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回家

　　一

　　每年元旦葉綿綿都要回家與媽媽一起跨年，今年也不例外。

　　她軟磨硬泡好久，顧遠道終于答應和她一起回去，好不容易帶個人回去，媽媽想必會非常高興，雖然她在女兒交男朋友這方面從來不催，但葉綿綿知道，母親大人還是期望能有人照顧疼愛她。

　　元旦前夕，葉綿綿由于興奮過度竟然失眠了，模模糊糊，渾渾噩噩不知道多晚了才入睡。第二天一早，鬧鐘響了無數次，床上的人依舊巋然不動。

　　昨晚那丫頭打電話說要回去一起吃午飯，叫伯母多準備點飯菜，這樣的話他們得一早起床收拾回去。

　　顧遠道早早便起來收拾好了，坐在沙發(fā)悠閑等著遲遲不起的人，20分鐘，40分鐘，60分鐘，鬧鐘響了又響，卻始終不見人出來，他看了看時間，起身走到臥室。

　　葉綿綿蜷縮在被子里，睡著了臉上也帶著微微笑意，看起來甚是乖巧可愛。

　　顧遠道低頭掐了一下她的的臉，喚道“該起床了?！?p>　　熟睡的人感受到臉上微癢，伸手拭過，翻個身，繼續(xù)睡。

　　顧遠道在床邊坐下，捏住她的鼻子，默數一，二、三……。葉綿綿感受到不適，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顧遠道模糊的臉進入視線，她含糊不清道“我再睡會兒?！?p>　　“再晚趕不上回家吃午飯了?！?p>　　午飯？沒事，不吃就不吃嘛，母親大人不會怪罪她得，不會的，不會……好吧！以她對媽媽的了解，自己讓做的，要是敢不回去吃，肯定揪著她念叨個沒完。想著那念經似的聲音將可能陪她度過整個元旦，她瞌睡醒了至少一半。

　　她懶洋洋地伸出雙手，掙扎道“你拉我起來吧?！?p>　　顧遠道俯身拉她一把，清醒了幾分的葉綿綿順勢緊緊摟著他的腰，小臉貼在他心口上，呼吸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閉眼咕噥，“一會會就好了?！?p>　　拿她毫無辦法，他就那樣靜靜坐著，過了幾分鐘，顧遠道以為她又再度睡著了，替她把剛剛捋好又滑到臉上的頭發(fā)重新別到耳后，不想一雙朦朧的雙眼已恢復清明，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他的懷抱這么有用？這么快就趕跑了瞌睡蟲。

　　“醒了就快起來?！?p>　　葉綿綿仰頭，向圓圓平時對她撒嬌一樣，擺了擺頭。

　　顧遠道先是一愣，而后學著她捏那小肥貓的動作在她臉上捏了兩下。

　　這下她是真醒了，迅速起床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了。

　　出發(fā)。

　　她沒有學駕照，怕從此世上多一名馬路殺手，影響社會治安。

　　以前回去都是坐藍逸的車，今年不一樣了，他們彼此都有了歸屬。顧遠道答應與她一起回去，茵茵那丫頭據說也要去他們那里，她果斷拒絕了藍逸發(fā)出的一起回家的邀請。

　　兩三小時過后，車子駛入一家小院。

　　葉綿綿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她抱著圓圓，帶著提著大包小包東西的顧遠道往屋里走。

　　葉媽媽在廚房忙著炒菜，完全沒有聽到葉綿綿的呼喚，到是在客廳摘菜的藍二爺聞聲出門迎接。

　　“綿綿回來了，小柔在廚房忙呢?！彼{氶領著他倆進門，笑道。

　　小柔？額，忘了說她媽媽名周柔，可能是她外公早預料到媽媽會隨外婆，性子急躁沖動，外加一點彪悍，所以才給她取了這么一個名字，希望她文文靜靜，溫溫柔柔吧！不過好像一點用都沒有，該是怎樣就是怎樣。

　　葉綿綿心想，她在這樣的熏陶下，還能保持自我，實屬不易。

　　“藍二叔叔好久不見，你還是那么玉樹臨風，英俊瀟灑?！?p>　　在葉綿綿記憶里，藍二叔叔一直是遠在云顛的人，對誰都是面不改色。小時候她和藍逸調皮搗蛋，卻唯獨不敢招惹藍二叔。今日這位臉上竟是難得的柔和與平易近人，葉綿綿放下圓圓，不由自主出口調侃。

　　據說還是藍二叔追的媽媽，周柔可真是厲害！想到此處，葉綿綿湊到藍二爺跟前，小聲問道“藍二叔，我媽到底哪里吸引到你了。”

　　藍氶笑而不語，這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他看了眼跟在綿綿身后的人身上，這小伙子跟他年輕時候到是有幾分相像，平靜的一張臉叫人看不出情緒。話題一轉道“綿綿不打算介紹一下…。”

　　??！怎么把顧遠道忘了，她接過顧遠道手里的東西隨意放在一邊，笑嘻嘻道“這是顧遠道，我男朋友?！薄邦欉h道那是藍二叔，你將來的岳父?！?p>　　藍氶被葉綿綿一句“你將來的岳父”驚的一時沒了反應。顧遠道早見怪不怪了，開口喚道“藍二叔”。

　　藍氶久久后答了一聲，“嗯”。

　　葉綿綿留下兩個大男人在客廳寒暄，自己悄悄走到廚房，一把摟住正在揮鏟的母親大人的腰，撒嬌道“媽~”

　　葉母被驚的差點把菜翻到灶臺上，怒聲道“葉小綿，你是不是不想吃飯了?！?p>　　“想，我最想吃母親大人您做的飯?！比~綿綿一碗一碗揭開案板上蓋著的菜。完了，忘記囑咐顧遠道不吃辣了。

　　“媽~”葉綿綿又叫了一聲。

　　葉母：“這么大的人了，整天叫媽做什么。”

　　葉綿綿：“我把您女婿帶回來了?！?p>　　葉母：“你昨晚說過了?！?p>　　葉綿綿：“您就不好奇，不想沖出去看看？”

　　葉母：“不想?！?p>　　額…

　　葉綿綿悠悠又道：“您女婿不吃辣?！?p>　　葉母把最后一道菜盛出過，看著滿盤的辣椒，誰知道嗜辣如命的竟找了個不吃辣的，雖然在新女婿面前，她并不想表現的太過熱情，可也不能讓人第一餐飯就吃不飽，她用力拍了一把葉綿綿的腦袋，咬牙道：“你不早說?！?p>　　“我這不忘了嗎？”

　　“去吧你藍二叔摘的青菜拿進來，弄一個清炒時蔬補救一下?！?p>　　“遵命，媽媽?！?p>　　四人圍坐在餐桌旁，母女二人盯著最后出鍋的青菜，有個共同的疑惑，“能補救嘛？”

　　藍氶看著神情奇怪的二人，一頭霧水，詢問道“怎么都不動筷子？”

　　母女二人反應過來，不自然笑道“動，現在就動。”

　　顧遠道無比淡定地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嘴里，細嚼慢咽。

　　葉母時不時瞧他一眼，看表情他挺滿意那道青菜的，這就好，這就好。不過說來，葉小綿這丫頭眼光不錯，這樣英氣俊朗的小伙子怎么騙到手的。

　　母女倆在這件事上想法出奇一致。

　　你一言我一語，懷揣著各自的小心思吃完了午飯。

　　葉綿綿表現的相當懂事地收拾碗筷，顧遠道本想幫著收拾，被葉母拉到一旁，問長問短，得知他現在算是一個孤兒了，葉母想，她要改變策略，一定要讓女婿感受到家的溫暖。

　　葉綿綿洗完碗出來，剛剛還對顧遠道表現的無半點興趣的母親這會兒在干嘛，那一臉熱情勁兒，還給剝橘子，就這么一會兒，她錯過了什么？

　　她走過去，拉起顧遠道，“媽，我?guī)鋈マD轉，你就別瞎忙活了?！?p>　　要在這么下去，估計顧遠道不用她拉，也要落荒而逃了。

　　蜿蜒的小巷子，葉綿綿一路跟左鄰右舍打招呼。

　　漸漸走到鎮(zhèn)上的一顆百年大樹下，據說這棵樹是鎮(zhèn)上的風水樹，保佑鎮(zhèn)上風調雨順。

　　葉綿綿一路給他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顧遠道安靜地聽著。說得累了，她靜靜看著遠方，要是顧遠道和她一起長大就好了，好多好多有趣的回憶里都沒有他，有些遺憾。想起他不太快樂的童年，中午那一道可憐巴巴的青菜突然浮現，靜默片刻，她滿臉歉意道，“對不起，昨天我忘記和媽媽講你不吃辣了，你午飯吃飽了嗎？”

　　顧遠道看著剛才還手舞足蹈給他講述的人突然安靜下來，沒頭沒尾問了這么一句。

　　他自己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覺得甚是好笑，心中微動，低頭在輕輕咬住那抿起的唇。

　　淺嘗輒止。

　　“現在飽了?！?p>　　葉綿綿：“…”，事情太過突然，反應過來時，她迅速看了一下四周，還好沒人，不然她真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這丫也太嚇人了，什么時候又有了動不動咬人的習慣。

　　二

　　夜幕降臨，街道上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綿綿，這里，這里。”

　　魏雨茵在人群中努力踮起腳向遠處的人招手。

　　葉綿綿拉著顧遠道擠過人群，向他們走去，邊喘氣邊說：“還好沒帶圓圓出來，小肥貓的日子越過越愜意，體重飆升，要帶出來還不得累死。”

　　魏雨茵上前挽住葉綿綿，“綿綿，你最近怎么這么弱雞，這么幾步就把你累成這樣?！?p>　　葉綿綿：“…”。

　　“你們鎮(zhèn)上的街道真好看，你看那盞燈上畫的是兔子嗎？”

　　大姐，那是兔子嗎？我記得你不瞎呀？

　　“小狗。”

　　“小狗？誰畫的，這技術跟我有的一比啊?！蔽河暌痣y以置信并嫌棄道。

　　葉綿綿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你眼拙，還怪別人技藝差，你倒是畫一個我看看?！?p>　　魏雨茵嗤笑一聲，開口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啦?！睗M街的喜慶氣氛，心情也跟著愜意起來，她停了片刻，湊到葉綿綿耳邊小聲說道“我和藍逸打算結婚，你馬上要當干媽了?！?p>　　“什么…”

　　魏雨茵忙捂住葉綿綿的嘴，將一聲驚呼堵回她腹中，“別激動，早晚的事?！?p>　　兩人自顧自聊著，完全沒有理會身后的人的意思，顧遠道和藍逸也心照不宣地靜靜跟著。

　　葉綿綿：“不是，你有寶寶了現在才告訴我，你…”

　　魏雨茵打斷她的話，道：“前兩天剛發(fā)現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嘛~”“對了，你和你家顧遠道進展到哪一步了?！?p>　　葉綿綿陷入深思，進展到哪一步？她從來沒想過那方面的事，他們雖然同床共枕幾回，但也都僅限于她纏著他睡而已。關鍵是她竟沒有男女之事方面的想法，光是睡在顧遠道一邊她就歡喜的不得了，哪想過其它的事。顧遠道也從未對她表現過那啥啊，想了半天，支支吾吾道：“我…我們…那個”

　　魏雨茵見她半天說不出個啥，還一臉迷惑，驚訝道“你們不會…我的天！”沒想到綿綿平時表現的什么都懂，其實這么不開竅，真是難為顧遠道了。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不是很正常嗎？葉綿綿暗自嘀咕，那啥還不簡單，回去她就把這事辦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葉綿綿都心不在焉。直至看完了鎮(zhèn)上的元旦晚會，然后過完元旦，乃至臨行前，葉媽媽叮囑嘮叨的一大堆她都是左耳進右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