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還蒙蒙亮,顧涼便帶著谷雨回了鳳梧宮。
兩人皆是武功高強之人,顧涼也知道事情輕重,自然不可能大搖大擺走宮門,而是使了輕功直接飛了回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守在宮里的何嬤嬤和小滿也急的整晚都沒睡好覺,雖然以往自家主子也會出宮辦事,但夜不歸宿還是頭一遭。
何嬤嬤行事老練,早就屏退了其他伺候的人,只留下半月、夏至和小滿,并營造出了皇后娘娘已經回宮休息的假象,成功的瞞過了鳳梧宮的其他宮人。
只有谷雨傻愣愣的,并不覺得如何。
回了鳳梧宮,自然又是聽了何嬤嬤好生一頓嘮叨,顧涼表示耳朵都起繭子了,便裝作認真在聽,實則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宮外,求知堂重金招收了一個寒門學子入讀的消息飛快的傳開來。
原來張三娘子查探后,發(fā)現(xiàn)在一個村莊里,還真的有一個渴望讀書,但是卻因為家中沒有銀錢,于是只能在村上地主家的私塾偷聽的孩子。
張三娘子找上門時,正好那個孩子被地主家的下人發(fā)現(xiàn)了,正在毆打辱罵他時,出手將他救了下來。
“此子既是一心向學,又勤奮刻苦,為何沒有人給他一個讀書的機會?”張三娘子將那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孩子護在身后,她帶來的護衛(wèi)則守在左右。
“就他家那個破落戶,怎么可能交得起束脩?!?p> “夫子是我們家花錢請的,憑什么讓他白得了便宜?!?p> 圍觀之人三言兩語,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原來這個男孩的家人是這村子附近的佃戶,偶爾會趁著放牛來私塾偷聽,還會自己用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學到了些什么?”張三娘子已經三十有四,卻未成親,自然也不會有孩子,尋常的閨閣女子,在她這個年紀恐怕早已是幾個孩子的母親,是以看到孩子她總是會變得很溫柔,全然不見商場上那個雷厲風行的樣子。
“學了三字經和百家姓,會寫自己的名字了。”男孩渾身臟兮兮的,奶聲奶氣的說道,覺得眼前的這位夫人,看起來好親切。若不是她救了他,此時他可能還在被毒打。
“是嗎?那你背個三字經來聽聽?”張三娘子笑了笑,越發(fā)認定這就是她要找的人。
“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男孩一口氣背了很多句,中間有些串不上的,想來是漏學了。
“真聰明!大有可為,大有可為啊。”張三娘子笑了,掏出手絹為男孩擦了擦臉。
那地主家的下人,見這位夫人氣度不凡,身邊還跟了很多仆從,便知道她非富即貴,也不敢上前來硬捉了那男孩去。
“本官乃是內府商局商事部張主事,如今我求知堂招生,即便是寒門子弟,只要足夠優(yōu)秀,也可放寬條件入學。”
圍觀的百姓,聽說這便是他們大夏的第一位女官,頓時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原來這就是張大人啊,跟一般的女子,似乎也沒有什么兩樣。
“參見大人,大人吉祥?!倍眯┒Y儀的百姓,已經開始參拜。
張三娘子笑著讓大家不必多禮,而方才欺負了小男孩的那地主家人,愣是跪著不敢起來了。
“本官看此子甚是優(yōu)異,便免了他的學雜費,與此同時,還會為其補助個人生活所需費用,以及一筆獎學金。”
“你叫什么名字?”張三娘子微微彎腰,笑著問男孩。
男孩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竟然真的有一天,天降餡餅了。
“我們大人問你叫什么名字呢?”張三娘子身邊的侍女見他沒有反應,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
“我叫李狗蛋。”小男孩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自從識字之后,他便知道自己的名字十分粗俗,只是他奶奶說這個名字好養(yǎng)活,他年紀還小,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也改不了名字。
“從今日起,你便叫李子期,未來可期,你可愿意?”張三夫人實在是叫不出那個名字,又想到他家人可能都沒讀過什么書,便自作主張為他重新起了個名字。
“愿意,他愿意,多謝大人賜名?!甭犅劻俗约液⒆颖淮?,緊趕慢趕終于趕過來的男孩父親,不斷的彎腰向張三娘子致謝。
方才他便聽到了,據(jù)說他家孩子十分優(yōu)秀,不需要束脩就可以去讀書,甚至還會給他家銀子,這簡直就是他們祖墳上冒青煙的好事啊。
他就知道,自家孩子是最優(yōu)秀的,只是他沒本事,沒法送自己兒子去私塾。
“李子期,本官特批你入學求知堂,束脩全免,包食宿,每年還補助你家里十兩銀子,你可以愿意入求知堂讀書?”張三娘子故意將聲音放大,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這便是她今日的目的。
皇后娘娘說了,若是沒有一個寒門子弟報名,就不會有人相信,他們求知堂是真的愿意接受寒門弟子,哪怕他們交不起束脩。
要解決這個困境,只需要找個典型案例,讓百姓們眼見為實,他們自然會有所行動。
“不僅如此,即便是沒有天賦的孩子,愿意來求知堂入學的,雖然求知堂不會補助銀兩,但卻可以讓他們勤工儉學,幫助學堂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便可獲得讀書名額。本官一言九鼎,鄉(xiāng)親們若是有意送自家孩子入學,還需早早報名?!?p> “十日后,求知堂停止招生,再要報名,便要等開春了?!?p> 看著鄉(xiāng)親們的熱烈討論,張三娘子笑了笑,加上自己安排的人,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帝京,皇后娘娘此計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