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沁出了灶房,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小遠,小心些?!?p> 她看著小遠,高頭大馬和那孩子顯示異常不搭,可又那么和諧。
小小的孩子,騎著馬,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新手。
過了一會,餃子煮好了,一家人圍在一起吃飯。
“小遠,今個你多吃些?!碧K沁又往他碗里夾肉。
小遠吃著餃子,看著自己碗中突然又多了一塊肉,心里暖暖的。
餃子這個東西,真的鮮美,蘇沁都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娘,我們哪來的肉?”
小桃噥噥嘴,認真的想著。
她記得上次買的肉娘全給做了,哪還有多余的肉來包餃子。
“今個獵的?!碧K沁看看趙文深,開口,“你……你爹他箭術精湛,射了那大野豬。現(xiàn)在你能吃到豬肉,還要好好謝謝你爹?!?p> 趙文深聽著蘇沁的話,什么他射的?那么大的野豬單憑一箭怎么能射的死?
“其實是……”趙文深剛要開口,便看見蘇沁向他使眼色。
他看看小桃,只見小家伙對他一臉崇拜。
恨不得眼里都冒出小星星了。
趙文深不再說話,只安靜的吃餃子,蘇沁看了,勝似滿意。
一大鍋的餃子,四人吃的干干凈凈。
是夜,天也有些涼。
蘇沁去灶房舀水,看見趙文深站在門外。
“今日你為何不讓我說?”
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
蘇沁看他,這是她第一次細細看趙文深。
濃墨,高鼻,身上有書生的姿態(tài),又有男人該有的硬氣。
“小桃她一直希望自己有一個厲害的爹爹?!碧K沁看著面前的人,開口,語氣中滿是真摯。
她今天的確說了謊,可這個謊值得。
“那孩子一直希望有一個厲害的爹爹?”趙文深重復著蘇沁的話,話中滿是悲涼,“那我,要讓那孩子失望了?!?p> 此刻男人的聲音有些悲涼,言語間也多了些自嘲的意味。
蘇沁猜想,這或許與他邊關的四年有關。
既然他不說,她也不打算問。
兩個人站在這,只是淡淡的看著對方。
良久,蘇沁打破了這平靜。
“明日我們去把那豬肉賣了吧!”這些肉,放在家里,也吃不完。
現(xiàn)在天又熱放在家里,也會壞掉。
“嗯?!壁w文深點頭,說著便走開了。
“今晚我去山上看看?!?p> 蘇沁見他穿著一身黑衣,朝著門外走去,一點點融入夜色。
竹林下,一個穿著黑衣的人站在一旁,旁邊站著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男子。
“你找我有何事?”趙文深背對著那黑衣男子,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見那男子單膝跪地,叫了聲將軍。
趙文深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跪著的男子,輕輕冷冷的說:“別叫我將軍,我早就不是將軍了?!?p> 只見那人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將軍,你永遠都是黑鷹的將軍?,F(xiàn)在,邊關又亂,這邊關,沒了你不行?。 ?p> 自將軍被小人所害,又被遣職回鄉(xiāng)后,那些叛軍就像瘋了一樣四處搶掠。
現(xiàn)在,邊關一片混亂。
“良將那么多,怎會缺我一個?”
趙文深自嘲。
“將軍!邊關你真的不管了?”黑鷹看看面前的人。
戰(zhàn)場殺敵以一抵十,現(xiàn)在,又怎會自甘這樣?
回到這個小鄉(xiāng),從此不再管外界的紛紛擾擾?
趙文深看著黑鷹,開口:“你和我并肩作戰(zhàn),已經(jīng)有三年了吧?”
“是,三年了?!焙邡椪酒鹆耍砩系膭?。
“將軍,你可記得這把劍?”
趙文深看著那把劍,拿劍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昨天。
“黑鷹,有點事過去了,就只能過去?!奔词剐闹羞€有些熱血,但也只能過去。
“你真的不管邊關百姓的生死了?”黑鷹猛然拽住趙文深的衣袖。
他記得那年同是被當做壯丁上戰(zhàn)場,他畏畏縮縮,可趙文深卻英勇武威,看著輕輕瘦瘦的一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
兩個同樣命運的人相遇了,此后便是一起抗戰(zhàn),一起殺敵。
后來,趙文深從一個小小的士兵變成了將軍。
這一步步走來,他都看著,也都覺得這是應該的。
要不是那奸臣劉功進讒言,朝中之人又怎會相信將軍通敵?
“你曾經(jīng)可是說要守護邊疆,守護著邊疆子民?”
黑鷹說著,愈發(fā)激動,恨不得立刻讓趙文深現(xiàn)在就去邊疆。
“黑鷹,你也可以守護邊疆,那個地方,我不會去了,也沒資格去了。”趙文深向前走了幾步,眼里多了些憎恨。
黑鷹看他,“你說你沒有資格,那誰有資格?”
“黑鷹這一輩子,就只佩服一個人,那就是將軍。”
“我實力不夠,守衛(wèi)邊疆,我實力著實不夠?!?p> 黑鷹看著趙文深,只有將軍才能守護邊疆,他沒有實力,也沒有能力。
趙文深沒說話,走到一邊,掀起自己的衣袖。
一條長長的疤痕此刻在黑夜下也看的清。
“這……”黑鷹看著趙文深胳膊上的傷疤,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怎么?怕了?”趙文深笑笑,把衣袖放下來,蓋住那傷疤。
“我被貶職之后,又被人暗算,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F(xiàn)在,我就是廢人一個,談何上戰(zhàn)殺敵,守衛(wèi)邊關?”
“將軍,這些你怎么不早說?”如果他知道,定不會這般為難將軍。
“過去了,就過去了?!庇械氖略偃ハ?,又有何用,還不如不去想。
“將軍,以后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p> 只見黑鷹又從衣袖里拿出一些銀子,遞給趙文深。
趙文深笑笑,推開那銀子,“怎么?”
“將軍,這里不比外面,在這處處需要花錢。況且你還有家室,這回來,沒有銀子怎么成?”
他一個人,月奉都不知道怎么花,現(xiàn)在就攢著,也攢了不少。
現(xiàn)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這些你留著,以后總歸要成家的,怎能身上一點銀子都沒有?!壁w文深拍拍黑鷹的肩膀。
這人,眼中只有國,到現(xiàn)在也沒有成親。
“將軍,我……”黑鷹看看趙文深,眼中滿滿的感動。
這些話,也只有將軍會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