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界、神道山巔、九神殿前……
遠(yuǎn)遠(yuǎn)望去,九神殿早已不復(fù)往昔那般的金碧輝煌,大殿前散落一地的骷髏從深邃與空洞的黑暗中訴說著一幕幕悲愴、凄涼和離愁。
他單膝跪地,半截斷劍插在地上,手里仍緊緊握著殘缺的另一半,白袍上盡是褐色血漬,原本金色的瞳孔也黯淡了不少。腰間懸著的那枚玉佩泛著陣陣耀眼的紅光,格外引人注目。他啐了一口血沫,吃力的撐起身子拖著雙腳向著大殿方向踉蹌而去,卻總有不識趣的風(fēng)將他吹的東倒西歪。
他從未低估過這里,甚至打從心底里他就知道,既然選擇來這兒,那就不可能全身而退?;蛟S可以選擇再逍遙些日子,但他生來就是這樣的……固執(zhí)。將來未有可知,但無論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這世間還沒有任何能夠擋得住他步伐的存在,即便是這號稱諸界第一神陣的奇門遁甲陣也一樣!只因為他等了太久太久,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挺直了仍舊顫抖著的身子,用略顯粗啞的喊聲告訴地上那些腐朽的骸骨和那個毀了他半輩子的人……他回來了!
“云辰??!滾出來!!咳咳……云辰??!滾出來!!………”
只見九神殿內(nèi)一位仙氣盈盈,白眉銀須的修士聞聲而至,他身上月白色的道袍一塵不染,長袖一揮云霧漸生,這才是“仙界修士”本該有的模樣。待那云霧散去之后,土、匏、絲、竹懸浮在他身邊,撫琴起聲,余音共鳴,他搖了搖頭開口說到
“不愧是靈尊,硬闖過“拓命”、“八方”兩大殺陣后還能保住性命。不過更難得的是,竟還尚存如此魄力能在此叫囂,實在是叫人佩服,佩服!你我相隔不過百丈,何不近前與我共續(xù)此音?”
縱觀道史恐怕沒有任何一個修士見過如此狼狽不堪的靈尊——封霈。同樣的,也沒有任何一個修士見過因被陣法困住而進(jìn)退不能的仙祖——云辰。封霈眼中雖充滿了無盡的殺意,可腳下的步子卻未動半寸,他略微有些吃力的笑答到
“這懷星所布神陣?yán)戏蛴重M會不識其中厲害?!莫說數(shù)百丈,即便是多走半步老夫都嫌太過草率。不如你過來?讓老夫看看你在經(jīng)歷過混沌歲月后所磨礪出的道法究竟如何精妙!”
云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搖了搖頭嘆道
“唉!遁甲道友此陣已與神道無二,我雖已步入太極之境,可此陣我卻僅有七成把握能夠破去?!?p> 云辰面上略帶幾分失意,可手中琴音依舊未停,陣陣音波化作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顯然封霈雖已是滿身傷痕,但云辰依舊不敢有半分松懈。
“哈哈哈哈哈!云辰!想不到你胡說八道的本事倒是見長。七成把握?!你怎不干脆說十成?!”
封霈顯然是受到了一些言語上的刺激,別說七成把握,在他眼里遁甲的陣法絕不是眼前的云辰能有一絲把握破去的。誰能想到云辰不僅對此沒有任何不滿,反而還解釋道
“七成之?dāng)?shù)對于你我來說真的算高么?遁甲道友太初境時便布下此陣,如今竟能將太極、太素之人困陷于此,更別說余下三成的下場只有死路一條,如此七成還算高么?”
云辰盯著封霈,從語氣里透露出的有不甘、無奈還有些微不可查的憤怒。云辰說的是實話,他這番話早在幾百年、幾千年甚至是幾萬年前就想說了,可惜沒人能進(jìn)得來,自己也出不去。如今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有本事能闖到九神殿的修士,可誰能想到來的偏偏就是他最不愿遇上的靈尊封霈。
“哼!老夫現(xiàn)就在你面前,算上你毀我摯愛、欺我摯友、囚我至親,再加云鶴、云昊之失,該如何了斷?!”
“恩謂何?怨謂何?靈尊與云某本就同道中人,若非我的那些所作所為,靈尊又何以能夠?qū)さ描庇窳疾??萬般皆逃不出因果?。 ?p> 封霈聽到此處心中大驚,云辰言下所指定是葉雨棠,但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這讓封霈心中難免有所顧慮,在封霈心里,葉雨棠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樣。若云辰發(fā)難,他雖破不了陣也入不了界,但隔界傳訊給仙界云家后裔對云辰來說簡直易如反掌。他親手覆滅仙界之事恐怕云辰早已了然于胸,表面上云辰雖未出言討理,但實際上他的每一句話都在提醒著封霈:
賬!絕對要算!
“太極境雖是先天至高境界,可老夫太素境也僅慢你半步,老夫倒要看看你這偽善的賊人用偷來的道意殺了老夫又能有幾成把握?。?!”
只見云辰忽然身軀一側(cè),一股無形的氣芒輕易便劃開了他的道袍,連同琴弦也驀然崩斷,要知道這道袍和古琴可不是任誰施展法術(shù)神通就能破壞的了的。而封霈僅憑殺意就能做到,說他是太素境修士,那簡直就是胡扯,數(shù)百萬年來所積蓄、煉化出的祖龍血脈之力豈是單憑“境界”二字就可以詮釋的?
他的眼中也再無慈善,二人相望片刻之后,云辰金光纏身,凝神一指,一道金芒迸射而出,直射封霈!封霈眼中沒有一絲畏懼,反手將那束金芒擒住,鮮血不停從他的嘴角溢出,他大吼一聲將手中的金芒又給擲了回去。云辰見狀,伸出雙指輕輕一點,那道金芒便在半途轟然炸裂了。
“到底還是云辰孤陋寡聞了,靈尊早已是魂軀,究竟是如何修煉回肉身還能重拾修為的?竟能憑肉掌接下這一式吞天指意,果然不能小看你啊?!?p> 話雖如此,但封霈接下這一招所花費的精力實在太大,他并不是不想躲開,而是躲不開只能徒手接招罷了,此時他喘著粗氣連開口說話都十分吃力。
“小看……我……便要付出……代價……老夫此行看來兇多吉少,罷了……毀了此處倒也沒什么。只是……可惜了……懷星的陣法……呵呵……”
云辰聽聞此話后臉上嘲弄之色甚濃,可沒過多久內(nèi)心深處卻感到了莫名的驚恐和不安。
“毀了九神殿?還要毀了遁甲神陣?靈尊莫不是神志不清了,九神殿乃神道所筑,諸界之內(nèi)沒有修士可以……不對……等等……霈!”
云辰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變的憤怒不已。反觀封霈此時昂首挺胸,滿身傷痕漸漸開始痊愈,再無狼狽之相。這讓云辰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曾讓諸界畏懼的靈尊。
“神道?哈哈哈!老夫縱橫天地之時你云家祖宗怕都還未出世。當(dāng)年你毒計得逞,霖與漣莯仙子隕落之時,老夫?qū)δ闳詿o半分懷疑。之后又假意央求楚公、霱弟助你遁天,你卻趁機(jī)偷襲將二人打傷。致使日后懷星流落人界,棄仙入靈,不得不借祖龍和玄鳥血脈之力方可遁天。最后又誆騙自家族人,靈界靈材可破你云家仙障?!可笑可笑,為此云鶴、云昊先后隕落。如此一來這諸天十界便再無能威脅到你地位的人了?!?p> 云辰聽完之后臉上并無波瀾,甚至還有一絲欣賞掛在臉上,不緊不慢的開口說到
“霈,想不到你竟知我如此多事,原本以為少了霱和遁甲助你,你不過一蠻靈而已,看來我得重新審視你了?!?p> “你千算萬算都未算到會被懷星困于陣中,他是你的一個變數(shù),亦是我的變數(shù)。而另一個變數(shù)正在不斷成長,此番定要你后悔與老夫今生為敵!”
云辰將道意提升到極致,他能從封霈的氣息中感受到一股古老而強(qiáng)大的壓迫感。他雙指朝著封霈連點數(shù)十下,無數(shù)金芒向著封霈從四面八方射去,而此時封霈四周風(fēng)塵自旋成壁,那些金芒剛碰及邊角便悄然散落,所化余光則緩緩匯入封霈體內(nèi)。他的雙瞳漸漸恢復(fù)成了耀眼的金色,而他那塊血紅的玉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竟然在他腰間不斷掙扎。
“云辰!老夫就讓你見識一下何謂神道圣靈!”
封霈扯下玉佩猛然緊握,玉佩碎裂之后一聲古老的低吼響徹諸界,久未停歇……
此刻百鳥天宮中,一名男子忽然口吐鮮血……云中城內(nèi)一老道闔目淚下……而兇煞之地此時更是血海翻涌……圣淵祖龍閣內(nèi),葉雨棠正與葉雨桐聊天,瞬時之間胸口刺痛難忍,體內(nèi)氣血翻騰。他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葉雨桐急忙將他扶起,見他面色蒼白,雙手緊捂胸口,淚水正順著他眼角緩緩流下……
“霈!!你當(dāng)真要與我玉石俱焚嗎?!”
封霈四周的風(fēng)壁越發(fā)狂躁不安,可封霈本身卻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你怕了?!”
“狂妄!”
“如此甚好,老夫的雕蟲小技還望云辰'道友'能指點一二!!”
封霈雙手下壓,風(fēng)壁崩潰所化成的氣浪向四周綻開,云辰見狀五律齊祭擋在身前??稍谶@陣氣浪面前竟顯得那么不堪一擊,云辰以法寶盡毀作為代價算是勉強(qiáng)擋住了這波氣浪,可還是受了不輕的傷。
“霈!你這是什么法術(shù)?!自愈、噬道……究竟是什么?!”
“哼!你還是怕了!”
感受到封霈四周靈氣的翻涌,云辰心知封霈此法必然不可小覷。云辰雙目映輝,接連射出無數(shù)金芒,緊接著運決凝靈,僅數(shù)息功夫,一柄巨大的金劍赫然凝成,向著封霈的頭頂飛速射去。封霈不慌不忙伸出手指輕點劍鋒便讓金劍頓在了半空,無論云辰如何催動法決,金劍就是無法再前進(jìn)分毫。
“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接下我這道逍遙指意的!你不過是憑著血脈之力強(qiáng)行恢復(fù)至太素境修為罷了,我這逍遙指中又已匯入五分神道……你是絕不可能接下的!”
“哈哈哈哈!管窺之道竟也妄言稱神?還想以此屠戮老夫?云辰,你此副嘴臉,煞是丑陋??!這便是你真實的本性,真該讓諸界修士都親眼看看傳說中的仙祖究竟是什么模樣!”
云辰此刻臉上已現(xiàn)幾分癡狂,早沒了剛開始時云淡風(fēng)輕、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
“不會的!不會的!我已修煉至太極境,你區(qū)區(qū)太素境,就算是舍身之法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接下我的逍遙指意!神道欺我??!九神欺我?。。?!”
封霈雖然此刻雙唇未動,可其聲音卻響徹在了整個混沌界內(nèi)。
“無知云辰,此法乃老夫本源所化,老夫既為圣靈,乾坤尚在便可永生不滅,其中蘊(yùn)涵了數(shù)百萬年來老夫道意的精華。眼下道意重聚,此時此刻諸天諸界,霈!即是道巔!”
“霈!我觀你龍氣漸散!莫再虛張聲勢!如此我便以九神決相抗!且看你能耐究竟如何!”
“九神決……云辰,老夫承認(rèn)此法頗為玄妙,諸界道法之中鮮有能與之相媲美的存在。可惜你同老夫一樣,選擇的路錯了……老夫時間不多,就看你的運數(shù)了!”
封霈說完之后手指輕輕一掐,云辰的逍遙指意也隨之潰散。他昂首傲立,雙掌成爪一躍而起,周身白霧繚繞,隱約能見封霈身影正在緩緩變化。沒過多久,只聽聞一聲震天龍吟,一條千丈巨龍懸浮空中俯瞰著整座神道山。犄角黢黑、銀牙金睛、鱗髯皆白,正是靈尊祖龍真身。
“蘊(yùn)珠!”
一股熱浪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所到之處將遁甲留下的各種法陣毀了個七七八八,云辰連忙凝神聚氣抵抗,僅此一招,云辰便知封霈先前道巔之語絕非妄言。
“盤軀!”
封霈巨大的身軀慢慢盤起,并且伴隨著強(qiáng)大的引力逐漸向內(nèi)收緊。
“擺尾!”
他的身軀突然彈開,龍尾掠過之處一片狼藉,除了道袍襤褸的云辰還站在原地外,連九神殿也被封霈一尾蕩平了。
“狂……舞!”
封霈略顯吃力的扭動著身軀,每擺動一次,就有神雷從四面八方的虛空之中射出。云辰猝不及防被擊中了數(shù)下,他正欲施法阻止封霈卻不想此時空中封霈的身影越來越快,整座神道山也終被雷霆淹沒。
“歸……歸……歸淵!”
“歸淵”二字云辰豈會不知?他可是親眼見識過自己的義兄崩墟是如何一瞬間灰飛煙滅的。那時候的他雖然貴為仙帝,卻尚未有遁天之能,即使想要阻止封霈卻也無能為力。他選擇了逃避,用詐死和重生躲過了一劫。可云辰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境界,當(dāng)再一次面對“歸淵”的時候竟連逃跑的機(jī)會都沒有了。云辰的身體完全動彈不得,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將他死死扼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他終于明白崩墟隕落前的感受是什么了,結(jié)果換成誰或許都一樣,無論是曾經(jīng)的崩墟還是今日的自己,又或是別的甲乙丙丁……誰都逃不掉。
尋常遁天修士能撐過'蘊(yùn)珠'已經(jīng)不易,更莫說那后來的狂舞雷霆。古往今來諸界能承受住此法并親眼見識到“歸淵”的修士也不過六、七位而已,然而最終還能活下來的卻只有云辰一人。
就在云辰即將放棄抵抗之際,封霈卻一動不動地懸浮在空中,任由身上龍鱗片片落下,眼中金色光輝逐漸消散殆盡。此刻云辰狂喜,因為那股駭人的壓迫感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這意味著曾統(tǒng)領(lǐng)靈界數(shù)百萬載,并且留下了無數(shù)傳說的靈尊封霈……隕落了!
“哈哈哈哈!霈!你強(qiáng)提修為、舍命歸淵!先是魔祖!再是霱和遁甲接著又是什么白嵐、玉心、漣莯!最后還有萬家那兩武癡!如今終于連你也隕落了,你們?nèi)荚撍溃∵@都是報應(yīng)?。?!哈哈哈哈哈哈哈!”
封霈的身軀隨著云辰的狂笑聲從半空緩緩砸落到地面,慢慢化作虛無。云辰傲然立于此地,且因為封霈的關(guān)系,這遁甲神陣也變的殘破不堪,年對如此天賜良機(jī),云辰不加任何思索,決定馬上破陣入界。
“你們不是動不動就凌駕在我之上么?我苦修百年、千年、萬年!卻不及你們這個恃道而生,那個神道青睞!我云辰不惜借力遁天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你們一爭高下!誰曾想我每次一出關(guān)就聽聞遁甲道巔?白嵐道巔?最后就連什么風(fēng)琋也成了道巔!我云辰的名字何曾出現(xiàn)過?!!”
云辰瘋了!封霈可謂是他證道路上最大的阻礙,如今封霈隕落,他便實實在在的成為了真正意義上,諸界唯一的道巔。這一刻他不知等了多久,他自認(rèn)比任何人都要努力,雖然都知道他號稱仙祖,但比起同為仙界出生的遁甲來說,以他的實力,這個名號顯然不夠響亮。
“該走了……該走了,這混沌界我早就待膩了,若不是這遁甲神陣阻我入界,上古道史載我云辰一人之名便足矣!”
可就在他準(zhǔn)備運決破陣時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靈氣竟然十不存一!他嘗試吐納也根本無用,驚愕之際,在云辰的腦海中,封霈的聲音如同夢魘一般降臨。
“云辰,你現(xiàn)與凡人無異,老夫雖無力殺你,這般結(jié)果倒也不錯。想入界?沒那么容易??!”
云辰的眼珠血絲密布,他瘋了似的四處亂竄,手里嘗試著各種不同的法印,嘴里在也不停地念著咒文。在諸般嘗試無果之后,只聽云辰歇斯底里地大吼著
“快說!你究竟做了什么?!……快說??!你究竟做了什么???!”
“霈得圣靈血脈,天地初開至洪荒三千年初嘗生死大道;又浸王道,又歷三萬七千年窺思陰陽……雖有悔,但也無悔……雖有悔,但也無悔!”
“你說這何用!!”
“老夫恃道而生,這王道本源便是霈!王道即霈、霈即王道。云辰……老夫肉身隕落那日,王道崩潰入混沌輪回,所以云昊必然得死!從那以后,世間王道便再非大道!此刻想必軒轅小兒亦和你差不多吧,只不過他至少有自己一生道悟,要恢復(fù)修為也不過是早晚的事??赡憔筒煌恕`道者失道,你比我更清楚會是什么結(jié)果?!?p> “你說什么?!你竟封我道法!毀我道基!霈!你還我道法!還我道法??!”
“你的道法?!哈哈哈哈,不是坐過仙帝的御座就能算證得王道了,云辰!你比起云昊可差的太遠(yuǎn)了!”
“你胡說??!我…我…我還有九神…九神決!對!我還有九神殿的無上傳承!!”
“九神決?神站在你面前你都認(rèn)不出來,何來傳承?余下光陰無幾,你不妨就在這好好想想吧!恕難奉陪了!哈哈哈!!”
云辰站在原地向著虛空怒吼,原本充滿光澤的皮膚開始逐漸枯皺了起來,最終他無力的倒在了地上,怎么站都站不起來。此刻的云辰已沒有了任何仙家模樣,封霈留給他的除了這一望無際的廢墟,還有他凹陷的眼窩中充滿的怒火與不甘。
“懷星……霈這就來與你把酒言歡,只可惜棠兒……棠兒……”
系情者,雖有悔,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