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路大軍出征的確是一件非常壯觀的事情。
李勣的判斷還是相當準確的,他基本上估計到了敵人所在的方向,因此行軍的時候也做了相應的調(diào)整。
五路大軍實際上分了三路,張亮為左路軍,從延州一帶北上,目標是九原,也是為最后的主戰(zhàn)場提供掩護,防止薛延陀人的一些附庸,比如回鶻等,對主戰(zhàn)場造成干擾。
主戰(zhàn)場李勣計劃設在定襄。
薛萬徹為右路軍,目標是朔州,主要的戰(zhàn)略目標是尋找燒完草原后向南逃跑的李思摩。并在找到李思摩之后,雙方合軍,再直撲定襄。
而中路軍則由李勣親自率領,李大亮和張儉分別為左右兩翼,從勝州渡黃河,目標是定襄。
為什么三路大軍的最終目標是在定襄呢?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這個地方是薛延陀人的主要目標。
本來這地方水草豐美,也是突厥人最后的一塊棲息地,這是以阿史那思摩歸附大唐做為代價換來的,夷男可汗對這塊地方垂涎已久。
李勣猜猜測,夷男可汗和乙失大度一定會直接撲向這個地方。
當然,如果李思摩執(zhí)行李世民的旨意徹底的話,這個地方現(xiàn)在應該被燒成了一片白地。
也不知道薛延陀人看到這種情況會是什么想法,會不會十分失望,然后惱羞成怒?
張濟安雖然是行軍司馬,但主要的任務依然是和牛進達,李勣三個人一起固守著中軍。
八月底的陜北大地,已經(jīng)開始落霜了,道路兩側(cè)的野草也已經(jīng)枯黃,三萬大軍行走在黃土高原上,從北方吹來的風迎面吹在臉上,還真的不好受。
然而李勣和牛進達這兩位將軍,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生涯,他們端坐在馬上似乎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一陣風過以及身后的披風,北風吹起,在風中烈烈作響,看起來似乎很有畫面感。
如果這時候有網(wǎng),張濟安真的想把手機帶來,拍一張照發(fā)個朋友圈,像這樣裝逼的機會真的不多啊。
李勣的老臉上已經(jīng)凍的變成鐵青色了,牛進達估計也不好說,只不過他那臉上滿是毛發(fā),而且皮膚又黑,看不出來挨凍的樣子。
張濟安早早的就把羽絨服穿上了,至于那套盔甲,則被張濟安穿到了羽絨服下面。
說實話,這么冷的天穿一套導熱性很強的鐵衣服,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如果不是怕死,他早就將那鐵衣服脫下來了,他感覺自己身體散發(fā)的許多熱量都被著鐵衣服吸走了。
還好外面有羽絨服擋著。
此外,手上還有一雙手套,也不至于提著戰(zhàn)馬的韁繩的時候,把雙手被給凍傷了。
牛進達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張濟安,然后對李勣道,“瞧瞧這小子,哪像個將軍的樣?叔寶要是活著,信不信能一腳把他從馬上踹下來?”
李勣看了看張濟安,“這小子一看就是個怕死的家伙,這點凍都受不了,那到了定襄,恐怕就躲在軍帳里不敢出來了,還和薛延陀人打個屁的仗。”
張濟安聽著這兩個大佬在前面不斷的說損自己,毫不在意就像沒聽見一樣。
里李勣倒是沉得住氣,牛進達越看越生氣。
“哎,說你了,臭小子。你能不能不要作出這么怕死的樣子?”
“我說牛將軍啊,您老人家就這么著和薛延陀人去拼命啊,等會凍僵了,手都拿不動刀了,還怎么和別人砍?”
“老子不怕挨凍。”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你怕了或者不怕決定的,要不然我們也不用跑這么遠,提著刀子去砍人啊?!?p> 牛進達不說話了,老實人和這嘴炮是沒辦法講道理的。
“你手上戴的那是什么東西?”
“手套啊,挺暖和的。要不您老宰一只羊,把皮剝下來,小子給你弄一個?!?p> “真的可以弄嗎?會不會影響行動?”
“當然可以的,你看我這騎馬拿刀子都不影響,當然吃飯拿筷子肯定就不行了,提著毛筆寫字也不行?!?p> “老子又不需要提著毛筆寫字,老子只知道拿著刀子去砍人。今天你就跟我做一雙,怎么樣?”看著張濟安面色紅潤,絲毫沒有寒冷的樣子,牛進達多少也有點心動了。
“今天是做不出來了,因為那皮子需要硝制,怎么著也得半個月,你現(xiàn)在弄來皮子,我給你硝制好,半個月后就可以做一雙手套了。”
于是,牛進達只能氣得翻白眼,原來這小子半天是在捉弄自己。
“你那衣服似乎很暖和?也是從你那師門帶來的嗎?”
“是啊,比你那皮衣暖和的多。”
牛進達和李勣都穿著皮衣,他們的皮衣可不是后世的皮夾克那樣,而是皮毛一體的,皮裘大衣i。
只不過只相當于一個馬甲,沒有袖子,所以胳膊上依然是凍的厲害。
張濟安就感覺有點弄不明白大唐人的審美,好好的皮子為什么不做成一整件衣服,而是要弄成一個馬甲?
按理說到了眼前這兩位的層次,似乎并不缺少一張皮子。
李勣嚴肅的眼神不停的盯著四周看,并不在乎這兩位斗嘴。
在他看來,行軍途中偶爾斗嘴沒什么,也可以給這枯燥的行軍過程增添一點樂趣。
不過李大將軍最主要的任務還是關心著行軍。
“牛長史,這兩天前方有情報來嗎?”
“還沒有,咱們還都沒有渡過黃河呢,估計咱們的探子應該還沒到達定襄吧?不可能這么快就遇到敵軍?!?p> 不管平時關系多好,這個時候在軍中一律以職務相稱。
“張司馬怎么看?”
“大將軍,在下以為,敵人多半是被定襄的大火攔住了,他們必須要等到大火滅了才能夠南下。不過以在下來看來,夷男還沒有直接和我們打一架的膽子,他多半會派人來解釋的?!?p> 其實,以張濟安的水平,也分析不出來這樣的結(jié)論,他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歷史上夷男可汗真的曾經(jīng)派人求和,向大唐解釋。
李勣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這表示他內(nèi)心認可這個觀點。
“你繼續(xù)說?!?p> “大將軍,咱們的任務是打架,而不是議和,議和那是禮部的事情?!?p> 一行人繼續(xù)前行,等到達黃河邊的時候,天陰沉沉的,似乎有著要下雨的跡象。
終于到達黃河了,大軍需要盡快的渡河。這次出征時間比較倉促,盡管李勣已經(jīng)派人快馬加鞭,告訴所當?shù)毓俑龊枚珊拥臏蕚?,然而等到大軍抵達河邊的時候,供三萬大軍渡河的船只,依然還沒有完全準備好。
時間太倉促了,既要做好大軍渡河的船只,又要做好保密工作,防止敵人探知消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