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懲罰玉墨并將其發(fā)配的旨意還沒送出蘇茉兒已將其告知了我,得知這個消息,我知道我必須得去見姑姑。
貴妃娜木鐘的智囊團已經將姑姑和玉墨劃為囊中肉,隨時可以把這兩個人消肌嗜骨,而目前接連發(fā)生的種種,已經將皇上對姑姑的忍耐逼到了極限,只憑姐姐一個人的旁敲側擊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但求她不被牽連就是最好的結果。
我必須得去幫幫姑姑和玉墨,換句話說,我必須得想個法子將科爾沁一族在大清后宮的地位保住。
我和姐姐海蘭珠來到清寧宮給姑姑請安的時候得知姑姑身體抱恙已經有三天了,而一向對姑姑禮重有加的皇上竟然一次都沒來過,只是差人問了一句皇后是否安好,并點了御醫(yī)過來瞧。這是皇上給姑姑保存的作為皇后的顏面,也是對清寧宮一次嚴厲的懲戒。
我們的科爾沁會如何?
姑姑躺在床榻上,玉墨在一旁伺候湯藥。
“海藍、泰兒,你們來了,泰兒你身子還沒大好怎么也來了?九阿哥呢?”
“姑姑,我身子已經好了,九阿哥也很好,很壯實。您就放心吧。來,藥碗給我,我來服侍姑姑進藥?!蔽医舆^了玉墨手中的藥碗坐在了姑姑床頭。
“莊妃娘娘,都怪奴婢,是奴婢連累了格格?!庇衲f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玉墨姑姑,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們大家都是知道的,這本就不是你的錯,是有人刻意要拿你當害姑姑的工具使,你躲不開的。去擦擦臉,給姑姑端碗溫水來?!?p> “是,娘娘?!庇衲敛裂蹨I走出了寢殿。
“姑姑,蘇茉兒跟我說了前幾天的發(fā)生的事情,也怪我只想到了提前跟姐姐有應對而沒料到她們還有計中計?!?p> “計中計?她們?貴妃娜木鐘和察布?”
我點點頭,繼續(xù)給姑姑喂藥?!百F妃娘娘覬覦后位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有過幾次預謀但都未付諸行動,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科爾沁女子的地位她無法撼動,另一方面,憑借娜木鐘的智商不足以成事。”
“但是那日,我在麟趾宮看到的卻是娜木鐘和巴特瑪,還有那個察布應對皇上有方,看樣子是做足了準備的?!?p> “正是呢!之前不成事是因為欠缺個軍師,有了淑妃巴特瑪,貴妃娘娘如虎添翼,就是不知道她如何找來了察布,這一局真是布得離奇?!?p> “還好那日有你姐姐海蘭在,要不然,玉墨——哎?!?p> “姑姑,其實,那日我說的那一番話都是泰兒提前讓蘇茉兒告訴我的?!焙Lm珠接過了剛進門的玉墨端來的一碗溫水說到。
“上個月,蘇茉兒捕捉到了巴特瑪和察布頻繁進出麟趾宮的消息,我就覺得情況微妙然后告訴了多爾袞,然后他派小順子在宮外多方打聽知道了貴妃娘娘身邊的亞日噶親經常和察布還有薩哈廉的侍從在一處酒樓密會。有一次多爾袞的探子來報,說貴妃她們有意把玉墨姑姑從您身邊剔除,但是這并不是她們真正的目的,他們的目的在于逐步瓦解崇德五宮中科爾沁的勢力。畢竟現(xiàn)在察哈爾一族的勢力被我們壓制著,貴妃她們覺得不如意吧,她們要這個賜婚怎么看都是合情合理,所以如果提前告訴您您一定會去向皇上求情,依照皇上的性格,您這一求情定會惹怒皇上,還會折損了你們之間的夫妻情分,那就不如從這個‘情’字下手,所以我才讓蘇茉兒轉給姐姐那番話。”
“終究咱們姑侄三人里還是泰兒最了解皇上。”
“我了解皇上也是徒勞,若這番話是從我嘴里說出來的,可能事與愿違,結局定不會是今天這個樣子,但是從姐姐嘴里說出來,就不一樣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里突然有點點的酸楚,但是只在一瞬間,很快就過去了。
“不過,我沒有料到的是貴妃居然讓亞日噶親用玉墨做了另一個局?!?p> “泰兒,現(xiàn)在我們苦于沒有證據,我是中宮,在這偌大的后宮必須得做出個樣子,就是我想護著玉墨,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明知道玉墨是被冤枉的,卻只能吃這個啞巴虧。”姑姑眼淚流了出來。
“姑姑,您別傷心,今天我和泰兒來就是為了想出個主意。泰兒這么聰慧,從小就機靈,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海蘭珠給皇后擦了擦眼淚。
“姑姑,我前思后想,覺得這件事情可能不只是后宮的爭寵計謀,應該還跟前朝有所牽連,此刻正是我們與明朝對峙的緊要關頭,皇上不愿意退讓,明王朝也有意議和,那這中間的調和人就很重要了。據我所知,察布這個人皇上并不看好,但是卻看中了他身后的主子——薩哈廉,他手握眾多在兩方軍隊中遍布的密探,這是與明軍對戰(zhàn)最重要的棋子之一?!?p> “皇上這個人多疑,善謀略,確實在與明朝周旋中占了上風?!惫霉闷鹕?。
“所以,皇上可能重用察布,便是看好了他的身價,貴妃抓住了這一點,用得是游刃有余,皇上很是滿意?!蔽曳畔率种兴幫?,將姑姑扶起來,給她腰間墊了個枕頭,讓她靠著更舒服一些。
“泰兒,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直接貿然去求皇上的話,皇上一定龍顏大怒,弄不好便會弄巧成拙?!惫霉糜行┲钡乜粗?。
“要不我去跟皇上說?”姐姐也有些著急。
“不可,姐姐已經阻攔過他一次,若這次再去,恐怕皇上也會惱了姐姐,反而對我們不利?!?p> “那,那我們只能示弱了。”姑姑失望地向后仰去躺在了身后的墊子上。
“對!就是示弱!”
“示弱?”姑姑和姐姐異口同聲,同時不解。
“你們別急,聽我說。皇上現(xiàn)在看重察布,是因為他需要代善和薩哈廉的力量輔助他完成與明朝的對峙,所以,回到后宮來看,皇上一定會尊重貴妃的意見,我們向她示弱,依貴妃的性格一定會很得意,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是必然,皇上本就對貴妃的跋扈不滿,這下就會越發(fā)厭煩,而且察哈爾實力壯大對大清也不是什么好事,皇上一定會平衡察哈爾和科爾沁。但是,我只能預料到這里,至于皇上如何平衡,那就是他的帝王之術,我也看不到那么遠了?!?p> “馬喀塔,你站在門口做什么?快過來。”海蘭珠看到了站在門口掀了簾角正看著我們的大格格。
“皇額娘金安,宸妃娘娘金安、莊妃娘娘金安,聽說皇額娘病了,我想來看看。”馬喀塔行過禮之后,坐在了姑姑旁邊,姑姑愛撫著她的頭發(fā)。
“馬喀塔,皇額娘沒事,別擔心,你和妹妹們好好的,皇額娘就沒事?!?p> “我知道,都是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她們一起害皇額娘和玉墨姑姑,皇額娘才會生病。”馬喀塔眼淚流了下來,卻倔強地努著嘴。
“都怪我不是個阿哥,要不我就能去跟皇阿瑪說我皇額娘和玉墨姑姑是被冤枉的,皇阿瑪一定會聽我的?!?p> 姑姑流下了眼淚,抱住了馬喀塔?!拔业拇蟾窀穸铝?,知道心疼皇額娘了。乖,我們還有八阿哥和九阿哥,你有兩個弟弟,她們就是你的后盾?!?p> 姑姑擦完了眼淚,看了看馬喀塔,對我和海藍說:“明天我就去麟趾宮找娜木鐘,為了馬喀塔,我的女兒們,我去,只是玉墨——”姑姑看向她,“你要受點委屈?!?p> “格格,為了您和小格格們,別說委屈,就是搭上這條命我玉墨也不會猶豫?!?p> 姑姑從麟趾宮回來的時候,整個后宮都知道了皇后娘娘向貴妃娘娘示弱的消息,說皇后為了討好貴妃將自己的陪嫁侍女打了二十板子,罰去后庭洗衣半年。而麟趾宮那夜卻張燈結彩,鼓樂齊鳴,宴請各宮妃嬪的酒宴破例一直到午夜,據說是皇上特許的,為慶賀麟趾宮的阿布鼐王爺成年。
姑姑病了兩月余,皇上頒旨在皇后身體康復之前,由貴妃娜木鐘暫理崇德五宮以及后宮事宜,從下旨那日起,闔宮妃嬪每日都去麟趾宮請安,貴妃也儼然一副皇后做派,好在長生天護佑著姑姑,很快,姑姑身體就康復了,期間除了三位小格格,只有我和姐姐頻繁來探望,多爾袞只要從戰(zhàn)場返回皇宮也一定去清寧宮請安,而皇上只是初一、十五各來了兩次,這日是第五次。
“哲哲,朕看你身體已經大安了,后宮的事情還是你來主理,貴妃畢竟沒有你經手的時間長,也沒你做事那么熟練妥帖?!?p> “臣妾謝過皇上。臣妾身體已經恢復,勞皇上費心了。這段時間辛苦貴妃妹妹主理后宮,皇上一定要多體恤妹妹?!?p> “這個自然,朕想到了她,自然也不會忘了你,察哈爾和科爾沁,你們都是我大清的有力同盟。所以,哲哲,朕想把咱們的大公主馬喀塔許配給娜木鐘的阿布鼐,滿蒙聯(lián)姻,還有你們科爾沁的血脈,你覺得如何?”
晴天霹靂!這絕對是晴天霹靂!
“朕會封她固倫溫莊長公主,朕的嫡長公主,你的其她兩個女兒朕也會封為固倫長公主,都是朕的嫡公主。”
“皇,皇上,馬喀塔,馬喀塔只有15歲——”
“15歲可以婚嫁了,莊妃嫁入大清也只有13歲而已。對了,雅圖也一并封為固倫長公主。這固倫長公主只出在你們科爾沁,以后朕不會再封長公主,哲哲,朕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下你還滿意嗎?”
“臣,臣妾,臣妾代科爾沁謝皇上恩典?!?p> “起來起來,朕與你夫妻這么多載,這也是我們第一個出嫁的女兒,你好好準備準備,我會讓海藍幫你籌備的。這個旨意朕給你了,也得去給貴妃,朕先去麟趾宮?!?p> “臣妾恭送皇上?!?p> 那一天,清寧宮時不時傳出馬喀塔的哭聲;
那一天,麟趾宮大喜大落,繼而又大落大喜。崇德五宮的女人們被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皇太極盤算在股掌之上。
是日,貴妃娜木鐘急招察布入宮,當夜,阿布鼐攜察布出宮在盛京禮親王府的一處別院密會了薩哈廉。
“淑妃,本宮平日真是小看了你呢,以你的才情若是個男子必定位居高官??!哈哈哈哈”貴妃在送走了阿布鼐之后,不禁為淑妃的妙計慨嘆。
“貴妃娘娘謬贊了,臣妾不過是個女兒身,說的好聽些是大清的淑妃,其實在臣妾心里一直都是林丹汗的側福晉,是貴妃娘娘的人。臣妾也就是在娘娘身邊,為娘娘出些綿薄之力,幫娘娘把那些礙眼的人清除清除,讓娘娘能舒心。這天作之合不也正合了皇上和娘娘的心意嗎?”
“能將大清嫡親的長公主嫁給阿布鼐,也不枉費我為阿布鼐籌謀一世的幸福了,也能對得起林丹汗了?!辟F妃娜木鐘用手帕揩了揩眼角的淚水。
“娘娘,阿布鼐王爺吉人天相,有大汗在天上保佑著他,王爺一定會幸福的。”
“嗯,所以這樁婚姻做成了我也就能安心了。不過,阿布鼐畢竟不是皇上的親生子,皇上對他也只是安撫為上,這次肯把大公主嫁給他也是政治需要而并不是他出于真心愛護阿布鼐。巴特瑪,你我姐妹在這大清后宮至今都無所出,雖說皇上正值盛年,但是他從來都是專寵科爾沁的女子,于我們察哈爾更多的是利用和制衡。今日你我可以聯(lián)手抗衡,一旦山陵崩,皇上一定會選擇科爾沁所出的阿哥,好在八阿哥那里咱們下手早,即便定了他的太子,依他的身子骨,一命嗚呼也是遲早的事兒,但是本宮的心頭大患是永福宮,有了九阿哥這個保障,科爾沁的阿哥繼承太子位穩(wěn)妥多了,而我們就一點希望都沒了。沒有了林丹汗,我們察哈爾女人只能靠自己。”貴妃拉起淑妃的手,款款訴說休戚與共的利益與姐妹情誼。
“娘娘,巴特瑪知道,所以對付一個皇后加一個宸妃并不費力氣,最需要扳倒的是永福宮那位。”
“永福宮是崇德五宮最末一等,本宮實在不想把她放在眼里,奈何一個九阿哥,真是讓本宮夜不能寐,食之不安?!?p> “娘娘,既然這眼中釘肉中刺就那么明顯地擺在那里,咱們借刀除了就好,只是,這事情不宜急,不能牽扯到娘娘身上來,還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需慢慢來,從長計議?!?p> “有你替本宮謀劃著這些,本宮才能安心侍奉皇上。除掉了這兩個小娃我才能真正的安心?!?p> “娘娘,別光看著科爾沁的那兩個幼子,您別忘了皇上還有一位掌握著一旗兵力的大阿哥呢!若哪日皇上想起來立嫡立長,豪格可是咱們察哈爾最大的競爭對手呢!”
“對啊,我怎么忘了皇上還有位手握重兵的大阿哥呢!你提醒了我,豪格這個人勇猛精進是一員良將,但是他剛愎自用也不過是一介武夫,到真是不足為懼,而且這樣的人十分好利用呢!”
“娘娘,讓嬪妾來猜猜您的意思,如若我們察哈爾的女人真的無所出,這一局就押寶在他身上;如若我們有了即位皇子,就索性——”巴特瑪做出了一個一鍋端的手勢?!安恢吞噩斒欠衲艽y到娘娘的心思一二呢?”
“知我者,莫若你!哈哈哈哈?!?p> “娘娘謬贊了,哈哈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