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敵襲
正月二十,天晴,立春,微風(fēng),盤蛇嶺……
最北處的一座山頭上有一座掩蓋在巖石中的石屋,幾個劍戈兵士正在里面用無煙碳烤肉。
一個兵士拿起旁邊的毛筆沾了一些豬油刷在已經(jīng)開始滲油脂的肉上,又把一小塊干鹽小心的磨成粉末撒了上去。
石屋里很快就彌漫起一股烤肉的香味。
“我他媽奇怪了,公子有那么多好本事,教練教你的刀法也沒學(xué)成,你竟然只學(xué)會了烤肉,不會你想以后不當(dāng)強(qiáng)盜了,去開酒樓吧!”
正常給肉刷豬油的禿子嘿嘿直笑:“你們知道什么,沒聽公子說嗎,民以食為天,不吃飯只吃草的那是牲口?!?p> “你他媽的就是嘴饞,管不住自己的嘴?!?p> 有人打趣,同是伸筷子夾了一塊肉塞進(jìn)自己嘴里,大呼過癮。
“少吃點(diǎn),黑毛他們兄弟還在外面放哨呢,給他們留點(diǎn)?!?p> “知道,放心吧,少不了他們的。”
禿子讓幾人安心吃,又從旁邊的笸籮里夾了幾塊野豬肉放到碳火上。
烤肉最好的食材是牛肉,可山寨里的幾頭老牛那是寶貝。
別說殺了吃肉,就是平常吃的草料都比那些戰(zhàn)馬還要好,老牛能干活,戰(zhàn)馬除了打仗就沒別的用處了。
山寨的人以前都是鄉(xiāng)民,哪頭輕,哪頭重他們還是能分清楚的。
“公子他們走了多少天了?”
不知是誰,把話題轉(zhuǎn)到了李庭岳去羌人領(lǐng)地的事情。
“半個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禿子嘟囔了一句,臉上露出擔(dān)憂的神色。
自從李庭岳帶人離開后,整個山寨都都陷入了沉默壓抑中,黃景瑜甚至叫囂著要帶著手下的兄弟們?nèi)フ依钔ピ馈?p> 最后還是被朱振和高大鵬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才消停了下來。
山寨里大部分人的心思其實和黃景瑜一樣,都希望可以派人去北邊看看。
可李庭岳在臨走之前已經(jīng)說明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任何都不能離開盤蛇嶺。
為了更好的約束這些人,朱振已經(jīng)請崔師傅在雕刻印信和虎符了。
仿照大晉軍制,沒有軍令,任何人不得外出。
盤蛇嶺已經(jīng)越來越像一座軍營了,這里的兵士以前全都是鄉(xiāng)民,轉(zhuǎn)成軍隊比較容易。
像馬王山上都是強(qiáng)盜,野慣了,想要用軍令束縛反而不容易。
“不如這樣,我們幾個悄悄去北面看看,反正只要騎馬,兩天走一百多里地,總能找到公子他們?!?p> 有人提了個異想天開的意見,立刻就被其他人鄙視了。
“要去你去,別連累我們,沒看到最近隊長脾氣不好嗎,到時要拿我們出氣,你能替兄弟幾個扛下來不?”
禿子夾起一塊烤肉塞到那人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你們說也是,最近幾個對長都在拼命的招人,也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就拿咱們隊來說,隊長一口氣招了好幾百人,官兵都被剔除在外,只要胡子,再這么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除了咱們這些老人,就只剩下胡子了?!?p> “誰知道為什么,不過你們放心,招再多的人,咱們這些人都是主力,你以為,教練會教那些胡子武技嗎!”
有人冷笑,顯然是從心里看不起胡子。
其他人一起點(diǎn)頭,承認(rèn)他說的有道理。
雖然教練從不表露自己的情緒,而且性子清冷,但她對胡人好像更多的是無視,或者說根本沒放在眼里。
對一個人最大的侮辱不是辱罵,而是看到了你,你卻入不了她的眼眸。
幾個人正說著,石屋的門猛的被人大力推開了,氣喘吁吁的跑進(jìn)來一個人。
“點(diǎn)烽火,北方有大批人馬過來,足有上萬人?!?p> “是不是公子回來了?”
“不是?!?p> 進(jìn)來的異??隙ǎ堇锏娜嗽贈]有廢話,有人拿著火把直接沖了出去……
石屋外,一個柴禾堆早已經(jīng)堆在那里,其中一個兵士打開酒壇,把酒潑灑在上面,拿火把的兵士見酒已經(jīng)灑的差不多了,開始圍繞火堆點(diǎn)火。
淋上燒酒的柴火垛很容易就被點(diǎn)燃了,還沒等火勢起來,其他幾個兵士已經(jīng)抬了一個沾了水的草團(tuán)子蓋在了火堆上。
滾滾濃煙直沖天際,距離很遠(yuǎn)就能被看到。
做完這一切,幾個兵士搗毀了石屋,快步離開了這里。
……
盤蛇嶺山寨……
朱振放下茶杯,笑道:“如今這天下不太平,災(zāi)荒連連,流民餓死者不計其數(shù),人心浮動,誰又知道哪里是安身之地呀!”
他的對面,崔師傅面無表情的喝著茶,仿佛沒有聽到朱振的話。
過了片刻,他才抬起頭:“我就是個木匠,這些話,你是不是換個人對他說!”
朱振一笑,拿著桌上的一方木質(zhì)印信,指著上面的古文說道:“篆字乃先秦古文,就是一刀一斧的仿造雕刻沒有文字功底也難以理解,崔師傅這字,不僅準(zhǔn)確,而且暗和韻味,如果不是對先秦古文有深刻造詣之人是刻不出來的?!?p> “你想說什么?”
崔師傅依舊是那張死人臉,連一點(diǎn)被人拆穿后的羞惱神色都沒有。
“我記得黃石公的傳人是公輸家,怎么崔家也繼承了黃石公的手藝?老夫迷茫,請解惑。”
朱振在廟堂中心待的時間長了,多少接觸過一些秘聞,知道一些傳承的事情。
“當(dāng)時我就不該答應(yīng)雕刻印信的,你們這些老狐貍,總能從一些蛛絲馬跡上看出些什么,哎!”
崔師傅放下茶杯,露出無奈的神色。
“崔師傅大才,隱居荒野實在埋沒,不如……”
朱振抬手給崔師傅又倒了一杯茶水。
“我不當(dāng)強(qiáng)盜。”
崔師傅搖頭拒絕,他可以給李庭岳他們造一些小東西,也可以幫忙監(jiān)工,但絕不會辱沒祖宗,上山當(dāng)強(qiáng)盜。
“崔師傅誤會了,我只是想讓你幫山寨打造一些攻城器械。”
朱振慢條斯理的從衣袖里拿出幾張紙放到了崔師傅面前。
展開紙,崔師傅的眼睛立刻直了,眼珠子差點(diǎn)從眼眶里瞪出來,手都在顫抖。
“這些……這是誰畫的?”
“老夫無意中在主公房間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的,本來也不是很在意,但老夫仔細(xì)看后,覺得如果能造出來,肯定是了不得的東西,崔師傅覺得呢?”
朱振很得意,李庭岳畫的這些圖紙,還是他無意中看到,索要過來的。
李庭岳認(rèn)為現(xiàn)在沒必要造出來,朱振卻不贊同。
在這個亂世,就算不能統(tǒng)一天下,但至少也要稱霸一方,沒有堅城利器,又如何能夠做到。
“這些東西造出來,足以攻城略地,驢子知道嗎?”
一張張翻看下去,有的圖紙,崔師傅先是露出迷茫之色,但看著看著眼神逐漸變得銳利,神色也充滿了激動。
“主公是個保守的人,如果沒有人在背后推動,很難讓他跨出那一步?!?p> 朱振對有李庭岳這樣的主公感到慶幸,人聰明,品行雖說不是太好,但絕不是殘暴之人,更不是薄情寡義的人。
跟著他至少不會在富貴之后被拋棄。
不過缺點(diǎn)也不少,對大勢缺乏足夠的敏銳;不夠心狠手辣;過于保守,害怕犧牲。
有的時候,朱振其實很贊同李庭岳的做法,至少他知道,在危險的時候,他不會一個人先走,讓兄弟們?nèi)ッ鎸Α?p> “你這樣做……”
崔師傅剛開口說話,就聽到門外傳來了嘈雜聲,還伴隨著號角聲,叫罵聲……
“怎么回事?”
朱振皺眉,起身剛走到門口,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高大鵬的副隊長邁著大步走了進(jìn)來。
“軍師,敵襲!”
朱振身子一晃,差點(diǎn)摔倒在地……
……
慶陽城北,山路之上。
李庭岳在聽完探路兵士的回稟后,露出沉思之色。
“有沒有找到虎子他們?”
“沒有,路上的行人很多,就是虎子他們在附近,也找不到?!?p> 李庭岳默默思索,仔細(xì)的盤算了自己出城時做的計劃,雖說可能起到了一些作用,但這么多慶陽城居民逃離,還是出乎他的預(yù)料。
原本的計劃只是在慶陽制造一些混亂,讓這里的兵馬沒空關(guān)注其他的事情,現(xiàn)在事情好像有些失控了。
也不知大柱他們做了些什么?
李庭岳一邊前行,一邊想事情,完全沒注意到卡姆漢老頭和赤木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他身邊。
“大人……”
兩人見李庭岳神色陰沉,臉耷拉著,心里不由的打鼓,不知道又遇到什么問題了。
“慶陽城發(fā)生了民亂,我留了后手,也許,我們不用從繞城而過了。”
李庭岳見兩個死對頭竟然一起來找自己,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了安撫他們的情緒,他也只能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卡姆漢和赤木的臉色明顯的放松了一些。
雷氏部族的人都在這里了,萬一出現(xiàn)意外,被羌人發(fā)現(xiàn),他們會成為整個部族的罪人。
山路綿延,幾里遠(yuǎn)的路都被雷氏部族的族人擠滿了,車輪碾壓路面,揚(yáng)起了黃沙。
李庭岳不斷派出劍戈兵士去探路,想弄清楚慶陽城確切的情況。
如果真的只是引起一些不大的騷亂,就只能在兩側(cè)的荒野中找一條可以過去的路。
但這樣做不僅費(fèi)時,也會死很多人,這群饑腸轆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堅持下來。
老弱婦孺也許對饑餓的游牧民族來說是個累贅,但對現(xiàn)在的李庭岳來說卻很重要。
失去了這些老弱,就失去了對這個族群的掌控。
傍晚的時候,李庭岳終于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慶陽城被流民攻陷,幾萬流民涌入城中,城中房舍被焚燒殆盡,居民死傷無數(shù),白馬羌貴族全都死于動亂,尸體填滿了城中的溝渠……
會跳舞的螃蟹
今天太忙了?。。? 寫不出來硬寫只會讓質(zhì)量變得很差! 明天過年,新年快樂! 明天無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