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冷,虎哥躺在坑中仰望著天空。烏云已散,天空出現(xiàn)一輪血月。
濃厚的血腥味讓虎哥出現(xiàn)了幻覺。
深受重傷的虎哥感覺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血海中。四肢已經(jīng)浸在海面下,腦袋也隨著海浪上下起伏?;⒏缗Φ难鲋^不讓自己沉下去。
“虎哥……虎哥……”
血海的上空突然傳出了聲音,緊隨其后的是一只溫暖的手抓住了虎哥的身體。把他一點一點的往外拉。
虎哥睜開了雙眼。
“哥,你醒啦?”
虎哥媳婦紅姐連忙湊了上來。
“媳婦兒,你哭了?”
虎哥看到自家媳婦腫脹的雙眼,忍不住問道。
“四兒他們呢?”
隨著神智的漸漸回歸,虎哥這才想起自己三人不是被活埋了嗎?
“老三受的傷不重,已經(jīng)可以下床走路了。醫(yī)生說再有半個月他就能出院了?!?p> 紅姐說話時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虎哥的眼睛。
“沒事就好,謝天謝地?!?p> 虎哥大嘴扯了扯,笑了。
“哥,醫(yī)生說你需要靜養(yǎng)。你先休息吧,不要多說話?!?p> 紅姐一邊說著一邊幫虎哥蓋著被子。收拾好之后,紅姐便要離開。
“四兒,他怎么了?”
紅姐轉(zhuǎn)身的時候,虎哥的一只手抓住了紅姐。
“四兒他沒事。你放心吧?!?p> 紅姐低著頭,安慰著虎哥。
“媳婦兒,咱倆在一起這么多年了。你說謊我還能看不出來嗎?說說吧,四兒怎么了。我保證不會激動?!?p> 雖然虎哥嘴上說的輕松,但心里卻升起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
紅姐沒辦法,只能哭著說了實話。
“四兒,怕是要不行了……”
“你別瞎說。四兒身體素質(zhì)好的嚇人。他不會有事的……”
虎哥非常樂觀的勸著自家媳婦。
紅姐再三確認(rèn)虎哥沒事后這才離開忙別的事。
紅姐離開的一剎那,虎哥的淚水如春雨般慢慢從眼角涌出。
三天后,紅姐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虎哥見到了李四。
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的李四頭發(fā)白的如同秋霜??菔莸哪橗嬁雌饋硐袷瞧甙耸畾q的老者。李四全身無一兩余肉,整個人看起來如同外星怪物一般。
“醫(yī)生怎么說?”
虎哥看著一旁憔悴的不像樣的白燕問道。
“全身器官衰竭的如同八十歲的老人。醫(yī)生……讓我們準(zhǔn)備后事?!?p> 說到這里,白燕已經(jīng)泣不成聲。
“雪兒呢?雖然她嘴上不饒人,但心理最疼這個哥哥了。看好她,千萬別讓她做出什么傻事?!?p> 虎哥望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白燕在醫(yī)院陪李四。其余人都不見了。
“我不知道。雪兒見到四哥這個樣子后急忙沖了出去。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p> 白燕無助的搖頭道。
“你們怎么沒看好她?差一點出了大事?!?p> 虎哥二人正說話時,李四的爺爺扛著暈倒的李雪走了進(jìn)來。
“爺爺,四哥他……”
白燕見到里爺爺后,終于有了主心骨。
“先別說了……這個混小子也真是個瘋子。徐家那一群老怪物是那么好對付的嗎?居然敢開修羅血?真是不想活了?!?p> 李爺爺雖然嘴上埋怨著李四,但還是從懷中掏出一粒綠色丹藥。用水稀釋后給李四服下。
“爺爺,這是什么?”
白燕雖然知道爺爺不會害李四,但她依舊是忍不住的擔(dān)心。
“這是天下最毒的蠱蟲,蝕心蠱?!?p> 李爺爺站在病床前一邊觀察李四的變化,一邊給眾人解釋道。
“四兒全身器官腐朽,唯有這劇毒之物可以刺激他血脈中的生機(jī)。不過這東西的毒性太大,若是四兒撐不過去……”
李爺爺沉默了。他自詡看透了生死。但真正輪到自家血親時,心中依舊疼的難受。
“我相信四哥一定會挺過來。”
白燕握著李四的手,異常堅定的說道。
“雪兒這又是怎么了?值得您老出這么重的手?”
虎哥見李雪的后頸整片烏青。看樣子是李爺爺下了重手。
“你們可要看好這丫頭。這個瘋丫頭居然闖進(jìn)了監(jiān)獄,準(zhǔn)備把徐家的人全部殺了。若不是我出手,怕是整個云城監(jiān)獄都被她拆了?!?p> 李爺爺此刻有些頭疼。雖說老李家歷代惡人,狠人輩出。但像這兄妹倆這么能鬧騰的人也很少見。
“樂樂呢?”
虎哥最終還是問出了這個一直讓他睡不著覺的問題。那個盒子讓虎哥一直在做噩夢。
“唉……沒法子救。骨頭取出來容易,放回去就難嘍。這群可憐的娃,一個個神經(jīng)都不正常了??赡苁谴粼诤诎堤玫木壒剩麄兌家呀?jīng)沒了感情。徐家……真該死。”
李爺爺?shù)谝淮卧诒娙嗣媲氨憩F(xiàn)出氣憤。
“樂樂他們被安排了安樂死。死后我又請了龍虎山的道士做法,讓他們重新進(jìn)入了輪回?!?p> 李爺爺繼續(xù)說道。
“唉……但愿他們來世不在做人?!?p> 虎哥長嘆了一口氣。雖然殘忍,但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
“徐家做的太過了。官家抓捕了徐家近一千人。光是判死刑的就有三四百人。不過這些事都是在暗地里操作,新聞上是看不到了?!?p> 李爺爺見虎哥神態(tài)不對,想用徐家的下場安慰一下。
李四最終還是挺了過來。只不過他的頭發(fā)沒有變黑,依舊是一頭雪白。
李四醒來后一直吵著要回富貴巷。李雪沒辦法,只能把一輛房車改裝成一個簡單病房。然后載著李四趕回蘇城。
“我以后不會來這里了。”
這是李四離開時說的最后一句話。
李四回到富貴巷后又養(yǎng)了半年的身體。李四能下床的第一件事便是讓老三扶著自己去看憨蛋。
李四,傻老三和虎哥三人乘車來到了一間破舊的醫(yī)院。醫(yī)院很嘈雜,到處都是喃喃自語和吵罵聲。
三人在醫(yī)院拐角的一個病房李看到了憨蛋。
憨蛋背上背著一個洋娃娃。左手扶著洋娃娃,右手撿著床下空瓶子。
一邊撿一邊還用他那五音不全的煙嗓子唱著歌: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來這里,
我問燕子你為啥來?
燕子說:“這里的春天最美麗!”
…………”
李四含著淚不忍再看下去。轉(zhuǎn)頭對著精神病院的院長問道:“能治好嗎?”
“這人的心已經(jīng)封閉了。對待任何刺激都沒有反應(yīng)。怕是很難有痊愈的希望……”
院長是一位胖胖的婦女。若不是她穿了一件白大褂,任誰都猜不出她是一位醫(yī)生。
“照顧好他,以后他所有的醫(yī)藥費都由我來出?!?p> 李四嘆了口氣,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
虎哥三人回到車?yán)锖蟛]有回家。眾人一起沉默了?;⒏琰c了煙,一跟接著一根。
“憨蛋見了樂樂最后一面,然后他就瘋了。是我的錯,不應(yīng)該讓他看的……”
煙霧繚繞下,虎哥最終開了口。
“父親想見女兒,又有什么錯呢?”
李四出神地望著車外,望著那個銹跡斑斑的精神病院。李四不由得想,若是盒子里的人是自己的至親。自己怕是也會瘋掉。
見過憨蛋后李四又見到了徐家嵐。這個強(qiáng)壯的男人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幾十歲。臉的左邊也起了一個指頭大小的綠色膿瘡。整個人聞起臭不可聞。
“你這是遭報應(yīng)了?”
面對徐家人,李四自然是沒什么好臉色。
徐家嵐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真是遭報應(yīng)了。那些孩子一死。一種類似瘟疫的病毒迅速在我們徐家人中間傳染。這病只傳染我們徐家血脈??礃幼樱@是老天要滅了我們徐家?!?p> 李四不置可否,問道:“你一直想見我。說說吧,什么事。”
徐家嵐點了點頭道:“我小時候胡鬧的厲害,導(dǎo)致我不能生孩子。前些年我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孩子。眼看我徐家要死絕了。我想把這孩子托付給你?!?p> 李四冷笑道:“你們徐家做出了這樣天怒人怨的事。你覺得我會幫你撫養(yǎng)狼崽子嗎?再說了,你可以送給親戚朋友。你送給我算怎么回事?”
徐家嵐掏出一張卡遞給李四,解釋道:“現(xiàn)在我們徐家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沒有任何人愿與我們扯上關(guān)系。這里是我偷偷攢下的兩百萬,你只需把孩子養(yǎng)到十八歲就行了。我求你了……”
徐家嵐跪在李四面前,哐哐就是幾個頭砸在地上。
“孩子呢?”
李四雖然看不上徐家嵐,但孩子是無辜的。
徐家嵐連忙出去領(lǐng)著一個女人進(jìn)來。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女娃娃。
女娃娃白嫩可愛,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靈動的像會說話一般。
女娃見到徐家嵐,張開雙手道:“爸爸,抱?!?p> 徐家嵐這個大光頭對著女兒磕了三個頭。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哇……”
女孩似乎感覺到了爸爸一去不復(fù)返。立馬大哭了起來。
“囡囡不哭。來,哥這里有好玩的給你?!?p> 李四含著淚把女娃接了過來。
抱著女娃的女人狠狠的在女孩的臉上親了一口。最后追著徐家嵐跑了出去。
女人一走,女娃的哭聲更大聲了。
李四哪里會哄孩子?只能抱著孩子沖回了家。
“誰會帶孩子?”
李四望著家中的一群女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