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八年,郭浩來古代的第三個年頭,他十五歲,秋南十三歲。
一冬天沒有下雪,各地的旱災(zāi)更嚴(yán)重了,年是過完了,可百姓們更絕望了。
唐坤陵附近出現(xiàn)了盜賊,河南逃走了三千多戶,餓死的百姓無數(shù),雖然朝廷下令救濟(jì),可效果并不好。
二月的時候,天下大饑,糧食的價格瘋狂上漲,要不是郭浩早有準(zhǔn)備,讓秋南和白四爺早預(yù)備些糧食,恐怕他也要挨餓了。
三月的時候,百姓依舊處于饑餓狀態(tài),每天都有餓死的人,朝廷沒有什么有效措施,卻有不少人事變動,時常有官員出入。
四月的時候,又出現(xiàn)了一次日食,河南、河北、關(guān)西諸州旱蝗,朝廷命使臣前往捕捉。
白四爺?shù)淖√?,幾只老母雞撐得趴在地上不動,秋南也在一旁捉蝗蟲,一半給雞吃,一半給人吃。
“浩兒,你說這蝗蟲,真的能吃?不會有毒么?”
郭浩此時也在捕捉蝗蟲,因?yàn)樗l(fā)現(xiàn)開封城外的蝗蟲越來越多,逐漸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必須早做準(zhǔn)備。
“能吃,當(dāng)然能吃,現(xiàn)在天下大饑,百姓卻糧,樹皮草根都能吃,蝗蟲吃的也是這些,我們?yōu)槭裁床荒艹裕?p> 只不過蝗蟲制作起來很麻煩,而且人們很難接受,所以我打算捉住蝗蟲后研磨成粉,篩去渣子,做成餅子還有肉味呢!”
白四爺聞言沒說什么,伸手扣住腿上的一只螞蚱,看著它綠油油的身子就覺得惡心,郭浩竟然說能吃!
“對了師父,現(xiàn)在流民越來越多,我們這里已經(jīng)不隱蔽了,您的錢財(cái)還有糧食一定要藏好,咱們練功的家伙事也要收起來,免得外人看見。”
白四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郭浩說的沒錯,這年頭人都餓成狼了,看見糧食就不要命,哪怕是死也要吃一口飯。
他們的糧食不少,這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恐怕會遭到瘋搶,沒了糧食他們也活不了,這事馬虎不得。
收起了梅花樁,看著院子里的幾只母雞,郭浩不知道怎么處理,留下母雞就有源源不斷的雞蛋,一旦讓饑民看到了,估計(jì)連毛都剩不下。
想了半天,郭浩覺得走一步看一步吧,當(dāng)務(wù)之急是制作蝗蟲粉,一旦有饑民來乞討,就給他一些蝗蟲餅。
于是接下來的日子,三人每天都在捉蝗蟲,曬蝗蟲,碾成粉后做餅。
這一天終于來了,有兩個饑民發(fā)現(xiàn)了白四爺?shù)淖√?,發(fā)現(xiàn)這里院落破敗,不像是有人的樣子,可也要碰碰運(yùn)氣。
二人來到近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都是口袋,看著像是糧食,院子中間有一個石磨,隱約還有雞叫。
“有雞叫!這里有人?。 ?p> 其中一人大喜,說著就想往后院走,這時一個身近高六尺的壯漢出現(xiàn),正是想躲沒躲掉的郭浩。
“你們是誰,來我家干嘛!”
郭浩手里拿著根棍子,警惕地看著二人,外表憨厚,二人見了都有些畏懼。
“這位大哥,我們兄弟二人逃難至此,饑餓難忍,不知能否給些吃食,救我們一命!”
聽到二人要吃的,郭浩并不意外,指了一下外面道:“院子里等著,我去給你們拿!”
二人聞言大喜,立刻回到了院子,郭浩進(jìn)屋端出做好的蝗蟲餅,放在二人面前。
二人看到褐色的餅子,不知是什么做的,抬頭看了一眼郭浩,郭浩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只有蝗蟲粉和少于鹽,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去,可是如果餓急了,也能吃出肉味。
二人抱著餅子大嚼,并沒有覺得多難吃,反而覺得肉香四溢,是難得的美味。
“大哥,你這餅是什么做的,竟然如此美味?!?p> 郭浩看二人吃的香,嘴角忍不住抽動一下,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一旁曬著的蝗蟲。
二人一看是蝗蟲,臉色頓時變了,這時屋里傳來咳嗦聲:“浩兒,是誰在外面?”
說話間出來個老者,一身粗布衣裳,秋南跟在旁邊,不是白四爺是誰。
二人吃了蝗蟲,正在那難受呢,想吐又吐不出來,因?yàn)樘I了,肚子里沒東西。
“這位老先生,剛才這位大哥說我們吃的是蝗蟲,這……”
白四爺撇了二人一眼,道:“有什么大驚小怪的,我們天天吃蝗蟲,不然哪有東西給你們吃,這蝗蟲雖然看著嚇人,其實(shí)是可以吃的,而且還可以入藥!”
老人的話果然比郭浩管用,這都是郭浩安排的,雖然他看著成熟,可畢竟只有十五歲,如此年齡難以服眾,還不如讓白四爺出面,裝一裝世外高人。
“老先生說的可是真的?為何我們以前從來沒聽過,而且這蝗蟲不是有毒么?”
“胡說,蝗蟲要是有毒,你們還能站在這里,同樣吃樹皮草根,哪來的毒?”
二人一聽也是,蝗蟲吃草吃糧食,吃的都是干凈的東西,應(yīng)該不會有毒,而且他們剛才已經(jīng)吃了,就算真有毒也來不及了。
白四爺說完就進(jìn)屋了,留下二人向郭浩討了碗水喝,正待二人要離開,白四爺忽然叫住了他們。
“且慢,你們?nèi)ツ???p> 二人愣住了,回頭看向白四爺,白四爺看了一眼郭浩,郭浩微微點(diǎn)頭。
“這年頭到處都是饑荒,你們?nèi)e處也沒有吃的,不如留下來幫我孫兒一起制作蝗蟲粉,有流民來也好發(fā)放?!?p> 這個是郭浩想好的,他們只有三個人,秋南還小干不了多少活,而且家里還有奶奶要照顧,所以必須增加人手。
之所以這樣決定,是因?yàn)楣茖?shí)在做不到無視,現(xiàn)在的中原滿目瘡痍,餓殍遍野,郭浩要是不做點(diǎn)什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可是他自己不能出面,干脆讓白四爺出面,白四爺本來是拒絕的,可架不住郭浩的忽悠。
“老先生要留下我們?”
白四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二人聞言大喜,連忙跪下磕頭,白四爺讓二人起來,道:“我這孫兒看著高大,心智卻不成熟,不過倒是有把子力氣,也可以幫上忙。
你們二人另找個住處,然后來我這里幫忙,如果能夠救一些饑民,也算是功德一件。”
二人聞言點(diǎn)頭,目光落在郭浩身上,郭浩目不斜視,裝出一副兇狠的樣子,二人頓時覺得好笑。
“老先生請放心,這件事包在我們身上,小子周元這是我兄弟周方,不知老先生怎么稱呼?”
“老夫姓白!”
白四爺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二人對視了一眼,看向郭浩,可郭浩紋絲未動。
“大,小兄弟,小兄弟?”
周元叫了郭浩兩聲,可郭浩沒有反應(yīng),二人走進(jìn)一聽,竟然有細(xì)微地鼾聲。
“這……”
二人面面相覷,郭浩這是睡著了?可為什么睜著眼睛。
周方拍了拍郭浩,郭浩身子一震,憨聲道:“怎么了,吃飯了么?”
二人聞言不禁莞爾,周元道:“小兄弟,白老先生讓我們留下幫忙,你看我們該做些什么?”
“讓你們留下吃飯?蝗蟲餅要不要,可好吃了,和肉似的!”
郭浩的演技沒的說,屋子里的倆人差點(diǎn)笑出聲,都知道郭浩的心思,他就是不想干活罷了!
二人從郭浩這問不出來,于是進(jìn)屋問白四爺,白四爺指點(diǎn)二人怎么做,把曬干的蝗蟲放進(jìn)磨盤,然后研磨成粉,再用篩子曬去渣子,其實(shí)并不困難。
二人做了一次就回來,秋南在屋里生火蒸餅,不大一會兒香味兒傳出來,剛出鍋的蝗蟲餅味道還不錯,郭浩聞著味兒也來了。
忙碌了一天,周氏兄弟揣著蝗蟲餅去找房子,心里感嘆遇到好人了,卻不知郭浩和白四爺在屋里偷偷吃饅頭呢。
紅蓮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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