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越想越覺得不痛快,他的臉色窘得有些發(fā)紅,一雙眼珠子游移不定,也不知道到底看哪兒才算好。
他只得掏出打火機,卻因著指尖發(fā)顫,連打了好幾次火都沒打著。懷儒忙傾身向前,幫著用手擋住了火苗,他這才點著了煙頭。
“連根煙都不讓人好好抽,這像話嘛……”蘇海囁嚅道。
他猛地抽了兩口煙,有一股子溫溫熱熱的東西順著喉嚨往下涌。力道大了,嗓子就跟著有些發(fā)干、發(fā)毛。為了不至于在女兒、女婿跟前出丑,蘇海又強咽了口唾沫下去,想要把那不平整的玩意兒給抹平了。
豈料,倉促間,那煙霧壓根就不聽人使喚,一下就從鼻孔里鉆了出來。
“咳!咳!”蘇海的面色瞬間漲紅,額頭上的青筋也跟著咳嗽聲起伏著。
他偏過頭去,竭力掩飾著此時的尷尬。懷儒忙遞了一杯溫水,又拿出煙灰缸來。這架勢,分明是要蘇海自個趕緊把煙給扔了。
蘇海猶豫了一會,還是將煙頭捻滅了。他用紙巾包著嘴,吐了幾口痰出來,而后舍近求遠硬是將紙巾扔到了一米開外的紙簍去。
“真是的……”蘇海自言自語地坐回到沙發(fā)上,手上掂量著皮帶上的鑰匙串,腦子里想著要給自己找點臺階下才成。
那廂,晚晴一面扇著手,一面將客廳的幾道窗戶都給敞開了透氣:“爸,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可別跟懷儒兜圈子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p> 晚晴向來了解自個的父親,他這磨磨唧唧地,借著抽煙的由頭繞了一大圈,恐怕是有話想對懷儒講呢。
聞言,蘇海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他時不時地偷瞄著女兒,想著這丫頭一開口,就點著他死穴呢。果然是親生的,自家的套路都被她看透了。
雖然蘇家不算什么富戶,可是蘇海自個在瑾縣中學里做了一輩子的教導處主任。而老伴蓮如呢,退休前一直就在城建局坐辦公室的。一家子比上不足,但好歹也是小城里有點臉面的人物。
晚晴這孩子爭氣,從小到大念書就沒讓家里人操心過。乃至后來上了申大,又拿了全獎去了美國名校念博士。
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們,但凡一提起晚晴,那都覺得是別人家的孩子,簡直望塵莫及。
蘇海沉吟了一下,這才皺著眉頭問道:“前些天呢,我跟幾個釣魚的朋友一塊閑聊。他們呀,一聽說你們小兩口要海歸了,都跟我打聽是怎么回事呢?!?p> “就說那個老顧吧,他兒子不就在紐約大學做博士后的嘛。聽老顧講,這小年輕在國外呆的好好的,要是哪天突然說要回國了,八成就是博士后、助理教授都不好做了,夾著尾巴回國嘍。也就全賴著國外那點經(jīng)歷,在國內(nèi)大學里混口飯吃呢?!?p> 眼見著晚晴和懷儒也不應(yīng)聲,蘇海又從桌上拿起茶杯,啜了幾口溫水:“我心里還想著真是奇了怪了,懷儒不是說早就評上終身教授了么?該不是出了什么搞七捻三的事兒,被學?!_除了吧?要是懷儒沒事兒,那就是晚晴你了,你是不是失業(yè)了呢?新聞上說現(xiàn)在美國那邊失業(yè)率也挺高的呢,不少人都愁著找不著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