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子無可奈何,只得提議道:“不如小姐等候在此,我等前去尋人,回來之后還望小姐隨我們回府?!?p> 奚青山搖頭:“我同你們一起去。”
一直等在山梗上的恒寂見奚青山隨著幾人出洞,騎了馬往山上來,調(diào)轉(zhuǎn)馬頭自另一條小道上離開。
夕陽西下,金色晚霞照透了半邊山,仿若火燒棉絮。
奚青山在幾人的勸誡下才懷著滿心疑惑離去,莫非寂寂果真如他們所說,自己走了?
剛回到奚府,奚青山便被人領(lǐng)著去了爹娘的寢居。
“跪下!”偌大的華麗寢居內(nèi),奚大人端坐在太師椅上,緊鎖著眉頭盯著奚青山,語氣微怒,“你好大的膽子,還學(xué)會和人私奔了?成何體統(tǒng)!”
奚青山撲通跪在地上,抬頭與奚大人大人對視,背脊挺直。
“回爹爹,女兒知錯,女兒該罰,可女兒想嫁人?!?p> 奚大人鎖眉深深:“你說什么?”
“女兒知錯,女兒受罰,可女兒想嫁人?!?p> “嫁何人?”
“嫁恒寂?!?p> “胡鬧!”奚大人忍了半晌,終是忍不住,一掌拍在桌面上,杯中茶水微晃,灑了幾滴在桌上。
“爹爹,女子嫁人那便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怎的到了孩兒這里便是胡鬧了?女兒不懂?!?p> 奚大人站在利弊的角度,自然看不到孩子們的兒女情長,一時不知如何同奚青山講道理,思忖片刻后直接下了死命令:“若是你想嫁人,為父定會給你尋一個德才兼?zhèn)洌奈潆p全的好夫君,若你想嫁玄王,便趁早死了這條心。”
奚大人不容拒絕的語氣令奚青山有些慌了,搖頭似撥浪鼓:“孩兒除了恒寂之外誰也不嫁。任那郎君是驚才絕艷或舉世無雙,孩兒半分瞧不到心里去!”
奚大人頗有些頭疼地看一眼坐在一旁的奚夫人,幾不可見搖頭。
這孩子倔起來的模樣同她娘親一般無二。
氣氛僵持之際,奚夫人開口解了僵局:“山兒,恒寂并非你想嫁或爹娘同意你嫁,你便能嫁的。你想想,他的身份是什么?”
“玄王?!?p> “他是玄王,是陛下的兒子。他亦說了,婚姻大事,向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的婚事自然是由陛下做主。別人說了不算,便他自己的說的,亦不算?!?p> “可是陛下恐怕早已忘了還有寂寂的存在,又怎會給他賜婚呢?”
“他是陛下的兒子,你怎知陛下會忘了他?”頓了頓,隨口補充一句,“或許,過幾日陛下便會派人將他接回京城?!?p> 奚青山詞窮,被奚大人親自趕回寢居,又派了十余名家丁把守她的院子。
奚青山簡直想吐血,一天之內(nèi)經(jīng)歷了情緒的大起大落。
不過,她更想知道恒寂是否回了王府。若沒回去,他會去何處?會不會是遇到突發(fā)情況受傷了?
越想越擔心。
很快到了夜晚,奚青山立在窗前來回徘徊,阿喵跟著在她身后來回徘徊,猝不及防被奚青山一腳踩到了爪爪,叫了一聲。
“今夜鐵定出不去了,怎么辦呀怎么辦?”郁悶至極。
門扉被人拉開,拾光端了燕窩粥進來,奚青山快步行至她身前,還未開口便被拒絕:“小姐,大人囑咐過了,這幾日絕不能讓你踏出房門一步?!?p> 拾光拒絕得干脆,奚青山知道沒戲,喪氣坐到地上,耷拉著腦袋:“可是我擔心他,不知道他究竟回府了未?”
.“小姐是擔心恒公子?”
“只要知道他平安,我就放心了?!?p> 拾光將托盤放在桌上,又返回將她從地上牽起來,悄聲道:“小姐不能出去,可拾光能。若小姐只是擔心恒公子的安危,我可以前去王府替小姐看看。”
“拾光姐姐,你真好!”奚青山感動之下一撲而上,給了她一個熊抱。
拾光笑著輕拍了拍她的背:“小姐先把燕窩粥喝了,拾光這就去。”
另一邊,恒寂沐浴完后換了一身干凈衣物,立在窗邊靜默了片刻,出了寢居去往書房。
書房一片幽暗,他并不掌燈,直走到書柜旁取出放置在角落的檀木盒子。
打開盒子那一瞬,滄月珠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書房,光滑的珠面上映照出男人淡漠的眉眼。
耳旁好似響起少女清甜的聲音:“滄海月明珠有淚。這滄月珠夏日可解暑,冬日可取暖,夜里可作燈……”
他靜靜盯著光芒四散的滄月珠,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卻是少女歡笑,無賴,喪氣,哭鬧的模樣。
每個表情,恍然生動。
不知那丫頭的傷口有沒有換藥。
直到一陣敲門聲響起,才將他拉回現(xiàn)實。
“表兄?”
轉(zhuǎn)眼之間,花幽姒提了食盒進屋來,對著恒寂微微行禮:“表兄自傍晚回來便未用飯,小妹特意做了幾樣小菜送與表兄嘗嘗?!?p> 恒寂一手閉了盒子,放回原位后去掌了燈,柔和燭光照亮了少女美艷的面龐。
他回到書案前坐下,微微頷首:“多謝,坐?!?p> 花幽姒將食盒打開,將香味騰騰的飯菜依次端出來擺在書案上,欲將恒寂看的書卷整理到一旁,被他阻止:“不必勞煩,我自己來?!倍嗌倌炅?,總是這樣客氣又疏離的態(tài)度。
恒寂整理書卷時,擺在邊緣的一本小冊子啪的一聲被擠落在地。
花幽姒彎身撿起,看清封面是明顯愣了一下。恒寂見她反應(yīng)如此,伸出手:“是什么?”
花幽姒遞給他,道:“許是青姑娘的東西。”
恒寂接過,山水畫封面上書著四個大字——追夫攻略。
翻開冊子,只見第一頁目錄寫著: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相守。
而其中相遇與相識已經(jīng)被人用筆劃掉。
連續(xù)翻了幾頁,恒寂掃了一眼內(nèi)容,里面寫的皆是追夫的一些方法,每一部分各有一百八十種法子。
翻到某一頁時,只見那頁以紅色小字寫了一段話:追夫速成方法——若女子欲快速嫁與心上郎君,只需想法子與他同躺一榻,共寢一晚,轉(zhuǎn)日便可成婚。
原來那丫頭第一次爬上自己的榻,竟是看了這么個東西?
花幽姒注視著恒寂,只見他忽又走了神似的,不由得蹙眉:表兄可不是個會對著這些無聊東西走神的人,今日一回來,怎么好似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昨日一夜未歸,聽青蘿打探的小道消息,是帶著那丫頭騎馬出府去了。
心中忽然五味雜陳,他倆……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又經(jīng)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