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國很滿意兒子的表現(xiàn)。
王鳳蕓很感動，剛在自己面前一頓猛夸陳天生。
夸老陳把小陳教得很好，不輕易給人家增添麻煩，不貪小便宜，且大方舍得。
一問怎么回事兒。
原來是因為陳天生同時要去元興集團下轄的一家餐廳吃飯，王鳳蕓給免單，小陳不僅不讓，還讓王鳳蕓提高餐標到精品級別，說什么一起試用了三個月的同事要分別了很不舍吧啦吧啦的。
哎喲，可把王鳳蕓感動得不行，說小陳重情重義，是個好兒郎。
聽完王鳳蕓這頓夸上天的描述，陳大國也在心里不由自主為兒子點贊，心想不愧是咱老陳家的種，果然不孬，有氣節(jié)，做得好！
不就是一頓飯錢嘛？
能有多少？
不就是請同事吃頓飯嘛？能有多少啊？頂多一兩千的，還聯(lián)絡了感情，夯實了社交關系。
“對了，鳳蕓，你們那餐廳在哪兒??？能吃得到多少錢啊？”
陳大國隨口問了句。
王鳳蕓玩兒著手機，看著老姐妹們發(fā)的新舞蹈動作，頭也沒抬便回答道：“精品餐2000多塊錢啊?！?p> “哦，那還成，2000多請這么多人吃飯，既不掉檔次也不奢侈?！?p> 老陳點著頭。
“什么2000多請這么多人吃，2000多一個人啊。”
“什么？！一個人2000多？”
陳大國老臉猛然漲紅，騰地一下不淡定地從沙發(fā)上蹦了起來。
“這個敗家子兒~~！”
他摩拳擦掌，火紅的目光四處搜尋。
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仿佛是要把陳天生從四維空間里隔空逮過來就地炒一頓竹筍肉絲。
“誒誒誒，干啥啊你？”
王鳳蕓不滿地逮住他袖子，“孩子嘛，正常社交，我可告訴你，現(xiàn)在天生不光是你兒子，也是我兒子，你要打要罵，得問我愿不愿意?！?p> “我和你說，孩子的心性比不得我們老年人，他剛進入我們這個新家庭，正是心思敏感的時候，對外界刺激很容易過激反應，輕則神經(jīng)衰弱自我懷疑，重則抑郁癥你知道不知道？”
“不就請個客嘛？我給他那張卡無限額度，隨便刷，怕啥？”
“就算面子上過不去，不刷我的卡，之后我再把錢想辦法還給他就是了，孩子嘛~得順著毛捋，別動不動就搞黃金棍下出孝子那套?！?p> “……”
聽了王鳳蕓的一番話，老陳沉默了。
“這么嚴重~”
他呢喃了一句，緩緩坐回沙發(fā)，“我聽說抑郁癥是要死人的?！?p> “那可不嗎？孩子換了新的家庭，正是敏感期，你還這么舞槍弄棒的怎么行？”
“嘿嘿?！?p> 老陳咧齒一笑，“你真善解人意，鳳蕓?！?p> “啐，說這個干嘛，這不是應該的嗎？”
王鳳蕓羞澀一笑，把手機放陳大國眼前給他看自己剛才看的視頻，“你看看這個新姿勢怎么樣？要不我們也試試？”
陳大國瞅了一眼連忙擺手，“誒喲，不行，難度太大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不行不行，駕馭不了?！?p> “哎喲，怎么不行啦？你肯定行~”
王鳳蕓瞪起大眼珠撒起了五十歲的嬌，抓住陳大國的手晃了起來，“試試吧，試試吧，好不好嘛~”
“這個~那個~好吧~試試就試試吧~”
“嘿嘿，老陳你真好，mua~”
——
下午五點，臨近下班。
籃球新聞部工作群還沒有公示出轉(zhuǎn)正結(jié)果。
試用期的員工大多很緊張，而正式員工們也都在私底下討論。
陳天生的目光不時望向經(jīng)理辦公室。
十多分鐘前，秦川進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出來。
“流量流量，你們就知道流量！”
密不透風的隔音玻璃把辦公室內(nèi)部的動靜完全鎖死在其中。
“狗仔偷拍，明星花邊甚至說那些侵犯人隱私權(quán)的勾當就有流量！”
“你們要的是編輯嗎？你們要的是新聞人嗎？”
“你們怎么不招一堆狗仔隊的進來！天天就去守著女人拍她們那些不可告人的地方？”
秦川很激動，說話時腮幫直顫，就差沒有直接罵娘了。
在他面前是馬漢山以及主編李泰。
馬漢山眼神里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光澤，而李泰則是同樣高亢回應，“老秦，你別在這里偷換概念，你說的根本和我們說的就不是一碼事?！?p> “怎么不是一碼事？發(fā)暴露圖片吸引眼球我就不說了，還造謠，惡意帶節(jié)奏，說什么酒量了得，某某球星開懷暢飲？”
“雖然沒直接說這球星不自律，但歸根結(jié)底不就是看準了最近這球星在關鍵比賽犯了個錯，全網(wǎng)鋪天蓋地一頓狂批的輿論勢頭嗎？”
“不就是知道發(fā)這種帶節(jié)奏的文章那些不明真相，也不愿意了解真相的讀者們會毫不猶豫地點進來狂罵那個球員沒職業(yè)道德，放縱不自律嗎？！”
秦川語速很快說完一大通話，氣息有點不暢，于是深吸了兩口氣，繼續(xù)緩緩而言：“事實上，人家那是在酗酒嗎？不就是贏了球之后在更衣室里面和隊友開了瓶香檳慶祝嗎？”
“呵呵，好笑，還特意選了一張看不出背景是在更衣室的照片，可真行?！?p> “還有，他前幾天編的那篇稿，據(jù)業(yè)內(nèi)人士透露，某某知名球星新賽季或?qū)㈦x隊？什么業(yè)內(nèi)人士，哪個業(yè)內(nèi)人士？這是編故事還是寫新聞？”
“還有職業(yè)道德可言嗎？！”
“呵呵?！?p> 李泰當即冷笑兩聲，“職業(yè)道德？”
他輕蔑地瞇起眼睛，“老秦，說句不好聽的，你知道你為什么一把年紀了混得這么失敗么？”
“收起你那狗屁職業(yè)道德吧！說你是榆木腦袋頑固不化都是抬舉你?！?p> “這種新聞真實與否真的重要么？有多少讀者會去求證？信息社會了，大清都亡了，與時俱進一點兒吧！”
“在流量面前，你那些都是狗屁！醒醒吧你?！?p> “呸，你特么別侮辱新聞這倆字兒！”
秦川毫無客氣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可以，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我不強迫你們選小陳，你們大可以選其他人，但，你們要真敢昧著良心選那個心術不正的關系戶，抱歉，這種理念的公司，這種理念的團隊，我是半分都不想與之茍同，就這樣，告辭?！?p> 秦川嘴角翹了翹，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推門而出。
看著他憤然離去的樣子，李泰驚愕地轉(zhuǎn)身看向從頭到尾沒發(fā)表意見的馬漢山，“馬總，您看他，這什么語言，什么態(tài)度？完全沒有把咱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