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青山正被兩人的夫妻情深感動得稀里嘩啦,恒寂冷不丁吐出一句話:“還未到生離死別的時候,先說說你殺人的原因,再哭也不遲?!?p> 三人:“……”
奚青山捏了捏他的手,不解風(fēng)情的老男人。
恒寂側(cè)目睨她,毫無理智的蠢丫頭。
淺云捂嘴低低啜泣起來,卿玉沉沉嘆一口,平平靜靜將那夜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一盞茶之后,奚青山?jīng)_動之下欲拍桌而起,便果真拍桌而起。
“竟有此等事,真真兒惡劣!我一定要告訴爹……爹爹官?!?p> 卿玉微惑:“何為爹爹官?”
奚青山自說自圓:“爹爹官……就是我們梧州百姓的父母官?!?p> 語罷悄悄瞥一眼恒寂,只見他眼光深邃沉靜,面色毫無波瀾,片刻,薄唇微懂,道:“可在人間作鴛鴦?!?p> 二人:“?”是何意思。
奚青山果然還是懂恒寂,立馬反應(yīng)過來,替他解釋道:“你們不必在地獄做鬼夫妻,可在人間鴛鴦成雙啦。”伸出左右兩根食指比成雙,眸光晶亮。
“二位說的,可當(dāng)真?”夫妻倆頓時有了希望。
“真真兒當(dāng)真,我寂哥哥說的話,定是有把握的,萬萬不會哄你們?!?p> “頂多吃幾年牢獄飯,不會死?!彼掷洳欢⊙a充一句。
三人:“……”
奚青山扶額,夫君大人說話能否寬容一些?非要這么殺人誅心。
只要人還在,便有希望。
“我明日便跟你們?nèi)パ瞄T認(rèn)罪?!鼻溆衩嫔届o無比,卻緊緊握住淺云的手。
“不行。”恒寂一口拒絕,“今夜便去?!?p> “我們是不會逃的。自那日之后,夜夜被噩夢纏繞。我不希望我的云兒和我,一輩子活在恐懼之中?!?p> 奚青山繼續(xù)替恒寂解釋:“并非是你們的問題。你們等得,官府等得,那些女子卻等不得,她們爹爹娘親,兄弟姊妹,更是等不得?!?p> 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日婦人哭得傷心欲絕的模樣,她搖搖頭,神色認(rèn)真:“我們現(xiàn)在就去。便是將公堂外的鼓敲破,我也要讓那些女子盡早歸家?!?p> 遂幾人即刻動身。
到了城門,兩人欲以同樣的方式進(jìn)城,而卿寧淺木不會武功,自然過不得。奚青山當(dāng)機立斷,恒寂在此地陪著他們,自己去敲鼓。
恒寂見她立在城墻下仰頭瞻望,大步走上前扼住她的后脖頸,嗓音擋住涼涼夜風(fēng)籠罩下來:“送過你去。”
“不不…不要…你不準(zhǔn)扼我脖子,疼!”
恒寂放開她:“摔殘了莫要怨我。”
小少女微微噘嘴:“摔下來就直接魂歸九重天啦!”說著拉住恒寂的手,微微墊腳讓他攬住自己的腰,笑嘻嘻道,“要這樣才好嘛。寂哥哥,我們飛進(jìn)去吧?!?p> 恒寂連一個眼神也未分給她,攬著她飛入城內(nèi)。
奚青山入城之后,并未去衙門,而是直接回了奚府。找別人說,保不準(zhǔn)會被當(dāng)成鬧事的瘋兒亂棍打出來。
找誰都不如找爹爹有用。
因事關(guān)緊急,這次直走大門。
來到爹爹娘親居住的星月苑,屋內(nèi)燭光盈盈,主人未寢。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爹爹!”
“娘親!”是急促又擔(dān)憂的語氣。
不多時,檀木雕梅紋門扉被人拉開,于門前地上投下一光暖影。
開門的是奚夫人。
一見她這副男兒裝扮,便知她又鬧騰了。眉梢微挑,抱手睨她:“何事?!?p> 小少女神色急切,額頭沁出薄汗:“娘親,不不…不好了!”
奚青山一說謊,或緊張時便會結(jié)巴。奚夫人是最清楚不過的。
“不急,有天大的事也得一句一句說?!?p> 進(jìn)了屋,奚大人正為尼姑庵慘案和少女失蹤案費神,奚青山接過奚夫人遞的茶一飲而盡,在爹爹娘親注視的眼光中將所曉的事一一告知。
“你說的可是真的?”奚夫人微微蹙眉,美目里情緒復(fù)雜。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真,孩兒未說假話。此刻他們便在城門外,還望爹爹立刻派人打開城門,前往素衣庵解救可憐的女子?!?p> 奚青山雖是平日吊兒郎當(dāng),卻也并非紈绔無腦,在大事上自然是拎得清的。
奚大人毫不猶豫,立刻集結(jié)一隊人馬出城。
城門緩緩打開,士兵手中熊熊火把映照出門外三人的身影。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如松如柏,朦朧燈光映出深邃五官,細(xì)碎光影落進(jìn)眼里,好似夜空飄飛點點星火。
奚大人領(lǐng)頭,大步走上前,看清那人面孔時,眼里閃過一絲清明,抱拳道:“王爺?!?p> 恒寂與奚大人接觸并不多,客氣又疏離,微微頷首:“奚大人?!?p> 順勢瞥一眼立在奚夫人身旁的奚青山,心中頓時明了。
怪不得如此胡作非為。
奚大人掃量他身旁相貌光鮮的夫妻倆,打算暫時不處置他們,救人要緊。
一隊人趕往素衣庵,寂靜如死的庵院頓時被嘈雜人聲充斥。
“你可知那群孩子被關(guān)在何處?”奚大人負(fù)手而立,平常的語氣攜著莫名壓迫力。
已至而立之年,男人的容貌與氣質(zhì)相比年輕時更加沉穩(wěn),有魅力。
感受到身旁人兒微微顫抖,卿玉將人往身后一拉,垂頭回答:“不曾知曉。草民只暗中瞧見那群畜生將一名死去的女子以草席裹著趁夜悄然運出庵院去埋葬,并未聽到是何處?!?p> “可有說什么話?”
“‘又死了一個,真晦氣?!贿^草民敢保證,關(guān)押那群女子的地方必在庵內(nèi)。大人仔細(xì)搜索,方可尋到。”
于是奚大人下了命令,便是將著庵院掘地三尺,也必救那群失蹤的孩子于水火之中,亦救她們的家人于水火之中。
這群孩子年齡不過同錦兒、山兒一般大,他能體會當(dāng)父母的心。
若有人膽敢傷害他的女兒,便是將此人碎尸萬段也不為過。
奚大人立在院內(nèi),恒寂自顧自進(jìn)了供奉著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像的佛堂,奚青山欲跟進(jìn)去,奈何見父親大人注視著恒寂的背影,便做罷。
奚夫人眉梢微挑,輕輕提著奚青山的耳朵問:“小丫頭這些時日便是同這孩子在一起?難怪?!?p> 奚青山眨巴著眼睛點頭。
“瞧起來倒是同你兄長一般年紀(jì)大。”目光落在佛堂外,奚夫人搖搖頭,道,“并非娘阻止你,你同他,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山兒,去找別人,莫要找他。”
奚夫人神色難得認(rèn)真,奚青山摸不著頭腦:“娘,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