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頭轟然一震,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惡靈、詛咒以及無法解釋的災難,原來原來,都是因為這個東西,這個千百年以來,困擾著各種各樣渴求富貴的人們、吞嚙了許許多多貪婪無度的靈魂的東西:金子!
我閉了閉眼,多么殘忍可怕!一個潛伏三十多年的魔鬼,居然想到利用天賜的契機和惡意的流言來掩蓋自已的罪行。如果不是他想繼續(xù)他的陰謀,如果不是他執(zhí)意要固守他奪來的一切,他的罪行,可能永遠永遠,都不會被發(fā)現。然而,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事隔三十年,他到底還是被揪住了尾巴,誰又能說,這不是上帝的安排呢?
??硕嘀Z警長完全同意我的推斷,十分鐘后,他叫齊人手,并從鎮(zhèn)上征用了兩部抽水機,我們一行荷槍實彈,駕車飛馳向斯芬克斯農場。
整個農場都轟動了,當發(fā)現我們要干什么的時候,農人們群情激憤地圍了上來,有人驚恐地懇求警長不要觸怒湖中惡靈,有人狂怒地沖上來要砸毀我們帶來的抽水機,??硕嘀Z警長說破了喉嚨也不管用,最終惱了,爬到抽水機上站著,沖天開了三槍,同時命令所有警察執(zhí)槍清場,這才震懾住有些瘋狂的人們,而直到警察們銬住了幾個尤其兇惡的家伙后,其它人才總算露出害怕的樣子,退開到一邊,顫栗著看那兩部功率強大的抽水機抽出墨綠粘稠的湖水,排放到林間溝渠里,警長一邊安排人修筑簡單的土壩以防湖水回流,一邊開始耐心地向農人們解釋,這湖水里沒有惡靈,只有麻藥,一眾圍觀者均睜大眼睛,表情完全是一副聽天書的樣子。
我和蘇珊帶了幾個人分頭行動,先到比亞斯莊園查看,可是里面已空無一人,前后搜了一番也毫無線索,我們便決定回蘇珊家,找丹再問問情況。
丹守著爺爺就坐在客廳里,爺爺好象一點也不關心外面發(fā)生了什么,只是緊張等待著,擔心著。
蘇珊一進家就大聲說:“爺爺,我查清楚了,只不過是湖水里有一種麻藥而已,沒有惡靈,相信我,爺爺,什么都可以說了,已經真相大白!”
我略覺著惱,槌了一下蘇珊,道:“死丫頭,居然有事瞞著我?”
蘇珊告饒,解釋道:“不不,帕蒂,人命關天的事,我要真知道什么,怎么會不告訴你?其實是爺爺知道,可他就是不肯說,我來這里三年了,爺爺告訴我的事,還沒有昨天告訴你的多呢,爺爺怕惡靈害我們的寶寶呀?!?p> 我撲跪在爺爺坐著的藤椅前,扶著老人的膝,看著老人仍然猶豫難決的臉,安慰而懇切地說:“爺爺,我們找到線索和證據了,您一定要相信我們,從來就沒有什么惡靈。比亞斯老爺更加不可能用惡靈傷人,一切都是他的陰謀和流言,背后的真相,只不過是,斯芬克斯農場邊密林的下面,其實有一個金礦?!?p> “金礦?!”丹跳了起來,叫道:“比亞斯家族的領地里有金礦?天啊,難怪族規(guī)那么看重血脈的繼承,這可是天大的秘密呀。如果被家族聯(lián)盟知道,早幾代比亞斯家族就會瓜分掉的?!?p> “我看還不止如此,”我憤然地補充,“比亞斯家族人丁凋零,只怕跟家族內部謀奪繼承之位有關,秘密不能泄露,可又難免有沒資格的人想擁有金礦,所以禍起蕭墻,家族內亂,最終不得不遠離是非之地。”
“可是,這個比亞斯老爺,為什么偏偏要一個外人來繼續(xù)這筆財富呢?”丹想不通,“他怎么寧肯舍棄自已親生的兒子呢?”
“我猜,”我冷冷地回答,“第一,那只怕不是他的親生兒子;第二,這個比亞斯老爺,自已就不是比亞斯家族的正統(tǒng)繼承人,他的真實身份,是上一代比亞斯老爺的女婿?!?p> “你怎么知道?”丹大奇。
我遞給他我的同事查來的資料,那是一份三十年前的簡報,還有一張某個孤兒院發(fā)來的傳真。
簡報的標題是:《古老家族血脈難傳孤女紳士喜結良緣》
報道上說,最古老的家族之一,比亞斯家族因為受惡靈侵害,不得不離開領地,來到某城生活。但是,遠離故土依然不能遠離災難,糾纏不休的惡靈還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用車禍奪走了比亞斯老爺的兩個兒子,比亞斯夫人受不了打擊,不久因中風去世,老比亞斯的身體也很快就垮了,唯一的女兒克里斯蒂小姐六神無主,孤苦無依。這時,一位自稱杰米洛法的年青紳士主動上門相助,他富有又有魄力,很快贏得了老比亞斯的歡心和信賴,于是老比亞斯作主,讓克里斯蒂小姐招贅了這位杰米洛法為婿,并確定他為自已的繼承人?;楹蟛痪?,老比亞斯死于酒精中毒,大家都認為他是歡喜過度樂極生悲。而新一任比亞斯老爺決定回歸家鄉(xiāng),將于數日后舉家遷移。
至于那份傳真,就簡單多了,只寫著一句話:“西尼爾---遭遺棄的私生子,其供養(yǎng)人---杰米洛法?!?p> 丹猛地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因某種痛苦而扭曲,他恨恨地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他!”
爺爺抬眼看著丹,目光復雜難言,丹一矮身子也撲跪下來,求道:“爺爺,你說了吧,三十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本來是比亞斯老爺的管家,一定知道些什么,你說呀,爺爺!”
天,我?guī)缀躞@叫,爺爺就是比亞斯老爺放出來自立門戶的那個管家?!他居然一直把秘密藏在心底,連自已的家人都不告訴,為什么,為什么?
爺爺的老淚,淆淆滑落,他往后靠在椅背上,閉著雙眼,緩緩講出了三十年來的噩夢。
三十年前,斯芬克斯農場蕭條荒蕪,農人們生活困窘,勉強度日。就在這種境況下,農場被一伙強盜占領了,這伙強盜就盤踞在比亞斯老爺的莊園里,但他們并不搔擾農民,只是嚴密看守著,不讓任何人走露風聲。
農民們開始很害怕,但強盜們反而接濟農民的生活,大家又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漸漸地便心安下來,有些悍勇的年輕人還加入了強盜的隊伍。而且,強盜們威脅說,在斯芬克斯農場去往莫達鎮(zhèn)的大路上,他們暗布了炸藥,誰敢出去報信就會被炸死,他的全家也會被殺光。農人們嚇得根本不敢出行,所以,一段時間下來,強盜們四出搶掠,竟無人知曉,他們的老巢就在斯芬克斯農場。
但到底還是被莫達鎮(zhèn)的費南警長查到了些蛛絲馬跡,三十年前的一天,他帶了一小隊人前來斯芬克斯農場查探。農民們攝于強盜的淫威,又多少有些貪戀強盜的好處,所以對于警長的詢問,都有些支支吾吾。強盜們則在警察們來到之前就躲進了農場邊的密林,并安排了一個可怕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