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才,只剩兩個時辰了。”
曹營內(nèi),耳聽夏侯淵匯報戰(zhàn)況,從軍樂臺返回中軍大帳的曹操未把目光從手中竹簡上移開,只淡淡應了一句。
“末將定不辱命!今日必下此城!”
對曹操深深施了一禮,夏侯淵轉(zhuǎn)身走出帳外。
“主公,夏侯將軍怕是要親自上陣搏殺?!笨吹较暮顪Y目光堅毅,眼中戰(zhàn)意十足,郭嘉趕緊提醒道。
“無妨,城上守軍已是強弩之末?!辈懿俜畔轮窈?,側(cè)過身看向站在一旁、神色憤然的許褚,“仲康,領三百虎衛(wèi)出擊,偷偷繞到東門,務必給我拿下那段城墻!”
“諾!”
一早得到當前鋒的承諾,許褚喜不自勝,軍樂臺鼓聲未響時便開始摩拳擦掌,只待曹操一聲令下就要沖上城樓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不想?yún)s因為各種原因,一直被曹操帶在身邊不得外出。憋了大半天,許褚的大刀早已饑渴難耐。這時聽到出擊的命令,眼中抑郁之色一下變成欣喜若狂,緊接著化為滔天戰(zhàn)意。
望著許褚大搖大擺出了軍帳,曹操伸了個懶腰,對郭嘉笑道,“奉孝,要不要打個賭?”
“既然主公有此雅興,奉孝自當奉陪,只是不知主公要賭什么?”
“賭我軍多久能攻下小沛,賭資嘛,和往常一樣,就你一個月的酒錢?!?p> 看了一眼自信滿滿的曹操,郭嘉不語。
曹操見狀雙眼瞇起,腦袋一歪,語氣很是訝異,“莫非奉孝認為今日攻不下小沛?”
小沛北面,聽聞遠處傳來的鼓聲變得愈發(fā)激昂,挺身直立觀看大半天攻防戰(zhàn)感到有些疲憊,正坐在草地上稍作休息的張遼和張闕豁然起身,把目光重新投向戰(zhàn)場。
在二人凝視之中,曹軍猶如潮水一般再次涌向小沛。
戰(zhàn)況依舊激烈,但只觀看了不大會,張遼便眉頭緊蹙。
在張遼眼中,曹軍攻勢如常,可城上守軍的反擊力度在肉眼可見的降低下來。
此次攻城,除了開始時稍稍遇到一些阻攔,之后曹軍并未遭到頑強的抵抗。曹軍攀上城墻的速度比先前快了許多,數(shù)量亦是遠超之前。大約半個時辰后,曹軍登上城墻的速度近乎一個緊接一個,至于數(shù)量,張遼估計至少有上千人之多。
顯然,當足夠多的曹軍登上城墻后,戰(zhàn)斗主場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城樓中間,三丈多高的城墻對攻城一方構(gòu)不成什么阻礙了。
“接連征戰(zhàn)大半日,毫無保留全力攻城的曹軍竟然絲毫不見頹勢,我猜到軍樂臺的效用會十分喜人,卻不想威力竟恐怖如斯?!笨吹讲苘婁J利如初,張闕不禁嘖嘖稱奇。
“走吧,回魯國。”張遼的關注點卻不在曹軍身上,再看一眼小沛,張遼突然翻身上了馬。
“文遠,這、時日還早,不看完這場戰(zhàn)事再回去?”
旁觀半日廝殺,張闕對高順等人的看法,已經(jīng)從輕蔑不屑轉(zhuǎn)為略帶敬意,眼下這場攻防戰(zhàn)接近尾聲,張闕有心把它看完。
“沒什么好看的了。”此次南下一行,除了長點見識,意外看到軍樂臺的驚人作用外,張遼的主要收獲是終于定下決心,確定將來的路要怎么走。
一拉坐騎韁繩,張遼準備回返魯國,腦中突然想起那張有過一面之緣的臉龐,不禁長嘆一聲可惜。
“文遠可惜什么?打賭輸給我嗎?哈哈哈?!?p> 張遼回頭看了一眼,嘆道,“高行之是個大才,我本意讓虎兒跟他親近些。可惜高循義死忠呂布,這次小沛城破,必是與城攜亡,那高行之估計也不會棄城而逃,卻是可惜了?!?p> 張遼要走,張闕當然不會獨自留下,此時亦是上了馬。
聽到張遼的話,張闕先是一愣,隨后輕哼一聲,“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爾。文遠你隱藏自身能力太久了,是該找機會好好的大展拳腳一番。雖說錐處囊中,其末立見,但要是藏得太久,怕是能力未消,自身卻失了銳氣?!?p> 知道張闕是在隱晦的告誡自己,無需高估他人而太過謹慎,張遼并未多做解釋,只是搖了搖頭,就要策馬前行。
驀然,似乎聽到身后傳來一道聲音,張遼感到識海內(nèi)的戰(zhàn)環(huán)皆在齊齊顫動。
“這鼓聲是——”
側(cè)耳細聽,張遼發(fā)現(xiàn)那堅韌不拔的鼓點并非由軍樂臺上傳來,而是從小沛城中傳出。
“文遠……”
“安靜,別說話。”抬手止住要開口問話的張闕,張遼閉上雙眼。
此時,小沛城南,三里外。
“走吧?!?p> 同樣看出守城一方大勢已去,聽聞高進百騎劫營壯舉,特意帶了兩個隨從趕來小沛觀戰(zhàn)的陳珪不禁輕嘆一聲。
陳珪難得老夫聊發(fā)少年狂一回,本來還想若是高進真能有一番作為,對其認真投資一番也未嘗不可。
結(jié)果剛到小沛郊外,一入眼便是旌旗蔽野,殺氣沖天,曹軍結(jié)成百余座堅固營盤,把小沛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攻守雙方的實力差距,懸殊得有如天壤之別,親眼見此情形,陳珪心下便是涼了半截。
好不容易定下心來觀戰(zhàn),看到戰(zhàn)況十分激烈,守城一方雖然處于劣勢,但憑借嫻熟的配合與悍不畏死的勇氣,依靠簡陋的城墻,勉強跟整體素質(zhì)遠超自己的曹軍打得有來有回,陳珪心下多少還有一點點的盼頭。
然而,不過兩個時辰,后繼無力的守軍已經(jīng)抵擋不住源源不斷的攻城一方。
望著曹軍將士輕易的跨過城墻,陳珪心下隱隱有點后悔,后悔沒在曹軍身上多下點注。
“這世上哪來那么多蓋世豪杰,大漢立國四百載,前后也就出了高祖光武二人。我怎么會老眼昏花到那種地步,把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看成可以改天換日的人物?”再次嘆息一聲,陳珪跨進坐轎,就要吩咐隨從前往曹營。
錦上添花,總比什么都不做來得強。
曹操攻占徐州已經(jīng)勢不可擋,為了挽回把錢糧“送”給呂布的錯誤,陳珪決定付出一些代價,好保證陳家在徐州的地位和利益。
“老家主,城內(nèi)好像有什么聲音傳來……”在陳珪決定往曹營一行時,一個隨從護衛(wèi)突然開口道。
“管他什么聲音,快點去曹軍營寨。”文人出身的陳珪年過六旬,有點耳背,絲毫沒察覺到隨從所說的聲音,加上急著去見曹操,直接令隨從抬起坐轎速度出發(fā)。
小沛西門,還未喘上一口氣,面對再次大舉壓上的曹軍,高順振奮精神,勉力運轉(zhuǎn)真氣以維持統(tǒng)率戰(zhàn)環(huán)的消耗。
一大早到現(xiàn)在,身邊親衛(wèi)換了一撥又一撥,高順卻沒退下休息片刻,始終站在最前線的地方,邊指揮將士們作戰(zhàn),邊與曹軍進行殘酷的正面肉搏。
“將軍,北門再度告急,城墻看來是守不住了,我們退往內(nèi)城吧?”
剛砍翻一個登上城墻的曹兵,又有兩個爬了上來,高順小退半步,剛想指揮身旁衛(wèi)兵堵上敵方右側(cè),好讓自己的全力一擊令對方避無可避,不想話未出口,衛(wèi)兵便帶來一個沉重的消息。
舉目望去,城樓上身穿青藍色戰(zhàn)袍的曹軍和穿皂袍的己方將士混戰(zhàn)在一塊,看數(shù)量已經(jīng)大抵相當。
至于個體戰(zhàn)力,有自己戰(zhàn)環(huán)加持的陷陣營將士勉強和曹兵大抵相當,但其余軍營的將士,卻絲毫不是有四大戰(zhàn)環(huán)加持曹軍的對手。
之前依靠城墻,居高臨下利用地理優(yōu)勢,戰(zhàn)斗人員素質(zhì)上的差距還不是特別明顯,現(xiàn)在平地上的戰(zhàn)斗卻幾乎是一邊倒的情形。
再打下去,陷陣營還能撐一會,但其他部隊一定會崩,一旦有人棄械投降,整面城墻都將一下淪陷。
退往內(nèi)城又能如何?看到曹軍源源不斷的涌上來,高順面上冷靜依舊,心下卻感到一絲絕望。
剛開戰(zhàn)時,我應該堅持把進兒跟玲兒一起送走!
突然間,一道念頭在心中閃過,想起那兩個小混蛋,高順感到嘴里有些苦澀。
“高順!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我懇請主公饒你不死!”
一道大喝擊碎短暫的失神,高順聞聲望去,只見夏侯淵手持利刃登上了城墻。
小沛北門。
多次求助得不到援軍支持,手下傷亡慘重的曹性已經(jīng)完全棄守城墻,只帶著少部分將士退守梯臺,不求殺敵,只求不讓曹軍下去打開城門。
方才奮力搏殺,為了把一個曹軍都尉推下城樓,曹性左手被砍了一刀,雖撕下一片戰(zhàn)袍緊緊裹住,但鮮血仍不住往外流。舉目盡是敵軍,身受重傷的曹性經(jīng)過希望、不甘和絕望后倒是坦然了,只是還有一點點的惋惜。
“循義,看來我們今天真要死在這里了,我們兩個征戰(zhàn)沙場多年,本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死不足惜。只是行之剛剛開竅,還未娶妻生子,真是……遺憾??!”
小沛南門。
經(jīng)過大半天廝殺磨煉,高進和呂綺玲兩人配合得越來越默契,加上南門并非曹軍的主攻方向,兩人竟應付得游刃有余。
只是,再一次把曹軍的先登之士趕下城頭,高進突然收到東門傳來的緊急求援信息。
“宋憲身受重傷已經(jīng)昏迷,生死不知?”高進大驚,“怎會如此?!”
“一個自稱許褚的大胖子突然殺上城頭,宋將軍一時不察,跟他對了兩招,大意之下被連砍三刀,現(xiàn)在……”
“進哥哥!我去對付他!”傳信的話還沒說完,呂綺玲便拖著大刀就要趕往東門。
“報!西門緊急!夏侯淵率領大隊人馬殺上城頭,請速速支援!”
“報!南門緊急!城墻已經(jīng)失守!曹性將軍身受重傷,正退守梯臺,請速速支援!”
“報!東門緊急!許褚無人可擋,已奔城門而去!請速速支援!”
一時之間,三面城門盡皆危在旦夕。
剛跟玲兒妹妹修習郎情妾意劍,殺得曹軍屁滾尿流的高進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