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凱特酒店的時候,大廳里已經(jīng)坐滿了賓客。
他們都是我們相熟的親戚和朋友,注視著我們的眼神中都是祝福。
伊欣挽著我的胳膊和我一同走進凱特酒店,我感到自己的胸腔中有一股油然而生的幸福感,過了今天,我身旁的這個女人就名正言順的成為了我的妻子。
但很快我就有了一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婚禮的司儀正在調(diào)試設(shè)備,伊欣跟著服務(wù)員去后臺,我們的婚禮很快就要開始了。
“歡迎大家來到顧辰燁先生和伊欣小姐的婚禮,今天在這里他們將結(jié)為夫妻,讓我們先用掌聲給他們送上最誠摯的祝福!”婚禮的司儀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是本市很有名的婚禮司儀,他帶頭鼓掌、吐字清晰、聲音洪亮,為我和伊欣的婚禮開了一個好頭。
婚禮司儀的身后是一幅深紅色帷幕,將后臺遮的嚴嚴實實的,我之前想看看帷幕后面有什么,但伊欣不讓我看,說是她準備的特殊驚喜。
我站在婚禮司儀的身旁,等待著婚禮的正式進行。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愛情是許多人向往的東西,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卻很難,有的人成為匆匆過客,有的人形同陌路。但今天這對新人卻是命中注定,他們從相識、相知、相愛到今天已攜手走過多年,可謂是佳偶天成。我宣布,新郎顧辰燁和新娘伊欣的婚禮儀式正式開始,請各位來賓起立!”
婚禮司儀話音剛落,他身后巨大的深紅色帷幕便緩緩落下,后面是一條閃著光的路,道路的盡頭是伊欣和我的媽媽。
看到我媽帶著伊欣一步步朝我走來,我不難想到我媽為什么會充當(dāng)將伊欣領(lǐng)向我的角色。
在朔風(fēng)縣的時候,伊欣曾經(jīng)和我說過她的身世。
我媽在一定程度上其實也可以說是她的媽媽。
可伊欣越是朝著我走來,我就越覺得腦中有什么東西蠢蠢欲動即將涌出。
明明谷溯流醫(yī)生已經(jīng)告訴我關(guān)于夏妍的那些夢只是夢而已,可我的眼前卻顯現(xiàn)出夏妍穿著羽毛拖地婚紗的樣子。
“辰燁,以后我們的婚禮上就布置那樣的羽毛好不好,羽毛紛紛灑灑的飄落,一定很好看。”我看到夏妍的身影和伊欣的重合,我的耳邊又傳來了夏妍的聲音。
這不是夢。
羽毛從酒店的上空飄散下來,落在我的肩膀,落在我的發(fā)梢,落在我的心上。
我伸出手將一片羽毛握在手中,腦中的畫面逐漸清晰與現(xiàn)在重疊。
我忽然想起凱特酒店是由以前的教堂改造而成的,深紅色的帷幕之后就是神圣的教堂。
我和夏妍曾經(jīng)來過。
一幕幕畫面在我的眼前閃過,笑著的夏妍,哭泣的夏妍,臉紅的夏妍,以及和我在教堂里的夏妍。
我愛著她,那些都不是夢!?。?p> 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腦中,撐得我的腦袋快要炸裂了。
“辰燁,辰燁……”夏妍的聲音不停的在我的耳邊回蕩,明明朝我走來的是伊欣,可我看到的卻是夏妍的臉。
我不可能和夏妍毫無關(guān)系。
那些畫面都太清晰了,和夏妍一起發(fā)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
我眼睛泛酸,掙扎的看著面前朝我走來的伊欣和我媽。
事情根本不是像谷溯流醫(yī)生和我說的那樣。
他誤診了。
可他是本市極有名的心理醫(yī)生,不太可能會出現(xiàn)這樣的錯誤。
除非他是受人所托。
伊欣身上穿著的婚紗是夏妍喜歡的羽毛拖地長裙,我曾經(jīng)在夏妍的設(shè)計本上看到過,就連我身上的這件暗紅色的西裝也都是她以前設(shè)計好的款式。
我記得我當(dāng)時問她為什么畫婚紗和西裝的設(shè)計圖時,她神神秘秘狡黠的笑了笑和我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我沒想到是這個到時候。
我開始覺得朝我走來的伊欣和我媽格外的陌生。
我以前對她們的懷疑似乎都是對的,我的確生活在一個充滿謊言的環(huán)境里。
沒有一個人告訴我真相。
而現(xiàn)在,在我放棄那些疑慮想要回歸正常生活的時候,那些真相卻浮現(xiàn)出來。
有什么能比被身邊最親近的人欺騙更悲傷?
今天的伊欣很美,比我第一次在婚紗店看她試婚紗時還美,但我的心卻是撕裂的。
就在沒有踏進凱特酒店之前,我還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是愛她的,可此刻我卻打上了一個問號。
我愛她嗎?我能愛她嗎?
這么多年的感情做不了假,但是我真的能夠接受一個都是謊言的妻子嗎?
“夏妍?!蔽亦畛鲞@個名字,我能夠深刻的感受到我對她的愛意,可是她現(xiàn)在在哪?
夏妍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我曾經(jīng)愛著她。
我媽拉著伊欣來到我的面前,她們穿著潔白的衣裙,我卻感到自己的面前烏云密布。
“世間萬物皆可求,唯有緣難求。恭喜你們,來到屬于你們的幸福彼岸。新郎顧辰燁,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里,您有什么想要和新娘說的嗎?”婚禮司儀面帶笑容,將麥克風(fēng)遞給我。
我接過麥克風(fēng),定定的看著伊欣說道:“夏妍在哪里?”
我的聲音回蕩在整個大廳,引起在場所有賓客的嘩然。
似乎是被我質(zhì)問的語氣弄懵了,伊欣沒有回答,但掛在臉上的笑容垮了下來,很快眼中亮晶晶的小星星變成了一團死寂。
“辰燁,你說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媽伸手拽了拽我的衣服,示意我注意場合。
“就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才要把事情搞清楚。夏妍,夏妍究竟在哪里?”夏妍和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我的腦海中愈加清晰,我看著我媽,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你想起來了?!币列赖椭^說道,這句話并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她果然一早就知道這一切。
我自嘲的笑了笑,覺得之前自己對伊欣的那些愧疚十分的可笑。
我竟然還想著要好好的和她共度一生。
“夏妍呢?”我冷冷的看著伊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