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云大舅沉吟片刻,打破沉默對邢生夫婦道:“我這次來其實有事跟你倆商量,誰知遇上這事。要我說,你們有三種選擇,一是認(rèn)慫,賠錢給王家,二是跟他們打,死生由命,三是搬家避禍,遠離這等小人!”
邢生躊躇道:“俺也沒錢賠啊,打又打不過,縣衙又不管,也沒錢搬家啊,咋辦?”
邢生大舅道:“其實這次來,是我得了個消息,省城郊區(qū)清靈山正有仙長們在招收弟子,我尋思著邢云落第在家,與其跟你賣面條,不如試試去給仙人當(dāng)?shù)茏訏陚€前程!”
邢生愣了愣,道:“仙人?能行嗎?能收俺家邢云?”
邢云也支楞著耳朵仔細聽著。
“應(yīng)該能行!邢云是個秀才,腦瓜靈光,說不定能被招上。就是不知道邢云愿不愿意出家修道?”邢云大舅說罷,詢問的眼光看向扭過頭的邢云。
“我去!”邢云咬牙道。
次日清晨,一道金色的朝陽照射在清靈山茂密的樹林,朝氣蓬勃。
邢云背著包袱站在吱吱咯咯行駛著的牛車上面眺望遠方,觀賞清靈山的風(fēng)景。
刑云的大舅則坐在牛車前邊駕車,帶著刑云去清靈山拜師學(xué)道,一邊駕車,一邊對身后的刑云囑咐:“刑云啊,到了山上一定要把你的才華發(fā)揮出來,讓山上的道長們看到你的潛能,這樣才有機會順利拜師學(xué)道,若是能夠?qū)W道有成,就再不會被人欺負(fù)了!”
刑云一邊欣賞清靈山的風(fēng)景,一邊應(yīng)付大舅:“知道啦知道啦,我參加考試都考習(xí)慣了,還能不知道怎么辦?”
刑云的大舅,對刑云苦口婆心道:“刑云,到了山上學(xué)道,別忘了找機會寄信給家里,你父母都記掛著你呢。我安排你爹娘到了貴人府上做工,不再經(jīng)營面條店了,也算避過了這次禍?zhǔn)?。你在山上別再和人起沖突了,安心修道,再起沖突,大舅也沒有辦法來幫你啦?!?p> 刑云想起了王鑫對家里的威脅,心里面恨得牙癢癢,心想:“這次上清靈山拜師學(xué)道,一定要修得一身好本事,回來之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方不負(fù)我男兒身!”
刑云的大舅絮絮叨叨地囑咐著,駕著牛車在山林間崎嶇的小道上穿行,內(nèi)心卻一頗為心酸,如果可能誰想送親人去學(xué)道呢?學(xué)道之人就是出家人,跟外出求學(xué)做生意遠遠不同,說不得這一離開就再不相見了,哪家的父母親人舍得呢?
刑云,看著清靈山上崎嶇小道四周的山林,聽著遠處流水的嘩嘩聲,沐浴著樹縫間灑下的光輝,在心里默默思量一會將怎么面對道家的考驗,哪里有一星半點的別離相思之苦,到底是年輕啊,未曾經(jīng)歷過“少小離家老大回”的苦楚,只有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和希望。
邢云的大舅看邢云對他的囑咐毫不在意,心底擔(dān)心,正要再勸。
就在這時,忽然樹林里嘩啦啦刮起一陣狂風(fēng),一團云霧乘風(fēng)而來,待云氣消散以后,牛車前方道路上出現(xiàn)一身著道袍的青年道人,道人眼放華光,一股冷峻的氣質(zhì),他神態(tài)冰冷,目光在邢云舅甥倆身上一掃,冷聲問道:“爾等上山何來?”
“好厲害!”對方一眼掃來,邢云只覺得腦門泛冷汗,心臟忍不住狂跳,呆呆看著對方,心道:“莫非這就是清靈山的仙人?”
邢云的大舅也是被唬得愣神片刻,到底見多識廣,不久就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慌忙跳下馬車,恭敬行禮道:“上仙,我?guī)馍麃砬屐`山拜師學(xué)道,求上仙給個方便?!?p> 他說完看到邢云還在愣神,慌忙去拉邢云下了牛車,急道:“還不快給上仙行禮?”
邢云方反應(yīng)過來,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個書生拜見師長的禮。
年輕道人點頭,對邢云的大舅冷聲道:“既是來拜師學(xué)道,就饒恕爾等擅自上山之過;你送到這里就夠了,前面是凡人禁區(qū),你自駕車回去,你外甥就交給我?guī)仙胶昧?!?p> 邢云大舅唯唯諾諾點頭答應(yīng):“是是,我這就回去,煩擾上仙了。”
年輕道人掃了邢云一眼,轉(zhuǎn)頭對著邢云大舅一揮道袍,一股云霧升起撲面而來,籠罩了四周山林。
邢云大舅被忽如其來的云霧弄得一愣,回過神來,哪還有邢云和那道人的影子,滿眼還是那山林,那小道前方也變得迷迷蒙蒙一片云霧籠罩。
邢云大舅環(huán)顧四周不見兩人蹤影,曉得定是仙人使手段帶了邢云離開,悵然若失,喃喃自語道:“邢云,好壞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闭f完,調(diào)轉(zhuǎn)車頭駕著牛車下山去了。
邢云卻非如他大舅想的那樣跟著那道人騰云駕霧上山去了,而是眼看著他大舅一個人站在那發(fā)愣,站著那喃喃自語,直到駕車回去,可是他看得見他大舅,他大舅就是看不見他;邢云也試著叫了大舅幾聲,他大舅卻聞若未聞。
邢云驚愕地遠望著大舅駕著走的越來越遠的牛車,心道:“這是什么法術(shù),怎的讓大舅看不到我們了?”
那道人目視邢云的大舅駕車下山,卻收起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淡神色,轉(zhuǎn)頭似笑非笑看著邢云,道:“這不過是個障眼法的小把戲罷了,你若入了我清靈派,學(xué)會用這等小法術(shù)自是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p> 邢云不舍地收回遠望大舅的目光,看著那道人恭敬道:“小子惶恐,求上仙引我入門修行大道?!?p> 那道人一笑,道:“你可有入門路引?”
邢云疑惑,摸著后腦勺道:“上仙,來的時候沒聽說要路引???”
那道人哈哈一笑,道:“不用叫我上仙,你若入了門說不得就是我?guī)煹芰?。至于路引,你且打開你背的包袱給我查看。”
邢云愣頭愣腦地解下背上的包袱,打開鋪在地上給那道人看:卻只是簡單的幾件換洗衣物、一把短劍、五個小銀元寶以及一套筆墨紙硯。
那道人端詳了包袱里的物事,看到一個筆盒,頓時眼前一亮,上前撿起,拿手里打開一看,立即滿意地笑了,道:“哈哈,這就是你的路引了?!闭f完拿著筆盒在手上一轉(zhuǎn)圈,東西已不知被他收到哪里去了。
那筆盒里的毛筆卻非一般的毛筆,乃是臨行前,邢云父親邢生特意從書柜一個隔板后面取出來拿給邢云帶上的,據(jù)說是祖?zhèn)髦?,筆盒是小葉紫檀木打造,內(nèi)有一個青玉筆桿的小號毛筆,非常珍貴,如今邢云出家修道,邢生便給他帶上,讓他好生保管。
那年輕道人是清靈派的外門弟子,名叫宋元明,近日修煉資源趨于枯竭,便在外事堂接了一個接引任務(wù),想趁此機會掙點外快。他發(fā)現(xiàn)刑云的那個玉制毛筆有些靈氣,可以布置在法陣?yán)锂?dāng)做一件法器來使用,頗為欣喜,便毫不客氣的收入囊中,暗道:“這次下山算是沒有白來!”
刑云眼瞅著自家祖?zhèn)鞯挠窆P憑空消失,對于仙人的手段更加驚詫和羨慕不已,暗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有這等手段!”,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自家的祖?zhèn)髦?,已?jīng)沒入他人之手。
刑云忽然反應(yīng)過來,這所謂的入門路引,不正是自己平生所看雜書中所錄出門辦事叫的“人事費”嘛,這怎么得了,祖?zhèn)髦铮谧约菏种羞€沒有呆兩天,就被拿了去,自己怎么跟父母親人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