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為了你的身體康健著想,我還是得抱著你?!?p> 恒寂懶得與她廢話,干脆任由她去了:“隨你?!?p> 夜半,空中星月皎潔,映照遠(yuǎn)山。蟲聲新透綠窗紗。
另一間簡約的臥房中,夫妻倆在榻上相對而坐。淺木低著頭,聽卿寧問話:“今日可是去了靜云山?須得老實告訴我?!?p> 淺木微微頷首,隨即道歉:“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
“那種地方,你怎么能去?”
“我……”淺木攤開手,手心里靜靜躺著一條耳墜,“去找這個了。”
卿寧眸光微閃:“你為何不告訴我?”
“怕你擔(dān)心,慌亂?!?p> “莫怕,”卿寧握住淺木的手,“無論發(fā)生何時,一切有我在。只是你日后萬萬不可如今天這般隨意帶人回來。那位小兄弟會在此等時期出現(xiàn)在靜云山,不可不防?!?p> “是……”
“來?!?p> 片刻后,緊閉的窗戶中透出小貓一般的輕吟。透過被舔破的窗戶紙,只見有衣衫掉落在地,榻上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
躲在窗戶外偷看的人兒小臉驀然漲得通紅,似要滴出血來,不知所措地轉(zhuǎn)頭盯著恒寂。
這…這這這…這只不宜見光的場景話本子里粗略寫過,卻不曾想有朝一日竟會親眼看見。
里邊輕吟時輕時重,時快時慢。恒寂面色依舊,伸手揪住她的衣襟將人拎走。
回到偏房,閉上門扉,奚青山心跳加速,羞得厲害,干脆抱膝蹲地,將頭埋進(jìn)懷里,久久不肯起身。
恒寂負(fù)手立在她身前,俯視著她。
“平日你可不會害羞。”尤其是爬床的時候。
“非…非…非禮勿視。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半夜不睡覺,跑去偷看人家夫妻姓閨房樂事?!?p> “樂事?”眉梢微揚,“你怎知這是樂事?”
“話…話…話本子上是這樣寫…寫的嘛……痛苦并快樂著……”
最后一句話令恒寂幾不可見地蹙眉,懂得還挺多,一點也不似個丫頭片子。
“寂寂,你半夜偷窺人家行私密之事,可是有何想法?”腦袋瓜埋在膝蓋上,悶聲悶氣問。
“你不是想查案?”
“想是想,查案和人家夫妻倆有何……”話鋒一轉(zhuǎn),她抬頭壓低聲問,“你不會懷疑人家夫妻倆是素衣庵幕后兇手吧?”
“嗯。”
“為何?可有證據(jù)?”
“他倆的身份就是證據(jù)。”
“此話怎講?”
“女扮男裝,男扮女裝。猜測不錯的話,男子曾經(jīng)是個戲子?!逼匠UZ氣。
奚青山愕然,騰地站起身,杏眸微睜,不敢置信:“你如何知道?”
“笨。”
她催促:“你先不慌數(shù)落我。告訴我你的判斷,我好奇死了!”
“男子喉結(jié)無法遮掩,女子雖描濃了眉,卻忘記遮掩耳洞。而且,你方才不是看見了?”
聞言,小少女臉蛋兒又驀然漲紅,只覺耳尖發(fā)燙:“我…我確實瞧見了。他倆,位置不對……”
立刻轉(zhuǎn)移話題:“那你如何得知卿寧是個唱戲的?”
“你沒耳朵?”他道。
卿寧說話時嗓音清亮且細(xì),不經(jīng)意便會引出絲絲唱戲的韻味。
“我不常聽?wèi)?,真真兒未聽出來?!?p> 由對話可得出結(jié)論,恒寂是個注重細(xì)節(jié)的人。
奚青山大悟:“原來今日時不時盯著卿寧姐……呸,盯著他看,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些啊?”頓時仰慕無比,“你可真真兒是生而聰慧?!?p> “是你太笨?!蹦腥苏f完話,自顧自上榻躺下。
奚青山兩步跨到床前,低頭瞧他:“寂寂,那我們該如何拿出證據(jù),將他們緝拿歸案呢?”
男人掀起眼皮,漫不經(jīng)心吐出兩個字:“想管?”
“自然?!?p> “聽話,我就幫你?!?p> “可是……”
“墨跡什么,說?!?p> “可是我覺得他們夫妻倆人很好。今日便是淺木將我從洞里救出來的,我覺著……他們不會做這種事。若真是他們做的,按照律法是被砍頭的?!?p> “那是你覺得,并非事實。也許他們是迫不得已,審問一番便知?!?p> 轉(zhuǎn)日,兩人同夫妻二人辭別時,恒寂故作無意隨口一提尼姑庵慘案,將卿寧細(xì)微表情盡收眼底。
“寂哥哥,腿疼,走不了,要抱抱?!笨粗慵欧砩像R,某分恬不知恥伸手。
“騎你的狗?!?p> 阿喵:“汪汪?”不干。
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恒寂伸手,一將她拽上來。
窩在恒寂懷里,兩只爪爪趴在恒寂因握韁繩而抬起的手腕上,探出半個腦袋同立在屋檐下的夫妻倆道別:“謝謝你們,我們會很快再見面的?!?p> 啪——
話音一落,被恒寂輕輕一掌拍在背上:“多嘴?!?p> 某人摸鼻尖,訕訕不說話。
……
“寂寂,我不能同你回府了,我得回家?!?p> “嗯?!狈竭M(jìn)城門,恒寂在人群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勒了馬,伸手拎住她的衣領(lǐng)將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放在地上。
“我舍不得離開你。自昨夜開始,我巴不得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你平日雖故意對我冷淡,但關(guān)鍵時……”
“還不走?”恒寂著實不愿聽她廢話連篇,淡淡一問。
奚青山這才領(lǐng)著阿喵離去,一步三回頭,滿眼眷戀不舍。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手示意她回來。那人兒不顧崴腳的疼,立刻拔腿噠噠跑回來。
“丑時來找我?!?p> “好,我一定準(zhǔn)時來!”
“去吧。”
注視著那嬌瘦的身影淹沒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他幾不可見搖頭。
故意欺負(fù)她這么多次,竟還不愿離開。他不禁想,這小丫頭竟好色到如此地步,著實膚淺。
奚青山是不怕恒寂跟蹤她的??v然恒寂身份再尷尬,終究是個皇子。而自己是梧州牧奚大人的女兒,也算……配得上他。
初始因恒寂的遭遇替他憤憤不平,可后來轉(zhuǎn)念一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人言“最是無情帝王家”,雖不曾接觸過皇宮中人,她卻也知道朝堂之上的波譎云詭,暗流涌動。
群臣勾心斗角,皇子明爭暗斗。時時刻刻繃著腦袋,不是算計別人,便是被別人算計。
那樣太累。她不喜歡恒寂過如此復(fù)雜心驚的生活。
便如同現(xiàn)在清淡悠閑地過日子,亦是一種福分。
“你又跑何處去了?老娘昨日如何告訴你的?”花廳里,奚夫人揪著奚青山的耳朵訓(xùn)斥。
坐在一旁的奚大人臉色沉沉。
“娘,娘,孩兒知錯!”
奚夫人揪著她的耳朵,時不時偷瞄奚大人一眼。一邊訓(xùn)斥奚青山,一邊對她眨眼,示意她再裝得像一些。
若不然今日可過不了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