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和女尸殉情
酉時到了,煙花陣即將開始。
華燈初上,煙花在夜幕中炸開,聚集在水邊的人們欣賞著空中美景,絲毫沒注意到河面的動靜。
收拾好自己的姜瑗姍姍來遲,她躲在人群后面,遠(yuǎn)遠(yuǎn)看向皇帝的方向。
果不其然,高鶴已經(jīng)在向皇帝匯報三皇子失蹤的事。
“長清失蹤了?”
皇帝說著,看向孟貴妃,可孟貴妃并不擔(dān)心,自己的兒子是什么德行,她還能不清楚么?無非又是在林子里被哪個小蹄子絆住了。
“皇上,是廠公小題大做了,長清這么大的人還能迷路么,多派幾個侍衛(wèi)去找找便是。”
孟貴妃安撫皇帝,說著叫貼身的侍女同去,防止高鶴私下使絆子。
“娘娘,娘娘……”
豈料剛吩咐完,身邊婢女抓住她的衣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
她不耐煩,剛想發(fā)作,就看婢女手指的河面上有個人影,借著半空炸開煙花的光亮,照的清楚極了——
顧長清拼了命地在水里撲騰,可無奈早已死僵的秀兒抓著他的袖子,無論他怎么甩都掙脫不開。
他嚇得尿了褲子,嗓子里的呼救也弱了下去。
看到河邊慢慢聚集了人,求生的欲望讓顧長清舍棄了臉面,明知道人們?nèi)羰强吹阶约旱某髴B(tài)會有何下場,可在淹死和茍活之間,顧長清選擇了后者。
他努力地向皇帝所在的高臺揮手,使了吃奶的力氣往前游,生怕沒人注意到他,就連呼救也用盡了最后一口氣。
孟貴妃看到自己兒子溺在水中,手指扣緊扶手,高鶴在一旁輕呼,引得皇帝也湊來了目光。
“河里的人會不會是三皇子殿下?”
“不會的……”
長清水性極好,這幾個詞還沒說出口,孟貴妃就聽得一聲撕心裂肺的“母妃救我”。
這聲呼救正好在煙花交接的空檔,喊得驚天動地,震得賓客都噤了聲。
“是三皇子殿下!”
在人們的驚呼中,高鶴早就備好的侍衛(wèi)將衣衫不整的顧長清從河里拉了出來。
只見顧長清衣袍散亂,下身甚至沒穿褲子。
因為在水里撲騰太久,顧長清早就渾身脫力,仿佛一只任人擺布的生豬。
侍女哪里見過三皇子如此狼狽的模樣,本來心疼的想要上前詢問,可剛湊過去,就看到顧長清搭在河邊的一條腿上,摳著四條慘白的手指!
在侍女的驚叫聲中,人們看到了一具渾身赤裸的女尸。
女尸死不瞑目,死死摳著顧長清的一條腿,腰間還綁著顧長清貼身的玉帶。
這下,人群中的議論徹底爆發(fā),剛還在感嘆這場游湖宴了無生趣,現(xiàn)在就看到了如此大的場面。
當(dāng)朝最受寵的三皇子殿下竟然落河了,還跟一具赤裸女尸一同……
人們看看沒穿褲子的顧長清,又看看腰間綁著三皇子貼身物事的女尸,竟別有一番恐怖的桃色香艷!
“這……三皇子殿下,難不成是想與這女尸雙雙殉情?”
高鶴不嫌事大,恰到好處的一句挑撥,果然讓皇帝怒從心起。
朝堂官員私下里對顧長清的貶斥他早有耳聞,只是在貴妃的面子上愛屋及烏,如今顧長清有恃無恐地敢在自己面前做出此等下流丑事,讓他這個皇帝顏面何存!
皇帝氣的哆嗦,一時間在眾人的目光下臊得發(fā)慌。
“你!朕今后,權(quán)當(dāng)沒你這個兒子!”
皇帝拂袖而去,孟貴妃跪在地上幫顧長清求饒,可顧長清本人卻呵呵地笑起來,他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一個看不起的姜瑗下套陰了。
比死更可怕的,是擁有過一切,又在一夕之間被剝奪特權(quán)。
長久以來,顧長清憑借三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就連朝廷百官也一度認(rèn)為他就是未來太子。
可經(jīng)今日一事,顧長清不僅沒了成為太子、繼任皇位的可能,就連身份恐怕也要被貶為庶民。
人群散去,顧長清在恍惚間看到了姜瑗的臉,那張清冷的臉上,雙眼朝他透來的是報仇后憐憫的目光。
有一種折磨,比死了更可怕。
因為與三皇子有婚約,夫人田氏與兩個嫡女留了下來,姜瑗自己跟著下人回府,走到半路,發(fā)現(xiàn)斗篷忘記帶的姜瑗叫緋云帶人去取,自己則在馬車前停下了腳步。
“沒人盯著了,你還不出來?”
高鶴果然從暗中出現(xiàn),他面帶冷笑,“姜瑗小姐今日不覺得難過嗎?”
“為顧長清沒死而難過嗎?”
“本公留了他一條命,你不介意?”
“怎么會,民女還要多謝廠公。對他來說,死了算白撿便宜,廠公讓他活著,以后有罪受呢?!?p> “留著他,我想,你未來的日子也不好過?!?p> “相反,我會過得很好?!?p> 姜瑗轉(zhuǎn)過身,朝高鶴走了過去。
月光之下,少女的容顏絕美,顰蹙間流露出的是凜凜的傲氣。
“因為,我已經(jīng)是高廠公的盟友了?!?p> 她定定地看著高鶴的臉,高鶴卻錯開了目光。
忽略了高鶴微紅的耳尖,她翻身上了馬車。
“結(jié)盟一事,我想請廠公考慮,至于誠意,我有信心在一年內(nèi)將揚州城織染行會控制權(quán)幫廠公拿到手。當(dāng)然,作為回報,我需要廠公為我提供稀有的藥材,我也不會多要。只是有些材料,只有宮里才有。”
侍女的腳步聲近了,高鶴側(cè)目看向端坐在馬車?yán)锏纳倥?p> “織染行會的控制權(quán),你哪來的自信?”
姜瑗沒有回復(fù),只是掀開簾子對他燦爛一笑。
“廠公,令牌還你了,我在姜府等著你的診金?!?p> 摸上玉帶,高鶴果然發(fā)現(xiàn)了之前被她偷走的令牌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姜瑗美美地睡了一覺。
晨光熹微的早上,姜瑗起床梳了個款式復(fù)古的發(fā)髻,還不往忘抹掉胭脂,把粉涂得厚了些。
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姜瑗滿意地點點頭。
大姐的結(jié)親對象三皇子被廢,這是姜家的大事,父親和主母不得安寧,家里其他人又怎么能過得好,蒼白憔悴才是她今天應(yīng)該有的表現(xiàn)。
如果姜瑗沒猜錯,等姜父和田氏回來,就會有一頓劈頭蓋臉的訓(xùn)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