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被困陣中已成定局,只看到半空中白朔的表情從憤怒到欣喜、又從欣喜轉(zhuǎn)為驚恐、再從驚恐變成空洞。直至白朔毫無征兆地從半空跌落……自始至終葉雨棠都只是站在原地闔目不語。
圍觀的修士并不知曉發(fā)生了什么,可幾乎就在白朔墜落同一瞬間,九闕宗大殿前的那些大修士們竟紛紛站起身來,他們彼此雖相顧無言,可心中的疑惑都寫在了臉上,若有人里只聽無相率先開口說到
無相:“此法絕非當(dāng)世陣道!”
玉簫:“金佛的意思是說這陣法是上古遺陣?”
無相:“非也非也……僅憑外視,我根本看不出此陣玄妙所在,只能微微查覺其中暗含一絲詭道,道意與陣意二者可謂是渾然天成,非洞神難破……”
天?。骸笆裁????!難道殿下竟要被困在陣中一輩子不成?!恕天巍直言,此陣雖玄,我卻不信這洞神難破之言!”
天巍言罷飛身而出,眨眼功夫便站在了比武場上,葉雨棠雙眼睜開,眉頭皺起,天巍先是對躺在地上的白朔仔細(xì)查探了一番,之后怒目圓睜地看著葉雨棠,開口斥責(zé)到
天?。骸澳氵@妖人!究竟是何來歷!還不快快撤去陣法,難道還想要了太子殿下的性命不成?你莫要逼老夫出手!”
葉雨棠:“可笑,那雷法如此可怖,越境施展,其代價定與殿下的壽元相關(guān)。若非我結(jié)陣救了殿下一命,真不知這筆賬你又要算在誰的頭上。出手偷襲不說,更想憑雷法置我于死地,你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前來問罪,看來這九闕宗實在不怎么樣。”
聽完葉雨棠的話,天巍怒發(fā)沖冠,憤然拔劍出鞘,一劍便刺入了葉雨棠的胸口,可正當(dāng)這一劍刺出,天巍才隱約聽見趕來的苦悔喊到
苦悔:“天?。∪f萬不可……”
待天巍回過神,他身前哪還有葉雨棠的影子,只有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站在身前,兩個天巍的劍都分別刺入了對方的胸口。一陣劇痛傳來,天巍立馬將劍抽出,而另一個天巍的動作竟然也是和他一模一樣。
天?。骸昂撸裣x小技!”
天巍氣勁灌掌向著另一個自己拍出,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對方竟然也和他一樣,且那股掌力較之自身還要強(qiáng)上三分。先是一劍再遭一掌,這下天巍可傷的不輕,關(guān)于破陣,天巍算不上精通,情急之下他索性開始全力出招,期盼著盡快擊敗自身的幻影,四周景象早已停滯,只留下他與自己的幻影在肆意拼劍。
可惜欲速則不達(dá),最終的結(jié)果是那幻影明顯要比他自己強(qiáng)一些,時不時的天巍都會受到一些來自幻影的傷害。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巍遍體鱗傷跪在地上,關(guān)鍵是那幻影大約在半柱香前就不再模仿他的動作,這讓天巍猝不及防受了不少的傷。
顯然天巍同樣也誤入了葉雨棠的陣中,此時陣外比武臺下密密麻麻站滿了各路修士,就連甲組一些參與比試的修士和大殿前觀摩的那些大修士也都紛紛趕來。此時擂臺上只有葉雨棠、天巍與白朔三人,葉雨棠正圍著跪在地上的天巍子來回踱步。臺下的修士卻無一人敢上前去,因為他們在看到天巍受傷的同時心里就明白無相之前所說的話絕不夸張。包括姜天靈、白鶯、白鸞在內(nèi)所有認(rèn)識葉雨棠的修士都不敢相信葉雨棠竟然有本事能打敗白朔不說,還能將天巍也困入陣中。
苦悔:“葉小友,可否放過他們二人,你且將陣法撤去,我能保證九闕宗對此可以既往不咎?!?p> 苦悔的一番話引來了幾乎所有圍觀修士的側(cè)目,在場但凡有些見識的修士都聽說過九闕宗太上長老苦海道人的名諱,只是他從很久之前便鮮有露面,但苦悔的名望依舊很高,能讓他說出這般懇求言辭,在場修士對葉雨棠陣法的威能便有了更加深刻的認(rèn)識。
葉雨棠:“苦悔前輩,不是在下不想放過他們二人,太子殿下還好,不過是被幻境迷惑罷了??蛇@位天巍前輩著實太可笑了,竟不懂破陣之道萬不可魯莽行事的鐵則,還敢觸動殺陣陣意。你們眼前的天巍看似仍有氣息,卻也快是油盡燈枯了,此刻就算葉某撤去陣法,他也難逃一死?!?p> 苦悔:“什么?!”
這時,忽然從九闕宗山門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呼嘯之聲,一股極其霸道的火靈氣直直射向葉雨棠所在的比武場,臺下修士見狀除卻無相與苦悔之外紛紛運氣護(hù)體退避三舍。無相看著身旁的苦悔,面對這股靈氣苦悔絲毫沒有要運決抵御的意思,竟然只是將身體略微一側(cè)便完美躲過了,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便足以讓無相對此人刮目相看。
眼見那股靈氣襲來,葉雨棠臉上并無慌亂,但他不做任何的躲避,任由靈氣越發(fā)逼近自己的同時抬手甩出一個陣印與其相抵。沒想到那股來勢洶洶的火靈氣在觸碰到陣印之后竟變得越發(fā)凌厲了起來,僅數(shù)息功夫陣印便被燃盡,可就在陣印碎裂的同時,那股火靈氣的攻勢也開始漸漸弱了下來,終于在葉雨棠身前大約半尺的地方完全消散,可余溫仍能燎痛肌膚。
葉雨棠心中有數(shù),這股火靈氣霸道非凡,其中更隱隱夾雜著絲絲皇者之威,對方出手定是試探,若全力一擊,恐怕此刻九闕宗內(nèi)能抵御住的修士不過兩三而已。葉雨棠雖不知來者何人,但僅憑此一招也知絕非是什么無名之輩,果然不出所料,沒多久只聽臺下金佛無相闔目傳音說到
無相:“好生霸道的煌星劍氣!劍皇還是忍不住從灝海趕來了么?”
無相這傳音可是非同尋常,字字句句都蘊含著磅礴的祥瑞之氣,方才四周的殺伐之氣瞬間就被化解干凈了。只不過無相此時若心生怒意,那恐怕會比剛剛所謂的煌星劍氣更為可怕。無相話音剛落,一股威壓驟然而至,緊接著一個身影從半空閃現(xiàn)而出。此人眉目如劍,長發(fā)齊肩,發(fā)間絲絲斑駁倒顯得更加瀟灑飄逸,一身灰黑色華服襯得他兩袖銀白劍紋活靈活現(xiàn)。他傲立半空,神情冷漠地看著無相并沒有想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只見他的右手微微抬起,而后手腕猛然向下一翻,一粒閃耀的光斑伴著震耳發(fā)聵的轟鳴之聲由遠(yuǎn)至近。竟然是一把劍!一把相隔數(shù)百丈距離就能感受到熾熱和殺意的劍!
葉雨棠看著這柄劍的時候,心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玌瑈劍,就在此劍被男子握在手中時,劍身沖擊未消,傲然一震,陣陣劍意呼嘯而出,連驕陽都稍顯黯淡,整個九闕宗一時間宛若人間煉獄一般熱浪滔天。二者人劍合一,那股氣勢好似世間絕沒有能夠擋住此人與此劍的存在。
苦悔:“擗初破敵,萬世功勛;劍鋒銀輝,洪荒古韻;劍身披血,槽鏜瑩瑩。似冠冕加持,如赤袍加身。此皇者臨陣,敕百兵臣服。劍威震天,劍鳴厚重,撕風(fēng)呼嘯而來,塵云避讓猶恐消散,皇者臨空,好不威風(fēng)!靈性剛烈,劍氣縱橫無形,生殺予奪蓄于一念,動靜之間便可斬斷心弦!神劍煌星,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苦悔又開始了他的品劍說辭,葉雨棠對此甚是佩服,在聽完苦悔的一番品鑒之后,葉雨棠才得以知曉,煌星并非原本就是這般赤紅,這是被鮮血染成的紅色。而且葉雨棠竟然能夠感知到煌星劍的劍靈,無須刻意感知就能有如此強(qiáng)烈的存在感,相比之下,煌星劍靈比玌瑈劍靈強(qiáng)的可不止是一星半點。
北堂劍:“陛下見識卓絕,竟能一眼看出煌星始非赤紅,如此品鑒功夫當(dāng)世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只不過晚輩此番前來另有些事要處理,即便眼下人界難容我灝海一隅,日后我北堂家也絕對俯首恭迎陛下前來我神劍宮賞劍、論劍?!?p> 大名鼎鼎的灝海劍皇葉雨棠倒還是第一次見,可在場的修士卻是無人不知,而且他稱苦悔作陛下,稍有腦子的人都能明白苦悔曾是人界一代人皇。即使人界有忘情、無相、翱天這些高手的存在,可只要煌星在手,毫無爭議的,北堂劍就絕對是當(dāng)今人界自四位遁天大能以下最強(qiáng)的遁天修士!神劍之威固然令人忌憚,可北堂家世代劍修,論劍道造詣,諸界之內(nèi)無人可攀其側(cè)下,九闕宗的《鷺吟劍法》在他的面前就實在端不上臺面了。
北堂劍:“玉簫!你那兩個徒兒如今在我灝海已是一死一囚,可本座到底還是人界修士。今日仙、靈、修羅三界修士臨場,本座親自來此就是給你兩個選擇,究竟是戰(zhàn)還是和?”
玉簫:“戰(zhàn)如何?不戰(zhàn)又如何?”
北堂劍:“戰(zhàn)!我灝海百兵同仇敵愾!勢必踏平你中州九大仙城!和!本座姑且留你那死去的廢物徒弟一個全尸,且各門各派即日起馬上撤離我灝海疆域,不得再犯!”
無相:“劍皇好生威風(fēng),滅人香火還口出狂言!怎么?看來那遁甲遺存你是不打算交出來了?”
北堂劍:“狂言?!若無我灝海修士的戍衛(wèi),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兒講什么公道?你和那姓夏的一樣,到底并非是我人界同袍!何須惺惺作態(tài)端得一副圣人嘴臉?!那遁甲遺存,本座可以拿出來,只不過……”
玉簫:“只不過什么?”
北堂劍:“只不過就人界之內(nèi)怕是對這遁甲遺存難有作為……臺上這位少年陣道精妙,你們一個個皆以長輩、前輩自居,如今人界門戶大開,你們不僅不惜才,像天巍老兒那般愚蠢貪婪的依本座看來比比皆是!方才我以三分劍氣試探,便知此子日后必成大器!至于天巍老兒,死了也是活該!盲目護(hù)短、為長不尊,若嵐皇在世,又怎允此人授業(yè)于太子殿下?!”
玉簫掌門此時臉色十分難看,北堂劍如何了得他是知道的,他雖然不知在灝海隕落的愛徒究竟是誰,可無論是誰他都不敢去追究是非。至于天巍,也的確就像北堂劍口中所說的那樣,天巍本就脾性暴躁,極易動怒又十分護(hù)短,玉簫掌門心中雖有不甘,卻也是無言以對。而北堂劍的最后一句話顯然是說給苦悔聽的,此時他只好望向苦悔,至少北堂劍對苦悔不僅沒有敵意,甚至還頗為敬重,要是此時苦悔能說些什么那就再好不過了。苦悔自然也明白了玉簫掌門心中所想,二人相視片刻之后他微微頜首嘆了口氣向北堂劍開口說到
苦悔:“劍皇言意我等皆已明了,內(nèi)耗只會讓人界步了仙界后塵,我相信在場的人界修士也不會反對停止干戈??蛇@遁甲遺存畢竟是太古瑰寶,劍皇可否告訴大家這遁甲遺存究竟是何物?”
北堂劍:“陛下深明大義,晚輩看在您的面子上,與您說了倒也無妨。其實這遁甲遺存就是一篇殘缺的陣決,連陣名都無法知曉,但此陣威能巨大乃晚輩道途僅見。晚輩斷言,若有誰能還原此陣七成,人界之難便可迎刃而解?!?p> 無相:“當(dāng)真那么厲害?”
北堂劍:“不錯!只可惜本座差遣數(shù)百弟子、門人在人界請到的陣法師里竟無一人能還原出此陣三成。不過今日在見到此子的陣道以后,本座倒是覺得有意外收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