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語氣不卑不亢,即使是面對大主顧,也沒有刻意討好,倒叫雪凝音高看一眼。
“您是貴店的老板吧”,雪凝音打量一眼,淡淡開口。
“姑娘好眼力,敢問姑娘,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
長相,氣質(zhì)都如此出眾的年輕姑娘,在水連城必然不是籍籍無名之輩。瞧著眼生,想必是外面大地方來的小姐。
“很簡單,您拇指上的玉扳指,乃是上好的羊脂玉,價值連城,怎么可能是一般人戴得起的”。
雪凝音云淡風(fēng)輕說出緣由。
“原來是這樣,姑娘心細(xì)如發(fā),叫人佩服”。
“這些丹藥都是我的,老板看著給個價吧,日后好多來往”。
“姑娘莫非是二階丹藥師,這些丹藥是出自姑娘之手”?中年男子一臉驚訝,這般年輕,便是二階丹藥師,果然是后起之秀。
“丹藥略知一二,只是苦于沒有藥材”。
雪凝音含糊其辭,她到現(xiàn)在好沒來得及忙煉丹呢。她以前不煉丹,丹爐沒有,藥材也不多。
這次來,也是想著順道補(bǔ)一些藥材,就算不用來煉丹,受了傷也派得上用場。
雖然她手里連三階丹藥都有好些,不過,有機(jī)會還是要研究一下煉丹的,沖著丹藥師的收入不菲也要試上一試。
而且自己是丹藥師,就能煉許多丹藥以備不時之需。
何況四階丹藥她還沒有呢,不管是買還是自家煉制,總得有幾顆傍身才安心吧。
“姑娘年紀(jì)輕輕,就有如何修為,真是叫人佩服。姑娘這些丹藥,一口價,三萬兩白銀。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中年男子有些忐忑,面前的姑娘氣定神閑,沒有明顯的情緒變化,教人摸不準(zhǔn)態(tài)度。
六萬兩,那就是一顆丹藥五百兩了,這個價格,倒也算公道,雪凝音心想。
“老板真心實(shí)意和我做買賣,那我也爽快一些,這生意,成了”。
“姑娘好氣魄…”。
“且慢”。
一道溫潤的聲音在此時響起。
“我愿出十萬兩買下姑娘手中的丹藥,不知姑娘可否將丹藥賣給我”?
聞聲看去,說話的是適才的男子。即便是搶了人家的生意,依舊是風(fēng)度翩翩的文雅模樣。
“這位公子,你是沒睡醒還是錢多了找不到地方花,十萬兩,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奉勸公子一句,這成由節(jié)儉敗由奢,公子家境再富裕,也不是當(dāng)水一樣隨便揮霍”。
難得雪凝音心情好,好心多說了幾句。
不僅說了,還用眼神表示出你是傻子嗎的疑問。
長得這么好看的公子,沒成想是個溫室里長大的,連起碼的物價都不知道。
就是家里有礦,也不帶這么買東西的。
“俗話說,眼下胡花亂鋪張,往后日月空蕩蕩。俗話又說,一粥一飯…”。
看在這人長得還不錯的份上,她就勉強(qiáng)提點(diǎn)兩句吧。
“俗話又說,一粥一飯,當(dāng)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橫念物力維艱。姑娘想說的,是不是這個”?
男子笑著接過雪凝音的話。
“你怎么知道”?雪凝音有些奇怪,這話不是出自《朱子家訓(xùn)》嗎?按照她現(xiàn)有的記憶,這個世界應(yīng)該沒有這本書才對。
“碰巧聽到過罷了”。
“也許是吧”,雪凝音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世間廣大,真有雷同之語也是不無可能。
瞬間的不留神讓她正好錯過男子眼中一閃而逝的驚喜之色。
“公子既然知道物力艱難,何苦要浪費(fèi)錢呢。先前以為公子錦衣玉食,不食人間煙火。現(xiàn)在看來,公子對物價還是有了解的吧”。
雪凝音面露探究之色,所以這個人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只是和姑娘投緣,想借著買藥結(jié)識姑娘罷了”。
“先來后到,言而有信。我雖是一介女流,談不上一諾千金的大丈夫,但這點(diǎn)道理還是明白的。不管公子是何原因,今日這藥我是要賣給老板了。
雪凝音才沒有相信男子的說辭,一聽就是謊話。
不過她能察覺到男子沒有惡意,因此即便是不做他的生意,料想也不會有什么事。
“雖然可惜,但尊重姑娘的決定”。
男子狀似惋惜地嘆了口氣,出了藥鋪。
很快,雪凝音完成了和藥鋪老板的交易,步履輕快地離開。
“你怎么還在沒走”?
一出藥鋪,雪凝音立馬就見到了男子的身影。
男子緩緩搖頭,“特意等著姑娘,姑娘要辦的事都辦完了吧”?
“這是自然”。
“你也看到了,丹藥都賣完了,公子想要我也無法了”,雪凝音淡淡地瞥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那現(xiàn)在我想結(jié)識姑娘,雖然生意沒做成,但認(rèn)識一下姑娘還是可以的吧”。
“為什么呢”?雪凝音揚(yáng)起清亮的眸子,疑惑不解地反問。
“我又不知道你是誰,為什么要告訴你我是誰”?
“看著挺不錯的一個人,沒想到還是個花花公子”?
“姑娘說錯了,我不是什么花花公子。既然姑娘說不認(rèn)識我,那我先自報家門,遲清苑,南楚人士,姑娘稱呼我清苑便是”。
音色清亮,面容含笑,叫人如沐春風(fēng)。
“南楚,那遲公子跑得可夠遠(yuǎn)的,距離水連城可是不短的距離呢”。
雪凝音淡淡說了一句,開始揮手趕人,“好了,我已經(jīng)認(rèn)識遲公子了,遲公子可以回了”。
“我們現(xiàn)在各回各家,有緣再見”。
“姑娘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禮尚往來,姑娘不會是要反悔吧”?
“禮尚往來”?雪凝音再次疑惑了,露出一個頗為無辜的笑容。
“遲公子主動把姓名告知我的,我可沒說要告訴你我的名字”。
“而且,我是女子嘛,說的話真真假假,反悔是常有的事”。
說完,雪凝音也不管遲清苑什么反應(yīng),徑直揚(yáng)長而去。
何況她說得本來也沒錯。
雪凝音本來以為這事就算完了,沒想到遲清苑一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她去什么地方,遲清苑就跟到什么地方。
弄得一路上都有人看著他們兩人,有八卦的路人已經(jīng)腦補(bǔ)出一套俊俏公子癡戀不得的漫漫追妻歷程了。
修行之人的耳力較普通人好上不少,聽到那些離譜得可以上天的八卦猜想,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