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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電亦如露

第十七章 舊事

如電亦如露 窗含千秋 2065 2020-09-17 06:47:47

  甘甜不太明白伍大爺所說的大房、二房、三房具體是什么樣的單位名稱,于是問:“是翰林祖爺?shù)拈L輩娶了三房太太,這樣分的支系嗎?”

  伍大爺連忙搖手:“不不不,那時候都是莊稼人,哪能娶幾房太太。是三兄弟,我們家是大哥的后人,翰林祖爺家是三弟的后人,三房只有翰林祖爺一個獨(dú)苗苗”。

  甘甜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又問:“那后來呢?翰林祖爺既然做了帝師,肯定是定居BJ城了呀,人丁也該興旺了吧”。

  “翰林祖爺膝下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女兒都嫁給BJ城里的大戶人家做太太,大兒子從了軍,二兒子進(jìn)一個什么王府做了郡馬。三兒子帶著自己的一個兒子,兩個閨女回到了這里,這才有了這個院子?!蔽榇鬆斕謷吡艘蝗?,像是撫了院墻屋脊一遍。

  “那么,除了三兒子帶著家眷回鄉(xiāng),他的哥哥姐姐妹妹就一直沒回來過?翰林祖爺也沒回來過?”

  伍大爺搖著頭答:“沒有。那時候世道亂,越來越亂。我們這里又山高路遠(yuǎn),土匪橫行。哪能說回來就回來,說出去就出去啊”。

  甘甜表示理解,轉(zhuǎn)念又問:“伍家在這里是大戶,周邊的土匪難免不打他家的主意吧?”

  伍大爺嘆道:“說不得這話!怎么沒有來過?,F(xiàn)在說起這里是“翰林院”覺著多不一樣。在當(dāng)時不過就是房屋亮堂點(diǎn),漂亮點(diǎn),寬敞點(diǎn),家里富裕點(diǎn)。說到底還是個普通人家。你京里再有人又怎么樣?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縣官不如現(xiàn)管啊。這三爺家的大女兒就是給土匪拉去做了壓寨夫人,這一家子才有了后來的安生日子”。

  甘甜倒是聽起了興致,問:“?。∧瞧鸪踹@姑娘得多難過呀?舊時候思想跟現(xiàn)在不一樣。伍家上下肯定也過不了面子這關(guān)”。

  “嗯······這么說也不全對,”伍大爺似呼有些得意:“起初鄉(xiāng)鄰是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不過,讀書人家的大小姐,那是有學(xué)問,有見識的。跟了土匪頭子后把那土匪頭子是治得服服帖帖。帶著一幫子土匪就在山上開荒種地養(yǎng)殖,沒有下山來打家劫舍。原本就是些沒有口糧無法過活的人,有吃有喝誰還打家劫舍,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耍呀。后來大小姐還帶著土匪頭子和孩子回來上門,走的跟普通人家姑爺上門拜岳丈岳母一樣。三爺也覺得自家女兒化解一方惡瘤,是能耐,心里高興,根本就不把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放在心上了。這土匪為人耿直,仗義,本性不壞,三爺也是越看越喜歡?!?。

  “這倒是很不一樣的好結(jié)局?!备侍鹨矠橹吲d。

  “老天的意思是沒個準(zhǔn)兒的。”伍大爺撇了撇嘴,擺弄收集起來的零碎木料。它們有些是雀替的一部份,有些是窗欞雕花的一部分,有的原本就散落在院里的各個角落里,不知原本鑲在何處。它們共同的特征就是形態(tài)精美。

  見伍大爺似乎不在有接著說下去的意思,甘甜連忙問:“怎么這么說?后來又發(fā)生了什么嗎?”

  伍大爺拿著一塊好看的雕花木料,笑著說:“三爺最后還是被他女兒給氣死的。不過不是大女兒,是小女兒”。

  “小女兒?”甘甜問。

  伍大爺把那木料放到另一邊,說:“是啊。這小女兒小她大姐十來歲,自小嬌慣任性······”伍大爺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接著說:“后來跟一個遠(yuǎn)方來的教書匠好,但是那個教書匠負(fù)了她,自己跑了。她想不開就在這閣樓上,原來那教書匠住的那個房間上了吊”。說完,伍大爺又連打了幾個噴嚏。

  “就是伍家請的教書先生中的一個嗎?”甘甜立馬覺得這是多么熟悉的橋段,才子佳人后院相會之類的戲碼。真真是“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對啊”伍大爺緩了口氣說:“當(dāng)時鎮(zhèn)里的人都笑話三爺說‘瞧他給自己倆閨女起的名兒,一個滌蓮,一個柳依。簡直白瞎了兩個聽上去冰清玉潔的名字’。把三爺氣得天天吐血········阿嚏、阿嚏、阿嚏嚏嚏········”

  伍大爺話還沒說完,一連串噴嚏讓他喘氣都困難。甘甜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巾遞給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緩解。伍大爺噴嚏打的鼻涕口水連在一起往下流,捂了兩張甘甜遞過來的紙巾也都不住口水、鼻涕。緩了一緩,他連連擺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不說了,不·······說了。罪過,罪過·········我怎么能夠說········阿嚏·········說祖先人的話呢···········”瞧他那臉色通紅,喘不上氣的樣子,甘甜也嚇出了一身冷汗,真怕他一口氣提不上來。

  伍大爺仰坐在竹椅上長喘氣,神情略顯幾分呆滯。甘甜問:“好些了吧?您坐著,我給您把水杯拿過來”。

  伍大爺接過甘甜拿來的杯子,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甘甜才問:“伍大爺我再問一個問題。伍家有沒有出過什么了不起的管家,或者很忠義的仆人?”

  伍大爺搖搖頭又搖搖手,說:“沒有。不好意思甘總,不能再說了。再說老祖宗們得把我?guī)ё吡恕?。說完又不好意思的呵呵笑了笑。

  甘甜也不再追問,出門來,站在門口的老柳旁。柳絲新葉舒展,迎風(fēng)招搖;河水嚀嚀,在石縫間涓涓流淌;對岸的小區(qū)整潔素雅;四面青山疊翠,暮春的陽光普照這一切,照耀甘甜的心房。甘甜閉目迎著陽光,在心里問道:這一切不都好好的么?

  片刻后,甘甜睜開眼睛看向河里的嶙峋石塊,心道:一定是一直以來的壓抑感作祟,加上昨天工程會議進(jìn)展不順,還有黑貓,怪蛇一系列的巧合,才會做那樣的夢,半夜醒來才會眼花。

  甘甜決定舒緩舒緩心神,從大橋慢慢走回辦公樓。走過去就該吃午飯了,吃了午飯?jiān)倩厮奚嵫a(bǔ)一覺就好了。如是想著,甘甜便向老街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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