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這路上的風,怎么都帶著沙子啊!”一個清越的女聲,在大路上響起。
這是一條官道,蜿蜒在這大漠平原上,路上卻有種人煙稀少的味道。少有的幾個人,也是趕著驢車,或者步行的,像顧涼她們這種有馬有車的,一路上她們還沒有遇到一個。
“靠近西北荒漠了,風沙就更大了。”顧涼和小滿早就已經(jīng)戴上了準備好的面紗,否則開口說話的時候,定然會同谷雨一樣,吃進一嘴沙子。
“誰讓你不聽主子的話的,讓你戴面紗,還委屈你了?!毙M笑著打趣,原先谷雨瞧不上的面紗,這會兒倒是派上了大用處。
雖然一邊打趣,小滿還是將自己準備的面紗,遞了一塊給谷雨。谷雨戴上后,才繼續(xù)說道:“誰能想到這沙子威力這么大啊?!?p> 起先谷雨覺得自己不是個嬌弱的,這輩子都沒戴過面紗,所以就拒絕了戴面紗,如今是真香了。
這路上的行人,也有許多是裹著頭巾的,全身都嚴密武裝,果然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他們或許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也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通過自己的方式,與自然和諧相處。
“距離下一個鎮(zhèn)子,還有些距離,所以今晚我們也許要借宿了?!彼娜艘宦非靶?,并未讓其他人跟隨,所以隊伍顯得有些單薄。
小滿與顧涼坐在馬車上,谷雨與冷玉則是各自騎了一匹馬。
他們準備馬車,除了因為小滿不太會騎馬以外,也為了能多帶些東西。
馬車套了兩匹馬,再多準備馬匹也著實浪費,所以顧涼干脆也跟著窩在了馬車上。
偶爾想騎馬了,便同谷雨來個交換,倒也十分美哉。
“找個風沙小點的地方,停下休息吧?!毖劭粗煌麩o際的全都是荒蕪黃土,周邊根本看不到任何房子,極目遠眺,也只能看到偶爾一兩間土屋。
這大西北,是真正的地廣人稀。
“還是找個農(nóng)戶家中借宿吧,這馬兒也是要喂的?!比说故强梢猿愿杉Z,但他們沒有給馬帶食物啊。
“馬兒啊,馬兒,辛苦你們了?!睅兹私o馬喂了點水,便朝著方才看到的幾個小土屋走去。
瞧著不遠,但策馬而行,也花了他們將近一炷香的時間。
“老人家,我等路過此地,想借宿一晚,可否?”這家中只有老丈一人,并未看到其他人,于是便讓冷玉上前打招呼了。
“家中屋小,怕是容不下幾位?!崩洗鬆斂戳搜垲櫅鏊娜耍阒浪麄兣率菦]吃過苦,有些發(fā)愁道。
“無事,我們只是借宿附近,住在馬車和帳篷中即可,只是我們的馬兒,可能要勞煩老人家?guī)兔ξ桂B(yǎng)一下了,驢吃的干草就可以?!崩溆窆笆郑f給老人一個荷包,里面裝了些碎銀子。
“客人客氣了,使不得使不得,幾把干草不值錢?!崩洗鬆敶蜷_看了看,連忙往回遞,西北本就民風淳樸,再說了,他也沒有提供什么,怎么能收人家這么多銀子。
“老人家不必如此客氣,還想請您幫忙給我們燒點熱水,來吃,洗漱用上。給您添麻煩了?!崩溆褫p輕將老人的手推回去。
“多謝客人了。”老人家推脫不過,便勉強把錢收下了。他活了這么大一把年紀了,自然也知道,這點銀子對這幾位客人算不上什么,便沒有過多推辭,只想著要將家中最好的,拿出來招待客人。
“老人家家中可還有其他人?”顧涼輕聲開口問道。
“也就還有個老婆子了,她出去買東西了,這會兒還沒回來?!闭f著,老人家便往外看了一眼,眼底閃過擔憂,今日老婆子回來的是有些晚了。
“我先去給客人燒水。”老人家說完后撐著凳子站起來,幾人才發(fā)現(xiàn),原來老人家只有一條腿,另一條腿,褲腿空懸著,還拄著拐杖。
方才老人坐在椅子里,他們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原來這是一個殘疾人。
“我來吧,老人家?!毙M走過去扶著老人家,一同去了廚房。
趁著燒水這段時間,顧涼幾人又與老丈聊了起來。
原來老丈這一生只得了兩個兒子,都上了戰(zhàn)場,其中一個兒子已經(jīng)馬革裹尸,再也回不來了。另一個,還在邊境戰(zhàn)場上,一年到頭也回不來一次。
而老丈自己那條腿,也是在戰(zhàn)場上沒了的。
雖然沒了那條腿,但他也因此留了一條命下來,退役回到了家中,還娶了妻子,生育了兩個兒子。
只是他腿腳不便,日常諸多家務,都由他妻子承擔。
如今他們兩人年紀都大了,這日子過得越來越力不從心,不知道哪天,也許兩人中其中一人,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這老婆子,今日也不知怎的了,這么晚了還沒回來。勞煩客人在家中稍作等待,老頭子出去瞧瞧?!碧焐珴u漸暗了下來,老丈見老伴還未歸來,擔心再也掩飾不住。
方才若不是為了招呼客人,他應當早就坐不住了。
只是如今,他顧不上會不會怠慢客人,與他相依為命的老伴,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