又有些不能自己。就在樓梯口,湘瀟撞上了小柳和冼銳。

  “郗湘瀟,你們里面有‘小姐'要出場嗎?”小柳含笑而問,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和一個淺淺的酒窩。她是與火鍋店毗連的招待所的老板娘,湘瀟的朋友,最普通的那種。

  “有哇?!毕鏋t猛地一抬頭,睫毛一閃,抿嘴一笑,傻傻地道。

  “小姐,那你幫我問問吧,我給你小費。”這句話是冼銳對湘瀟說的,三分玩笑,七分認(rèn)真。

  也許是一種最簡單的條件反射,湘瀟忍不住轉(zhuǎn)移了視線,目光循聲向冼銳望去,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小柳身后的他:方方的眼鏡,帶金邊的,不太齊整的頭發(fā)如珠簾子般蓋到鏡緣上方,就是李宗盛那種。橫條丅恤,白色短褲,腳趿一雙大拖鞋。丅恤是圓領(lǐng)的,亮藍(lán),粗橫條,藍(lán)白相間。湘瀟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恰當(dāng)?shù)乃{(lán):太亮了,閃眼。太暗了,沉悶。而那種藍(lán),剛剛好,他是那么地——朝氣而又睿智,沉穩(wěn)而又干凈清爽。分明只是個樸實而友善的大男孩,怎么會呢……不過,人不可貌相哦!現(xiàn)在的人啊,越來越開放,找小姐早就不是什么隱諱稀罕的事了。

  看著冼銳,湘瀟的記憶忽然轉(zhuǎn)回昨天,昨天晚上她好像見過他。當(dāng)時,她在大廳里收拾碗筷,他獨自一人靜靜地從吧臺前走過,步子不緊不慢,冷峻的嘴角和銳利的目光使他顯得很機敏、很成熟。還有,他玉樹臨風(fēng)的樣子。因此她便在不經(jīng)意之中將他記住了。這樣的男孩找小姐,實在讓她費解和難以想象,不管思維跑多遠(yuǎn),這個干凈清爽的男孩,都休想與那些不潔的交易并聯(lián)到同一組電路之中。

  回憶終止,湘瀟果然只把冼銳的話當(dāng)做玩笑,竊笑著,惡作劇地跑到依舊生意紅火的卡廳去找那位最丑最風(fēng)流的小姐——沒什么,開個不大的玩笑而已。沒想到她真的是俏貨,早被人包走了。除她之外,湘瀟存心不找別人,便折回了樓梯,故作歉意地謊報軍情說:“出場小姐全出場了?!笔藲q,即將十九歲的湘瀟是“一串紅”里面較大的女孩子,可她剛從學(xué)校步入社會,一舉一動都像個十六七歲的孩子,稚氣未脫。

  小柳一聽,順?biāo)浦鄣卣f:“那你跟我們出去玩玩吧?!?p>  “這……”湘瀟面有難色,她在火鍋廳老老實實地做服務(wù)員,她又不是“出場小姐。”

  “走吧,跟我們出去玩玩?!辟J對湘瀟說,極其友善,外加一本正經(jīng)地。

  冼銳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絕不會讓人往深處想,也許,剛才本來就只是一句玩笑話。湘瀟想道,再不思索,嫣然一笑,爽爽地說:“那好吧,我上樓去換上鞋就去?!?p>  “不用了,我們都是穿的拖鞋。這么晚了,天氣又熱,誰會注意到?”小柳說。

  不經(jīng)小柳和冼銳的多少“游說”,湘瀟就這么跟他們出去了。有小柳一同,不用給老板交出場費——不是“出場”,只是出去玩玩而已。玩的地點是濱河路,方式是吃燒烤。

  三輪車載著他們往濱河路駛?cè)ィ朴妻D(zhuǎn)動的車輪子帶來夏季里的幾絲涼風(fēng),輕拂著肌膚,直沁入心脾,它使人如咂了兩口低度酒般亢奮。湘瀟的精神也陡然增漲,倦意全無,神情專注地觀覽著身旁的車輛,來來往往的人群。小柳和湘瀟坐在前邊,她附在湘瀟的耳邊說悄悄話,取笑冼銳的唇很薄,很有輪廓,很——性感。湘瀟不以為然,淡淡地跟著她傻傻地笑,早不是什么新鮮詞了。

  濱河路。一盞盞日光燈連成一片空中的街市,如同白晝。市場上人聲鼎沸,小老板們既要細(xì)心照顧攤點,又要熱情招徠生意,忙得不亦樂乎。燒烤桌上的人們,用心地看護著自己的食物,嫻熟地翻烤著這夏日里的情趣,怡然自得。

  三人在幾百張燒烤桌中挑了一張落座,湘瀟坐冼銳的對面,小柳坐湘瀟的左邊。只見那桌面發(fā)亮,連凳腳也潔無纖塵,難怪冼銳一眼識中,小柳和湘瀟都一口認(rèn)可。

  “喜歡吃什么?你們隨便點吧?!辟J說話了,話聲里有笑容與熱情相隨。

  菜是小柳點的,小腸是吃燒烤必不可少的,另外又點了腰片、牛肉,毛肚,雞翅,鴨翅,土豆片,藕片等等。

  “喝點什么呢?”冼銳又問。這次,他的臉朝向湘瀟,他的眼睛也含著微笑。

  “我喝礦泉水吧?!毕鏋t不假思索就說,這是她的慣例,就像她這個人一樣,清純,透明。說完之后,她突然微微地低下了頭,她忽然覺得剛才那不經(jīng)意的目光,那不經(jīng)意的問語,輕輕地,輕輕地牽了牽她的心尖,使它不由地“咚咚”地猛跳了兩下。臉上也有些火辣辣的。

  小柳也要了一瓶礦泉水。

  冼銳喝啤酒,他自己離了桌到老板那邊去拿。于是小柳便輕聲對湘瀟道:“他有錢得很,是個千萬富翁,你喜歡吃什么盡管點?!?p>  難怪,初見的第一眼,她便發(fā)覺這個衣飾普通的男孩與眾不同,那銳利的目光,那冷峻的嘴角,都是同齡的男孩所不具的。湘瀟淡淡一笑,點了一份自己喜歡的餌塊,小柳又點了一份香腸。何必呢?小桌子已經(jīng)沒有任何空隙了,她多點幾份菜也吃不窮他。相反,只會影響她的腸胃和身段。

  冼銳拎著啤酒過來了,同時還拿了兩聽水蜜桃汁。他將它們拉開,分別送到小柳和湘瀟手里。湘瀟接過來輕咂了一口,甜甜的桃汁使她神經(jīng)質(zhì)地想起了崔護的詩:“昨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p>  啤酒是山城啤酒,湘瀟看見了,便借題發(fā)揮說:“山城啤酒,知心朋友。我挺喜歡那個廣告的?!?p>  “是呀,入鄉(xiāng)隨俗,到了四川還能不喝山城啤酒嗎?”冼銳開著啤酒說。

  老板拿來啤酒杯,他連說不用了,就這么就著瓶子喝。湘瀟覺得他和她認(rèn)識的男孩子并沒有什么兩樣,甚至比他們還更不拘小節(jié),更容易相處。

  時光流逝,刷了菜油的小腸和餌塊經(jīng)通紅的爐火炙烤,在帶孔的鐵盤中散發(fā)出陣陣誘人的香味。時不時躥起的火苗映著湘瀟的臉,使它更加白里透紅。同時也映著冼銳和小柳的臉。微風(fēng)徐來,油煙四處飄蕩開來,直嗆得人熱淚滾滾。

  湘瀟并不怎么動筷,她的方便筷如同連體嬰兒般地放在打好作料的小碟子上。作為地主,她間間斷斷地給冼銳講述一些她所知道的西昌。國際火把節(jié),彝族風(fēng)俗,瀘山邛海,甚至他身后那條干涸的東河。

  “小姐,你的普通話講得真不錯?!辟J由衷地稱贊道。

  “先生,你可別這么說,火鍋店的顧客都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郗小姐說普通話',可見我的普通話是多么地‘不錯'?!毕鏋t笑道,是句編造的玩笑話。

  “小姐姓什么呢?”冼銳緊追著問。

  “郗,希望的希右邊一個阝。”

  “這個姓真的很少見。不過我在昆明認(rèn)識一個姓郗的經(jīng)理,他每年都給我好幾十萬的生意做,對我特別好,所以我對你們姓郗的人都很有好感。這是真的,我不騙你?!辟J認(rèn)真地說,認(rèn)真得恨不得嘴里沒有那片剛放進的小小餌塊,以免它阻礙了他的談話。

  “沒想到我這么榮幸。”湘瀟笑了笑說。

  “我叫冼銳,冼是冼星海的冼,銳是銳利的銳?!辟J連名帶姓一并托出。

  湘瀟一聽,饒有興趣地說:“銳作為人名就意為頭腦聰明,真是個好名?!鳖D了頓,又找出一句話來說:“你剛才告訴我說你是個做生意的,可是我覺得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像生意場上的人,倒像個——大學(xué)生?!?p>  “我本來就是個大學(xué)生嘛,我十九歲就從大學(xué)里畢業(yè)了,都整整三年了?!辟J笑了,很開心地。這的確是他在許多人面前都可以用來炫耀的資本,許多人十九歲才高中畢業(yè)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先生像一個正在大學(xué)里上學(xué)的學(xué)生?!毕鏋t認(rèn)認(rèn)真真地糾正他說。

  “別先生先生的,聽起來別扭,叫大哥好了。也許是我從小就跟比我大的人在一起,早熟了吧。”冼銳微笑著說,再次看了看眼前這個女孩,真純,就她的白丅恤一樣。有幾絲稚氣,也有幾絲固執(zhí)。

  “大哥,冼大哥?”湘瀟覺得有些好笑,但是沒有笑出來。叫“大哥”真的有點好笑啊,好多年都沒有聽見這樣至淳至樸的叫法了。

  為了讓她了解自己更多一點,冼銳又補充說:“我家是南昌的,但是我在昆明上班,我在南昌念的大學(xué),念的是法律系?!?p>  “我不行,我只念了高中?!毕鏋t苦笑,大學(xué),僅是一個夢而已,今生也許都不能實現(xiàn)。

  “沒考上啊?”

  “不是,根本就沒考?!?p>  “為什么?”冼銳有些驚奇??疾簧洗髮W(xué)的人很多,可念了高中卻不考大學(xué)的女孩卻就在他的眼前,他真不希望她告訴他說她是中途輟學(xué)。

  “我念的是職高?!笨粗枪烧J(rèn)真勁,湘瀟笑了,連忙解釋說?!耙驗槲覌寢尯臀叶挤植磺宄惺裁磪^(qū)別。后來才知道。不過也沒什么,我們這里好多女孩子都只念到初中就不念了。只念小學(xué)的也很多。”

  “職高也不錯嘛。”冼銳恍然大悟,但這句話使他心口不一。職高,有什么不錯的呢?“學(xué)的是什么專業(yè)?”他又問。

  “鐵道運輸,以后就在火車上跑來跑去……不好?!?p>  “列車員呀?到時候我坐你的車,你可別叫我買票呀。”

  “你不說則已,一說啊,偏查你!”湘瀟俏皮地說,笑容在她臉上格外燦爛鮮艷。

  從濱河回來已是凌晨三點,湘瀟依舊毫無睡意,又與女孩子們喧鬧了一陣才遲遲睡去。這一夜,對她來說,是快樂而又難忘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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