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洋大口吃肉的樣子,白墨心里難免覺得委屈,只有他一個人有被欺負(fù)的感覺。張洋的心大的沒邊兒,被人用莫須有的罪名扔到局子里生生關(guān)了一晚上,他愣是像沒事兒人似的!王靖寒黑著兩個眼圈,比平時吃的還少。張洋的氣色真不是一般的好,可也難怪,他到哪兒都能吃得好睡的香,白墨看著張洋越想越不痛快,一個勁兒和張洋搶肉吃。秦所長不停地招呼服務(wù)員上菜上酒,信誓旦旦地對仨人說,以后有能用到他的地方絕對不要客氣??傊际蔷谱郎系哪且惶祝愫梦液么蠹液?,今后就是好兄弟。
“我去你大爺?shù)?!”白墨暗想。他頂討厭這種市井虛偽的酒肉角色,在他們心里只有掛鉤了利益的人,才配做兄弟。哪像張洋王靖寒這樣的好兄弟,因為朋友受了莫大的委屈,二話都沒一句。
秦所長的長袖善舞還真是收放自如,完全不像和白墨剛見面時候,見到那個送白墨到派出所的胖乎乎的保鏢,一口一個“樸部長”如何如何,緊張的好像都要給那個胖子磕頭了。這樣看來有些流言確實不假,地方政府已經(jīng)被李霖海的勢力滲透。世界政府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那是更大的權(quán)力,也更遙遠(yuǎn)。身邊的這些小角色就已經(jīng)讓白墨毫無還手之力了,白墨沒必要被進(jìn)一步威脅,任何人在李霖海的面前都只能乖乖就范。白墨在心里糾結(jié)著,找各種理由勸慰自己“順從”是正確的選擇。只不過“叛逆”才是他的天性。
秦所長是個酒桌高手,在他的主持下,這頓飯足足吃了三個多小時。王靖寒本身不勝酒力,早就滿臉通紅地趴在桌子上了。張洋和秦所長勾肩搭背好成了一團(tuán),秦所長也為了獲得張洋的友誼付出了相應(yīng)的代價,醉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白墨喝的最少。幾天前酩酊大醉后的高燒還讓白墨心有余悸,再就是白墨沒有心情,他感覺得到“自由”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秦所長在臨別時提出送三人回家,并且第二天要親自去集團(tuán)替三人解釋曠工原因。白墨原本想和張洋王靖寒私下聊聊的計劃看樣子也實現(xiàn)不了了,但他還是拒絕了秦所長的好意,白墨想回公寓一個人靜靜。張洋也說還有事情,不勞遠(yuǎn)送。只有連醉帶困到走路困難的王靖寒被秦所長扶上了車,白墨和張洋倆人也分別乘車離開了四合院火鍋店。
一路上白墨合計著把那一屋子設(shè)備轉(zhuǎn)手賣了,雖然會折價不少,但也算是一筆小錢,多少可以彌補點張洋和王靖寒的損失。尤其是張洋,從來對金錢都沒有概念,萬一哪天又談戀愛了搞不好又要挨餓。另外還得和產(chǎn)品觀察部的同事們打個招呼,部門可能還要招新人進(jìn)組,大概又要等下一屆的黑客大賽選拔人才……心里想著今后可能發(fā)生的變化,白墨回到了公寓。打開門的一瞬間,白墨還以為走錯地方了。擠滿房間的設(shè)備全都不見了,唯一還有點關(guān)聯(lián)的東西就是擺在操作臺前的那把椅子,現(xiàn)在上面坐著個胖乎乎的家伙,白墨認(rèn)得他,是樸部長。
“你們吃的挺慢?!?p> “樸部長,東西都哪兒去了?”白墨生氣又好奇地問樸部長。
“沒收了。所有物品按照原價補償給你,只多不少。東西都送去部里了,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白墨倒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性,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手環(huán)一震,白墨低頭一看,剛好是入賬通知,確實金額多出來不少。白墨還有點無法接受現(xiàn)實,關(guān)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公寓門內(nèi)部開了幾個明顯的洞。
“門怎么了?”
“公寓翻新的時候,專門為你加了監(jiān)控。不過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屏蔽手段?對了,把你的手環(huán)給我,回頭給你換個新的?!?p> 樸部長的問題讓白墨都沒顧得上好好生氣監(jiān)控的事情。白墨在心里瞬間閃過一個念頭:“我就知道屏蔽盒是有用的!”哪怕一絲一毫的小秘密,也能讓白墨感受到些許自由,他無需考慮就決定要守住這份自由,也是他微不足道的叛逆。
“對,我在暗網(wǎng)上買的了個小玩意兒,好像是能干擾信號什么的。我也有一陣沒見著了,會不會是從口袋里掉出去了?你們的監(jiān)控沒看見嗎?那東西體積特小,紅色的,像個紅豆!可別是讓野貓野狗給吃了。我記得我在這兒、那兒都放過,監(jiān)控沒看見?”
“哦……”樸部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白墨心里有點小興奮。樸部長的反應(yīng)說明他們并不掌握足夠的視覺信息,剩下的可能性如果不是人為泄密,就只有音訊監(jiān)聽了。那么可能李霖海所知的內(nèi)容并沒有白墨所想的那么多那么詳細(xì)?;叵霂状侮P(guān)鍵性對話,三劍客每次都是在屏蔽手環(huán)之后才交流關(guān)于破解智芯的內(nèi)容。幾次交流的地點各有不同,樸部長不可能在每個環(huán)境里都安裝了監(jiān)聽器,那么最可能的就是他的衣物之類被安裝了監(jiān)聽裝置!白墨馬上開始覺得身上別扭,想要扔掉所有衣服,再泡個熱水澡,把全身上下好好洗一洗。他試探性樸部長:
“東西確定都收走了?我身上有沒有什么你要回收的監(jiān)控?”
“你想多了?!睒悴块L輕輕一笑。
白墨并沒有覺得解脫,他還是覺得換一身衣服比較好,最好是去馬上買一套新衣服。
“那您自便,我洗個澡。”
“本來想讓你找一下你那個屏蔽設(shè)備,但是現(xiàn)在時間有點緊了。你得洗快點,咱們馬上就出發(fā),帶你去新部門報到?!睒悴块L的眼睛不住地看著四周和地面,白墨知道他就是想找那個“紅豆”。
“現(xiàn)在就去?那我盡快!”
白墨答應(yīng)的十分痛快,洗的可是慢慢悠悠。他故意磨蹭著,一邊沖澡還一邊唱“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聽著樸部長在外面翻東西的動靜,白墨心里別提多高興了。趁著這股熱鬧勁兒,白墨偷偷把被他視若珍寶的屏蔽盒藏進(jìn)了馬桶水箱。
樸部長找了半天實在找不到,連吸塵器都拆開了看了。最后再也耐不住性子,開始催促白墨加快速度。白墨頂著壓力又唱完兩首歌,香噴噴地走出浴室。吹頭發(fā)做造型換衣服,選擇穿搭又耗費了不少功夫。走出公寓的一刻,樸部長長出了一口氣。白墨對自己的小叛逆十分滿意,慢條斯理地上了樸部長的車。
樸部長好像想要把時間從命運的手里搶回來一樣,用手動駕駛模式飛一般地穿行在街巷中,把白墨嚇得臉比剛洗完還白了。半小時就上了集團(tuán)機場快速路,白墨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到了機場后,樸部長拉著白墨的胳膊讓他上飛機,白墨的全身都在抗拒。
“怎么還坐飛機呀?有那么遠(yuǎn)嗎?我還沒跟我朋友他們告別呢!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俊?p> 樸部長的胖臉微微一笑,好像專門等著白墨這一刻似的。他靠近白墨的耳朵低聲說:
“他們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嗎?”
白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他扯開樸部長的手,面無表情地上了飛機。飛機外表是軍用飛機的樣子,內(nèi)部卻十分奢華。白墨讓空乘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就著現(xiàn)成的糖果靜靜喝著。飛機起飛,城市的燈火逐漸變小變暗,白墨想知道那幾個不愛崗敬業(yè)的同事都在干嘛,想確定那兩個善良過頭的朋友今后會一帆風(fēng)順。
王靖寒喝醉了,也放心了?;丶液螅蹙负y得睡得十分酣暢。張洋的酒量實在太大,如果不是秦所長及時剎車,恐怕就被張洋給灌醉了。酒足飯飽之后,張洋急匆匆地乘車去往鬼樓,他想盡快找到黑彌爾交待茶杯的著落,確認(rèn)賈坤和蘭瑟平安回到了鬼樓。路上張洋也沒閑著,他清楚記得白墨交待的事情,稍微沉吟了片刻找出了宋歡的通訊地址。
“你好宋歡,我是張洋。現(xiàn)在說話方便嗎?……我想好了,我愿意去安保部工作。需要我提供什么材料申請之類的嗎?……哦,好的。那一周后我等你消息?!?p> 宋歡又去了一個邊境地區(qū)做援建,要一周后才能回來。張洋又回想起土鎮(zhèn)的經(jīng)歷,說不出是個什么感受。開始的時候覺得是在做好事,但到后來反而覺得自己連累了大家。抓不到真正的兇手報仇雪恨,張洋只好把氣撒在自己身上。張洋聽得出來宋歡很高興自己做出這個選擇,接下來就等宋歡援建歸來就行了。緊接著,張洋硬著頭皮和金組長連線,告知了金組長他和宋歡的約定,問金組長是否需要自己去組里交接工作。金組長又是好一頓夸贊張洋,決策之英明神武,未來之不可限量。組里沒有任何工作需要張洋親自來做,但是十分歡迎張洋常回家看看,千萬不要忘了曾經(jīng)的老戰(zhàn)友們。張洋尷尬地笑著附和,結(jié)束通話時臉都笑僵了。
該交待的都交待完了,張洋看著車窗外發(fā)呆。他發(fā)現(xiàn)了一輛有些奇怪的車,車子本身沒有什么奇特之處,而是張洋發(fā)覺這輛車跟在后面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去往鬼樓的方向車輛越來越少,除了皇宮會員和鬼樓住民之外,沒有更多人知道那個隱藏入口。張洋回想了一下,后面這輛車自從火鍋店出來之后,就一直在自己后面緊緊跟著。張洋立刻想到三劍客的秘密從頭到尾都被人掌握的明明白白這件事,心里犯起了嘀咕。他重新調(diào)整了目的地,在距離入口稍遠(yuǎn)的一個偏僻小路口下了車。這是一片人煙稀少的老舊住宅區(qū),道路兩旁的樹木因為長時間疏于修剪,把本來就冷清的小路覆蓋上了一層幽暗的陰影。加上今天本來就是陰天,太陽還沒下山卻給人一種即將入夜的感覺。路上只有張洋一個人,他故意放慢腳步,想看看后面那輛車的反應(yīng)。果然,那輛車也在路的盡頭停了下來。借著昏暗的光線,張洋看到一個男子走了下來。男子鬼鬼祟祟地找尋著目標(biāo),張洋機警地閃進(jìn)一條小巷。身后的男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張洋,也趕緊快步跟進(jìn)巷子里。張洋沒有害怕,他迅速地查看了一番地形。巷子過于狹窄,兩側(cè)的高樓又沒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借助兩側(cè)墻壁強行登上高處不僅時間不夠,搞不好還會被居民發(fā)現(xiàn)惹出麻煩來。張洋能感覺到身后的人越來越近了,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張洋只能盡快跑到巷子盡頭,爭取利用視覺死角給對方一個“驚喜”。
身后的男子看到張洋邁步跑開了,也趕緊加快腳步奔跑追逐。在路口的拐角處,張洋貼著墻壁站好,他捏著拳頭估算時間,聽著跟蹤者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我就下個腿絆兒吧,然后問清楚對方來歷。如果是個誤會的話,我就假裝不是故意的。”張洋心里合計著,繃緊的小腿蓄勢待發(fā)。
三、二、一!張洋彈出小腿的瞬間,感覺脖子被針扎了一下。追著自己跑的男人被張洋的腿絆兒絆了個大跟頭,連滾帶爬的飛出去一米多遠(yuǎn)。而張洋自己,突然覺得一陣不可阻擋的困意襲來,來的如此倉猝以至于張洋無力確認(rèn)跟蹤者的樣貌。
摔倒的跟蹤者哼唧著想爬起來,張洋卻兩腳發(fā)軟攤成了一堆。他強睜著眼皮,看到身后走出來一個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背影,手里拿著一支針管利索地扎在跟蹤者的脖子上。張洋滿意地想起自己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jīng)歷,接著便放心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