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兒？不就是宣布轉正名額嗎？”
陳天生不以為然看了眼艾佳，把包里的工作用品都拿出來放桌上，“怎么，你提前知道什么小道消息了？”
“不是，聽說還有一件大事兒?！卑岩槐菊洠骸敖裉煸缟像R總來很早，臉色冷冰冰的?！?p> “他不是一直都那個臉色嗎？”
“不一樣，平時是臭臉，今天是又冷又臭。”
艾佳壓低聲音，“而且，他還說了句話，員工最重要的就是服從管理，任何不服從管理的員工他都不要，他還說一會兒開工會除了宣布轉正人員之外，他還要宣布一項重大決定，關于人事任免的?！?p> “哦?！?p> 陳天生反應平淡，“人事任免說真的，和我們大多數人也沒什么關系了，畢竟轉正名額就一個，咱們大多數試用員工都是會走的，他怎么調整人事是他的事兒?！?p> “也對。”
艾佳嘟起嘴，被陳天生這無聊巴拉的態(tài)度感染得也沒啥興致了，意興闌珊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等待著最后的宣判結果。
不一會兒，秦川從通去電梯間的拐彎口出現，背著他的老式單肩挎包，就和老派的媒體工作者一模一樣，穿著件兒皺巴巴的襯衣，戴著個老氣的泥巴色厚框眼鏡，抿著嘴，一言不發(fā)地坐到工位上。
這時候，李泰不知道從哪兒出現，到他旁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秦川便從座位上起身，面無表情地進了經理辦公室。
好幾位心思玲瓏的同事仿佛發(fā)現了什么端倪，問李泰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李泰只是搖搖頭，讓他們好好工作。
反倒是這一系列舉動，令陳天生心里生出了一絲古怪的感覺。
籃球新聞部經理辦公室。
秦川靜靜地站在馬漢山面前。
而馬漢山則是背對著他倒騰窗臺邊上的幾株多肉，澆著水，理著葉，頗為悠然自得。
“馬經理，有什么事，請直說?！?p> 秦川等了一陣，忍不住開口。
“慌什么慌啊，老秦，你都這把歲數了，還這么沉不住氣?！?p> 馬漢山緩緩直起腰，整理著袖口，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提起一旁的水壺，倒了杯水推到秦川面前，“老秦啊，先喝水，一邊喝，一邊說?！?p> 后者拿捏不準前者的態(tài)度，兀自站在那，一動不動。
“馬經理，有什么事兒，請直說?！?p> 他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行吧?！?p> 馬漢山點點頭：“我之所以沒有昨天宣布結果，是因為我在琢磨一個事情?！?p> “這個事情和你的建議有關，我考慮了你的建議，還有綜合了多方面的因素?！?p> “我可以讓陳天生留下來，的確，像你說的，如果只要流量，那和狗仔小報有什么區(qū)別?！?p> “我也看了最近籃球版塊兒的文章，確實是花邊新聞還有博眼球的杜撰新聞越來越多了，這不是什么好風氣。”
“老秦，你別這么看著我，別懷疑我作為一個媒體人的職業(yè)道德，我也是從基層過來的?！?p> 馬漢山坐直身體，兩只手撐在案上，漫不經心的目光變得犀利而堅定，“你的觀點，我都贊同?！?p> “但同樣，坐在我的位置上，我也有我的立場，我不會使用一個不服從管教，隨便拿有我無他這種話來威脅上司的員工，這是原則問題?！?p> “所以我明確一個態(tài)度?！?p> 馬漢山說到這頓了下，旋即緊緊地盯著秦川的眼睛，一字一眼地說道：“陳天生，可以留，但你，得走！”
話音剛落。
空氣驟然陷入死寂。
秦川避開馬漢山鋒利的直視，沉沉地垂下了頭，沒言語。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馬漢山嘆了口氣，“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我寫推薦書，你離職，另謀高就?！?p> “要么，我寫申請，你去其他部門，比方說足球、田徑？你不是多年體育編輯了嗎？干這些，應該也沒有問題?！?p> “我離職?！?p> 這一次，秦川很堅定地抬起頭來，篤定地說道。
“成?！?p> 馬漢山略微一愣，沒想到他居然這么干脆，也沒想到他會選這樣一個選項。
“不過老秦，我可提醒你，你年齡可不小了，你要再外面再去找一份兒工作，可不容易?！?p> “你去其他部門呢，還能發(fā)揮余熱，何樂而不為呢？”
“馬經理，不用說了，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選擇離職?！?p> “那好，一會兒開會我就宣布?！?p> “好，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出去了?！?p> 秦川臉色淡漠地就要轉身離開。
馬漢山揚聲將他叫住，“老秦，離職方面的手續(xù)問題不用我多說吧？”
“放心，我一會兒就把辭呈寫好。”
“行，這樣你面子好過我面子也好過?！?p> 馬漢山表情也柔和下來，“這樣吧，我看我一會兒也就不宣布了，你直接把辭呈寫好給我就是?！?p> “都可以?！?p> 秦川背著身點了下頭，便推門離開。
他出去那一剎那，辦公區(qū)所有人的目光都齊齊落在他身上。
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個啥。
但秦川的表情從來都是生無可戀的那種，也確實看不出啥。
“師父~”
當他從陳天生面前經過的時候，陳天生擔憂地喊了一句。
別人看不出，但他能從秦川的腳步看出一些東西，聯想起之前艾佳說的話。
他心里那種古怪的感覺越發(fā)強烈。
“怎么？”
秦川停下腳步，嘴角稍稍向上揚起一絲弧度，擠出一抹生硬，不太自然的笑。
“您……”
“沒事兒，剛才我進經理辦公室，得知了一個好消息，一會兒開工會的時候，經理會宣布，我先提前祝賀你了，好好干?！?p> 秦川拍了拍他的肩。
微笑著坐回自己的工位上。
這一通話，反而是說的陳天生一頭霧水。
好事兒？
什么好事兒？
難道他留下來了？
不可能啊。
他腦袋微微歪起。
考核分和民調分都被朱先強碾壓，按理來說，留下來的幾率是相當小的。
“所有人，準備開會?！?p> 馬漢山的秘書從辦公室出來揚聲喊了一句。
所有在辦公區(qū)的人都齊刷刷地回到工位上，開始準備開會需要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