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回 急公好義
許多人會(huì)以為那倉官就是王垕,錯(cuò)!
王垕這人是老羅虛構(gòu)的角色,老羅之所以這么寫,是想拿王垕的死,從側(cè)面來描寫曹操的奸詐。
事實(shí)是,假如沒有郭嘉獻(xiàn)計(jì),曹老板也不會(huì)拿一小小的糧官做文章,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其實(shí),也是有區(qū)別滴。
起碼那倉官可比王垕聰明多了,知道事發(fā)之后立即向郭嘉求救。
“求求典韋將軍,讓我進(jìn)去吧,求求你了?!?p> “不可,郭祭酒尙在歇息,‘閑雜人等禁止入內(nèi)’,這幾個(gè)大字,你不識(shí)嗎?還有,俺典韋僅是郭先生護(hù)衛(wèi),已不在軍中效力,可別再喊錯(cuò)了?!钡漤f指著掛在營帳門口的木牌認(rèn)真解釋道。
“郭祭酒,郭祭酒救命啊!”倉官見典韋一副門神模樣,只能墊著腳尖朝里頭高喊。
“去,若再喊,俺典韋就不客氣了!”典韋趕緊伸手一按,就倉官那身板,一下子就服服帖帖了。
“外頭誰呀?”郭嘉伸著懶腰出了帳門。
“郭祭酒,總算見著您了,求祭酒大發(fā)慈悲,救救敝人哪?!?p> “你是……”郭嘉一愣,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來回打量了幾遍,貌似有些眼熟。
“回祭酒,在下是中軍管糧倉官,前幾日您隨許褚將軍押糧進(jìn)倉時(shí),在下還與祭酒您有過一面之緣,不知祭酒可還記得?”倉官焦急地自我介紹。
“嗷,難怪有些面熟來著,不過,汝為何來此,還求郭某救命,何人要你性命?”
倉官連忙跪拜:“祭酒,事情是這樣……,眼下改換小斗分糧事發(fā),丞相又遲遲未曾出面,小人頓覺大難臨頭,請(qǐng)祭酒救我呀,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打嗷嗷待哺的兒女,真是……”
郭嘉差點(diǎn)氣笑了,趕緊伸手打斷道:“噗,不是,你等會(huì)兒,多少?”
“先生,他說‘一打’?!钡漤f咧著嘴提醒道。
郭嘉被雷地不輕,感嘆道:“哎呀,貴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啊,郭某佩服,佩服??!”
“呃,是不是夸張了點(diǎn)兒?瞧我這張嘴,說順嘴了,不瞞郭祭酒,其實(shí)就兩丫頭?!眰}官尷尬地自己掌嘴。
“汝是青州人?”
“祭酒怎知?”
“汝……曾是黃巾吧!”
“呃,祭酒真乃神人也?!眰}官一臉錯(cuò)愕,隨即對(duì)郭嘉更是敬畏有加。
典韋奇道:“先生真是厲害,僅僅只見了兩面,便能算出那倉官底細(xì)?!?p> 郭嘉扭頭悄悄道:“厲害個(gè)錘子,瞧他說的這么順溜,很明顯以前沒少喊饒命,丞相就收了青州黃巾擴(kuò)充軍力,他若不是青州黃巾還能是什么?”
典韋這才恍然,心道:“先生說的好有道理,俺典韋怎么沒想到來著?”
兩人撇下倉官耳語了一陣,郭嘉才虛扶道:“快快起來回話,老跪著成何體統(tǒng)。”
“祭酒,小人不想人頭落地啊,求求祭酒了,若您不答應(yīng),小人寧愿長跪不起!”倉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這便動(dòng)身替你去求情,趕緊起來吧?!?p> “多謝祭酒,郭祭酒真是小人再生父母??!”倉官這就抱上大腿了。
“哎呀,這是……典韋,趕緊掰開他!”
“喏?!钡漤f一出手,就跟拎小雞仔似的把他給拎了起來。
看著濕了一片的下擺,郭嘉自嘲道:“三天兩頭有人登門喊救命,我都快成耶穌了。”
典韋又好奇了:“先生,耶穌又是何人?”
“圣人!”
“圣人不是孔夫子嗎?俺讀書少,您也不能這么騙俺。”
郭嘉翻著白眼道:“西方的圣人!”
“西方?呃,不曾耳聞哪!”典韋又開始撓頭了。
“如今不就耳聞了,趕著救人,先走一步。”
“先生慢走。”
……
急急忙忙進(jìn)了曹老板帥帳,郭嘉尚未開口,就見曹操得意道:“呵呵,奉孝醒了,如何?”
“呃,丞相何意?”
曹操哈哈一笑,指著沸反盈天的轅門道:“操是指這戲演的如何?”
郭嘉趕緊拍馬道:“呵呵,主公親自安排,自然能以假亂真,若非郭嘉是那出謀劃策之人,差點(diǎn)兒也是深信無疑?!?p> 曹操聞言,又是一陣大樂。
“不過,那位受屈的倉官主公打算如何處置?”
“唯其首級(jí),可平眾怒,吾也只能委屈他了,待其死后,操定命人厚葬,再許重金撫恤其家眷?!?p> 郭嘉忙擺手道:“丞相,不可?!?p> “為何不可,區(qū)區(qū)一倉官而已,又無甚功勞,為何殺他不得?犧牲一人卻能換來千萬條性命,可謂死得其所,奉孝莫要婦人之仁哪?!辈懿偻犷^不解。
“此策,既入諸將之耳,便不能如此草草了事,若那倉官含冤受死,諸將雖口中稱快,心中難免不起兔死狐悲之心,今日,主公可為一城之得失而枉顧功臣性命,只做事后文章,那它日,主公君臨天下,又當(dāng)如何?”
“功高蓋主乃是人臣之忌,可鳥盡弓藏亦是人君之大忌也,主公,請(qǐng)聽奉孝一勸,此人不但不能殺,還應(yīng)大大褒獎(jiǎng)才是?!?p> 曹操沉默良久,懊悔地一拍腦門,然后起身來到郭嘉面前,忽然,伸手抓住了郭嘉,感謝道:“幸得奉孝今日之言,叫操猶如撥云見日醍醐灌頂,險(xiǎn)些鑄成大錯(cuò)矣,呵呵,不錯(cuò),此人當(dāng)獎(jiǎng),不,是大大的褒獎(jiǎng)?!?p> “來人?!?p> “在?!?p> “速去俘虜營中提名死囚,替他換上倉官官衣,拉到校場向眾人控訴其盜官糧之罪行,而后,當(dāng)著眾將士之面斬首示眾,去吧?!辈懿倭ⅠR又想到了主意。
“喏?!?p> 眼見執(zhí)戟郎轉(zhuǎn)身,郭嘉忙道:“慢?!?p> “切記,先堵上其嘴?!?p> “呃?!眻?zhí)戟郎望向了曹操。
“嗯,還是奉孝心細(xì)縝密,就按軍師說的辦,下去吧?!?p> “喏?!?p> “主公,此事可否交予奉孝去辦?”
“呵呵,可,有奉孝在側(cè),吾高枕無憂也?!?p> 約莫一炷香后,執(zhí)戟郎押著身著官服的袁術(shù)大兵來到了校場高臺(tái),郭嘉也跟著上臺(tái),指著五花大綁的死囚,朝鬧事的人群喊道:“諸位兄弟且靜一靜,丞相給你等交代來啦!”
這話很是靈驗(yàn),一下子人群就冷靜了不少。
郭嘉不提臺(tái)上死囚,反而先是一臉怒其不爭道:“諸位也看到了,此人便是罪魁禍?zhǔn)?,乃軍中糧倉倉官,丞相已替你等揪出了這匹害群之馬,然則,此事暫且不提,本祭酒站在此地則是想要與諸位兄弟,說上兩句話?!?p> “看看你等四周,好好看看!”
眾人依言環(huán)顧,一個(gè)個(gè)皆是鼻青臉腫,有些還見了不少血。
當(dāng)然,鬧事的將士還是很克制的,起碼沒動(dòng)刀劍,而是赤手空拳。
“丞相知道你等受了委屈,受了不公,抗議也好,申討也罷,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沖擊帥帳,這是何等行為?說輕了叫嘩變,說重了叫反叛!什么下場,不用本軍師替你們解釋了吧。”
“……”眾人低頭。
“不妨告訴你們,下至腳夫上至丞相本尊,口糧皆給扣了,為何?因?yàn)樵蹅兂缘氖峭诲侊?,軍中將領(lǐng)亦是如是,誰也沒比誰高貴,誰也沒比誰多一分?!?p> “諸位看看身邊,皆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兄弟,皆是沙場上從尸首堆中一路爬出來的兄弟,皆是能在戰(zhàn)場上托命的兄弟,而今,你等一個(gè)個(gè)長能耐了,為了幾口軍糧,說下手就下手,挺狠哪,有這等能耐怎么不沖著袁軍去?盡知道窩里斗,太叫人失望了?!?p> “郭祭酒,吾等知錯(cuò)!”眾人齊齊請(qǐng)罪道。
“這話莫對(duì)我說,你等該去與丞相說,丞相才是最最失望之人?!?p> 曹老板也很配合,郭嘉話音一落便緩緩撩起帥帳,側(cè)著身子望著跪倒一片的眾人,繼而緩緩搖頭,輕嘆一聲,準(zhǔn)備轉(zhuǎn)身折返。
眾將士見此,趕緊又喊道:“丞相,吾等知錯(cuò)了!”
曹操背影明顯一震,復(fù)又轉(zhuǎn)身長嘆道:“哎……皆都起來吧,此非諸位之罪,乃是操領(lǐng)軍無方識(shí)人不明,致使戰(zhàn)事一拖再拖,實(shí)乃操之罪也?!?p> “丞相?。?!”諸人愧疚無比。
郭嘉適時(shí)插嘴道:“來人!”
“在!”
“遵丞相令,將此盜糧之賊斬首示眾,以慰三軍!”
“喏!”
“嗚嗚嗚……”好嘛,袁軍死囚這才看明白,立即掙扎了起來。
“咔嚓”一聲,人頭落地,換來一片叫好。
……
城上的袁軍校尉看到此時(shí),才敢肯定曹營已經(jīng)無糧的消息,立馬連滾帶爬下了城,又急急尋來快馬騎上,打馬向上峰報(bào)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