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面楚歌

　　即使一個人，峙涵還是打算先去找綺麗楓倻。

　　他休整一晚，次日便向I國腹地而去。

　　由于失去了雙生子導(dǎo)航，峙涵穿越沙漠用了更久的時間，當他到達綺麗楓倻所在的小鎮(zhèn)，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

　　鎮(zhèn)子從外看，一如既往的靜謐，往里走才能感受到當?shù)鼐用竦臒崆椤?p>　　峙涵遠觀著小鎮(zhèn)，心中百感交集，戰(zhàn)爭十年，太多離散，風姐姐是他認識最久，且還未離開他的人。

　　往鎮(zhèn)子走，越近越感覺出異樣，好像今天格外熱鬧？能聽到炮竹一樣的爆炸，還能聽到人的喊聲？

　　這不是過節(jié)，是在發(fā)生沖突。

　　峙涵緊張起來，快速朝鎮(zhèn)里去。在路邊揪了個逃兵問：“發(fā)生了什么？”

　　“有，有人要殺我們?！?p>　　“神女呢？”

　　“呸，什么神女，那就是魔鬼的女兒！”

　　把人放走，峙涵有不好的預(yù)感。綺麗楓倻在當?shù)貍鹘淌谛哦嗄辏罕娦叛鰩缀醺畹俟?，隨便抓一個都把她當神崇敬，今天怎么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

　　鎮(zhèn)子里像被洗劫過，商鋪凌亂，各種東西被扔出來。有舉著槍的人在突突，有帶著孩子的婦女在尖叫。原本干凈的街道被血污染色，一副人間慘劇。

　　“風姐姐！”峙涵管不了那么多，用神語在街道上呼喊起來。他控制了接收范圍，只有同為神之子才能聽到。

　　一邊躲避亂射，一邊穿過建筑與逃荒者，峙涵從這頭走到那頭，一路呼喊，沒有回應(yīng)。

　　越走，峙涵越難過，這是神想看到的嗎？看著神之子們一個個離去，被留下的人無限的悲傷。

　　找了一路，峙涵即將放棄，他用自己的聲音，用當?shù)氐恼Z言，也不管是否有人聽到后會上來撕了自己，最后一次喊出綺麗楓倻的全名。

　　擔憂的被圍毆沒有發(fā)生，但角落中跑出一個嬌小的身影。峙涵認出來，這是常年跟在風姐姐身邊的侍童。

　　“跟我來?！彼f。

　　侍童把峙涵領(lǐng)到一處地下密室，這里聽不到騷亂，也沒有敵人。

　　空蕩蕩的密室里，只有一盞昏黃的燈。侍童拿出一個保險箱，打開后交給峙涵一封信。她說：“神女要交給你的?！闭f完就癱倒下去，服毒自盡了。

　　信中介紹了事情的始末，也指出世界最新風向，綺麗楓倻讓峙涵小心，讓峙涵務(wù)必活下去。

　　眼淚吧嗒落下，峙涵的意識開始模糊，仿佛看到綺麗楓倻死前的慘狀。

　　據(jù)信中講，神之子們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就是這個世界。先前，他們一直將世人蒙蔽，利用各種資源妄圖達到自己的目的。世人從不知戰(zhàn)爭為何打響，又如何才能結(jié)束，只能任由神之子擺布。

　　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

　　被譽為亂世唯一信標的公理教會站了起來。他們聲稱，一直在研究的古籍終于有了突破。古籍講述了這個世界的起源，也預(yù)言了這個世界會面臨的災(zāi)難，這場十年的浩劫就在其列。

　　古籍顛覆了人們的傳統(tǒng)信仰，一般來說，按照普遍教義，這個世界由神創(chuàng)造。神想要有光明，有美好，有花鳥魚蟲，有高山河流。我們生活的一切都是神的賜予，所以人們向善，人們感恩，人們希望一直和平安康。

　　但古籍說，這不是神的世界，這是惡魔的世界。

　　我們的世界不由神管轄，而是由魔鬼統(tǒng)治的取樂盒子。

　　世間千萬年，紛爭從未停歇，痛苦與災(zāi)難時常降臨。就連和平的年代，每個人也總有倒霉和不幸，因為這是魔鬼的世界。只有我們的傷痛，才能讓魔鬼感到快樂。

　　這些解釋雖然顛覆世界觀，但大家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就連峙涵都覺得這樣解釋的通，因為他見過神，神確實是以大家的痛苦為樂的。但他有直覺，神和所謂的“魔鬼”還是不一樣。

　　當絕望比希望先來臨，人們會墮入深淵，將一切的錯誤歸結(jié)于特定的人或事。

　　公理教會說，根據(jù)古籍，這場十年的浩劫是魔鬼的孩子們挑起的。他們數(shù)量龐大，皆被父親拋棄，為了獲得無上的榮耀，回歸到俯瞰眾生的位子，他們以世界為舞臺，要向父親展示自己的能力。最能愉悅到魔鬼的孩子，將會被接回上面的世界。

　　雖說公理教會的解釋顛倒黑白，但某種程度來講，他們說的是對的。

　　這就是綺麗楓倻所謂的“最大的危機”，神之子的存在暴露，成為世間怒火的攻擊對象，以前向著他們的一切勢力將全面倒戈。除了兄弟姐妹間廝殺，神之子們還將面臨世界各地人們的追捕。他們被世界拋棄了，成為了罪人。

　　峙涵想聯(lián)絡(luò)南瓜，但怎么都接不通視頻。過了一會，那頭回了信息。

　　“勿歸，勿聯(lián)?！?p>　　這不是南瓜的口吻，更像南麻發(fā)來的。他們自己人何必攔截自己人的信號，那看來是真的有變了。

　　南瓜是個年輕的孩子，雖然很聰明，但有許多事還是容易被煽動，就像曉晴一樣。

　　峙涵想起，曉晴有個叫尤佳的閨蜜，小時候是個軟弱的愛哭鬼，長大了進入公理教會，成為虔誠的修女。大概就是她說服曉晴暗殺自己的吧。

　　名為孤獨的情感襲來，峙涵失去兄弟姐妹，失去愛人，失去朋友，外面有叫嚷著要追殺惡魔之子的可憐人，還要提防珈藍發(fā)難。人們將不幸歸結(jié)于神之子，那神之子的不幸又能怨誰呢？

　　峙涵疲憊的睡去，夢中他聽到遙遠的聲音。

　　那是一片寧靜的湖泊，周圍有美麗的樹林，可愛的動物。一位高雅的女性彈著琴，給孩子講述他的父親。他們穿著古典的服飾，孩子的頭上帶著寶石的額冠。

　　峙涵喜歡那首歌，是母親的搖籃曲。他變回很久遠前的模樣，尋回被遺忘的過去。

　　母親說：“他既非惡，也不能被稱之為善，但他失敗了，被冠以污穢的名號。我的孩子，你有權(quán)選擇自己的故事，你的將來由你決定?！?p>　　峙涵含著淚醒來，他從記事起就是孤兒，被好心的夫妻收養(yǎng)，跟曉晴一起長大。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愛做夢的正常孩子，夢中世界光怪陸離，有不屬于這里的奇幻冒險。曉晴總說自己游戲打多了，但峙涵有感覺，那是真實的世界，就像夢中偶爾會出現(xiàn)的湖泊和女性，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母親。

　　在不影響正常生活的情況下，孩子有多天馬行空的幻想都不足為奇。直到神出現(xiàn)，直到神之子的戰(zhàn)爭打響，峙涵才發(fā)現(xiàn)，那不只是幻想，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母親說，未來由自己決定。峙涵在思考，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的未來。

　　他選擇了這個世界，在這里也一直生活的很好。他開始懷念起小時候玩耍的公園，想起收養(yǎng)自己的夫婦，突然想吃家里的飯，他只是想像過去那樣當個“正常人”。

　　結(jié)束戰(zhàn)爭，回歸日常，這就是峙涵想要的。

　　公理教會的歪理提醒了他，如果要把所有的錯誤歸結(jié)于一個人，那就是神，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要不是他太無聊了，讓孩子們相互爭斗，這場戰(zhàn)爭也不會開始。如果神不死，這個世界就得不到安寧。

　　峙涵從未覺得誰是自己的敵人，但現(xiàn)在他有了目標，他要打倒神。只是，這個該如何做呢？神這個概念宛若另一個次元，他從未想過。

　　“還是需要預(yù)言書……”峙涵嘟囔著，他有預(yù)感，預(yù)言書將給予他啟示。雖然出去四面楚歌，到處都是危險，但他必須回一趟C國，拿到預(yù)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