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意思?”白梨轉(zhuǎn)頭看向蘇越,一臉困惑。
蘇越沉吟片刻,語氣稍帶了些輕松:“看來居靈暫且信了我們的話,不會與我們?yōu)殡y?!?p> 白梨若有所思:“那,我們接下來?”
“繼續(xù)找牙鳶?!碧K越掏出聚匣,一翻撥弄操作后,沙沙的木鈴聲漸漸響起。
蘇越跟著聚匣,白梨跟著蘇越,走在恢復(fù)一片死寂的囚山之中。
耳邊只有聚匣木鈴的沙沙聲,隨著一步步踏去,沙沙之聲越來越響。
白梨知道,他們離牙鳶已經(jīng)越來越近。
轉(zhuǎn)過一個折角,一片密林之后,影影綽綽能看見一個藏匿隱秘的山洞。
白梨拉了拉蘇越的袖子,沖山洞的方向努了努嘴。
蘇越抬眸看去,手中聚匣木鈴沙沙不斷。
“看來牙鳶是愿意見我們了?!碧K越啪地合上手中的聚匣。
白梨歪頭小聲問他:“何以見得?”
“若是牙鳶不愿,只怕沒這么容易找到她?!?p> 蘇越言罷,大步向前邁去,白梨緊隨其后,朝著山洞走去。
穿過密林,來到洞口前,等蘇越掀開雜亂的藤蔓,白梨這才看仔細(xì)。
這個洞當(dāng)真是深得很,在洞口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白梨伸長脖子聞了聞,卻聞不出個端倪來。
倒是只挺愛干凈的鳥。
“蘇將軍,”一個聽著挺遠(yuǎn)的聲音響起,“進(jìn)來說話吧?!?p> 白梨看了眼蘇越,自己心里沒個主意。
蘇越足下一頓,斟酌了一番后將白梨護(hù)到身后:“跟著我走就行?!?p> 白梨老老實實窩在蘇越身后,每一步都踩在蘇越的腳印上。
緩緩走進(jìn)黑暗,突然感覺不對的白梨猛一回頭,見著身后進(jìn)來的山洞竟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片望不見底的黑暗。
“蘇……蘇越,”白梨拽了拽蘇越的衣角,“山洞不見了?!?p> 誰料蘇越只是淡淡嗯了一聲,繼續(xù)向前走去。
白梨咽了咽唾沫,心想著蘇越許是有數(shù),也就大著膽子繼續(xù)跟著了。
前頭似是有光,白梨探出頭,滴溜的眼睛看去,只見著遠(yuǎn)遠(yuǎn)有一片白光傾泄而下,似乎有誰坐在白光之中,耀眼得很,看不真切。
蘇越的步子依舊穩(wěn)當(dāng),不急不緩,很是有把握。
因為那團(tuán)白光太過矚目,等到白梨逐漸走近這才發(fā)現(xiàn),周身洞壁之上,掛滿了一個個鐵籠。
而且這些鐵籠之中,不再是方才山間見到的白鳥,而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小人。
每個小人都只有成人手掌這么大。
禿頭,灰膚,身上僅有一層破布爛衫遮蓋。
他們一個個都瘦弱瑟縮,相互擁抱著,眼含驚恐地望著漸漸走近的蘇越與白梨。
“蘇將軍——”
白梨被喚回神,轉(zhuǎn)頭望去,那團(tuán)白光之下,站著一個……似鳥非鳥的東西。
那腦袋絕對是個人頭,長相其實看不出男女,但聽著聲音確是女子。
她的發(fā)際是向后生長的白色羽毛,層層疊疊,仿佛腦袋上戴了一個巨大的羽冠。
身上看不出手臂與軀干,依舊是被潔白的羽毛覆蓋著。
而那對沒有羽毛的足,便是如假包換的鳥腿了。
兩條鳥腿淺棕細(xì)長,覆著不起眼的鱗片,每條腿上的四個鳥趾尖端,都是銳利無比的鉤形尖爪。
白梨暗暗思忖,確實是只巨大的白鳥,但要說展翅能遮蔽天日,有點夸張了。
“牙鳶,”蘇越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白梨頓時心安了不少,“幾年未見了。”
牙鳶目光灼灼,不知是盯著蘇越,還是他身后的白梨。
“蘇將軍此次前來,可是為了我當(dāng)年未能如約除掉鬼虛,”牙鳶嘴角咧出一絲危險的笑,“算賬來了?”
白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你只怕從我倆踏進(jìn)囚山的那一刻,就掌握我們所有一舉一動了。
這會兒還扯什么鬼虛,就算居靈沒和你說,你難道就不知道我們是來搶人的了嗎?
不過白梨只敢心里嘀咕,打架她在行,可是自己這張嘴吧,說話的事兒還是交給蘇越比較靠譜。
“賬我已經(jīng)算完了,”蘇越輕描淡寫了一句,沒有點破牙鳶,反而直接開門見山,“今日我來,主要是為了接走居靈?!?p> 既然牙鳶裝傻,那蘇越也就陪她演下去。
“接?”牙鳶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之事,“居靈何時說過要走了?”
“居靈雖然強大,但你也不是缺了她就無法自保,為何不肯放?”蘇越垂眸撣了撣衣擺,繼續(xù)不緊不慢,“這囚山上下你藏了多少妖,保你無虞還不夠嗎?”
“不是我不肯,世道不慈,逼妖太甚,”牙鳶的語氣里似乎壓著怒氣,“蘇將軍您位高權(quán)重,又有妖獄撐腰,自然不懂我們這些東躲西藏的妖過得都是什么日子?!?p> 蘇越抬起頭來,目光銳利:“什么日子?當(dāng)年我放你一馬之時,怎不見你如此抱怨?這些年妖獄不曾打擾你一分安寧,你又有什么可東躲西藏?”
牙鳶暗暗咬牙:“我與居靈相互扶持才得如今太平,更何況我救下居靈之時與她已有契約!”
蘇越聽出了牙鳶語氣中隱隱的急躁,哼笑了一聲:“那這契約之長,你可還記得?”
“你!”牙鳶一時語塞。
牙鳶當(dāng)然記得,二百八十年。
居靈雖然感激牙鳶的救命之恩,可是二百八十年的約定過去后,牙鳶卻反悔了,捏住居靈的一部分,要她繼續(xù)守在囚山,保護(hù)牙鳶的安全。
救命恩人拿捏住自己的自由,無人知曉居靈所想。
“讓我來提醒你,”蘇越沉聲道,“你二妖約定的二百八十年,早已過去,你為何遲遲不肯放她自由?”
“居靈原就是妖仆!”牙鳶抬高了聲音,眼光里露出一絲兇狠,“她既然與我定下契約,為我犧牲無可厚非;她這條命都是我給的,等我死了我的妖心也會給她,如此互惠,輪得到你一個外人嚼舌頭嗎!”
“與我簽下契約之前,她就應(yīng)該想明白了,”牙鳶氣急反笑,“她就是個妖仆!被我捏在手里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她急了。
白梨眼瞧著牙鳶被蘇越繞得氣急敗壞起來,心中暗暗為蘇越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