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給阿熙的加更】沈長樂高亮時刻

　　“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她匆匆說完，便快速消失在小路盡頭。

　　沈長樂一時不知自己是該進去看看她還是該候在外面。一番思量之后，擔心和不安占據(jù)了上風，他轉身進了房間。

　　慕寒月此時正打算撐著身子去夠桌旁的茶碗，她指尖已經有明顯的顫抖，沈長樂快步上前，將她摟在懷里，拿起茶碗湊到她嘴邊一點點喂她。

　　“長樂，我知道不是你。”

　　她有氣無力的說完這一句，又往他懷里靠了靠。沈長樂俯身在她耳邊輕嘆道:“只要你信我，那便足夠了?！?p>　　“傷口怎么樣，還很疼嗎？”他看到慕寒月新纏的紗布上又浸滿了血跡，不禁皺了下眉頭。

　　“她怎么給你包扎的，怎么又出血了?！?p>　　“長樂，過來。”慕寒月讓他將頭湊到自己面前，沈長樂只聽見她幾乎是呢喃著說道:“記住，不要亂吃東西，必要時，及時出手，不要顧及我?！?p>　　她把一旁外衫中的一個小型機關匣偷偷交到他手里，大概明白她話中含義的沈長樂點點頭。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沈長樂快速俯身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掠過后，與她分開，站在一旁等著眾人進來。

　　“你怎么又進來了？月兒，你沒事吧？”

　　慕寒月沖著他們搖搖頭，黎言一臉慍怒的向沈長樂比了個請的手勢，他出門時與她對視了一眼，忍著強烈的心疼跟著黎言出了門。

　　“王爺可有什么要說的？”

　　他帶著沈長樂來到正殿，站在門口，黎言沉聲問道。

　　“清者自清，我絕不會害她?！?p>　　“只可惜人證物證俱在，王爺怕是無法抵賴吧。”

　　“說是物證，也不過班班血跡，而且……這血跡，竟沒有一絲血腥氣。難不成我家小姑娘是個下凡的仙女？”

　　她不像是個仙女，倒像個勾魂攝魄的千年大妖。就連剛剛的匆匆一面那副病中的嬌弱模樣都讓自己移不開眼。

　　“王爺可真會說笑，看起來是把證據(jù)隱藏的不錯？不如……在下請王爺去個地方，王爺可以在那想想清楚?！?p>　　黎言所說的地方正是觀月堂的地牢，沈長樂對這個散發(fā)著濃濃霉味的破敗監(jiān)牢很是熟悉。

　　江南的刑司，他之前可沒少去。不過都是自己是那個冷血的主宰者，這一回風水輪流轉，輪到自己體驗一番了。

　　“王爺，請吧?！?p>　　“若本王是冤枉的，黎公子該當何罪啊?！?p>　　“等到那時再給在下定罪也不遲?！崩柩灾噶艘婚g牢房，示意沈長樂進去。

　　沈長樂扯扯嘴角，從他身旁擦身而過時，黎言親道一句:“在這觀月堂里，王爺好像格外不受待見?！?p>　　“我只在乎她一人的看法?！?p>　　進了牢房，沈長樂不動聲色的整了整袖子，找了塊稍微干凈的草席坐下來閉目養(yǎng)神。

　　當天看管弟子給他送了兩回飯，沈長樂挑著合口的略略吃了幾筷子就嫌棄的擱在一邊。

　　牢房里有一塊小窗口能看到外面的天色，他靜靜地看著天從湛藍逐漸變成淺橙再到墨藍，最后望著小窗格中透過的滿天繁星，他的心也逐漸焦慮起來。

　　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自從同她互表心意后，沈長樂就感覺自己只要看不見她就會心生不安。

　　今天自己已經幾乎一整天不見她的面了，沈長樂感到心中最柔軟的一塊正逐漸變得冰冷堅硬。

　　沈長樂一直強打精神不讓自己睡著，黎言最后跟自己說的話別有深意，看來今晚會很熱鬧。

　　此時走廊上響起的窸窸窣窣的聲音被沈長樂過人的耳力精確的捕捉下來，他倚著墻裝作假寐，聽到那陣詭異的聲響離著自己越來越近。

　　聲音在自己牢房門口停下，一股清淡的香味逐漸飄散進來，沈長樂直覺一陣天旋地轉，手下意識的往身旁尋著水碗，拿涼水猛的朝自己臉上潑去。

　　冷水只是帶回了他的意識，但他的四肢卻愈發(fā)酸軟。想大聲喊人也失了力氣。

　　“沒用的，王爺。現(xiàn)在你就是出去喊人，別人怕也不會相信您了?！?p>　　“你……你是誰？”

　　“王爺，你說你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封地不好嗎，現(xiàn)在落得這個下場，何必呢?！?p>　　那人的聲音他并不熟悉，只能判斷出聲音的主人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子。

　　“您應該跟寧王大人好好學學，多娶幾位夫人，好生拿著朝廷給的俸祿醉生夢死，這樣多好?！?p>　　“是你害的她？這香的味道縱然我不懂香也覺得頗為熟悉。她怎么礙著你的事了？還是說你只是單純想嫁禍給我？”

　　“王爺，做人，還是糊涂一點兒好。”

　　“呵，都要死的人了，還不讓我死個明白？”

　　“她可是個完美的藥人，我只不過是利用了一下。至于王爺您，小的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p>　　“消災？我不覺得我有這么大本事能讓別人特地出錢買我的命?！?p>　　“這么說吧，單單是王爺上書給朝廷這一件事，就足以讓您死上七次了?！?p>　　“這么說來，你們這些事，王宮的人還不知情？”

　　“等到時機成熟，就不止只有外合，還會有里應了。只要錢到位，什么信仰、什么原則，通通不在話下?！?p>　　“你也不過是個棋子，何必拼了命為他們賣命。我也可以雇傭你，只要你投奔我，錢好說。光我一個賭坊半個月的利潤，就夠你幾年吃喝不愁了?！?p>　　“王爺不愧是東敕最富有的親王，小的佩服。只不過，主子就是主子，小的不得不從。王爺，得罪了。”

　　他一下死死掐住沈長樂的喉嚨，胸口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讓他不得不張嘴呼吸空氣。

　　趁著這時候，那人往他嘴里強行塞進去了一個丸藥，一推他下頜，丸藥順著食道滑進了肚。

　　“小的只怕無福消受王爺?shù)馁p賜，只不過……王爺您也可以好好想想，您沒有子嗣，這要是一死，這銀子的歸屬，又會給了誰呢？”

　　說完，那人后退幾步，剛要轉身出牢房時，沈長樂藏在袖中的機關匣發(fā)動，數(shù)根細小的銀針齊齊發(fā)出，正正打在那人的側腰之上。

　　幾乎是一瞬間，那人直直向前栽倒下去，手臂打在牢房大門的生鐵上，巨大的聲響回蕩在走廊中。

　　“怎么回事！快救王爺！”

　　幾名弟子帶著燈籠沖進牢房，七手八腳的抬著沈長樂就送到了藥閣。

　　“王爺可能中了蠱，凌雙，快去找月兒?！?p>　　沈長樂的意識已經熬到了極限，在即將徹底陷入昏迷前，他只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呼喚。

　　“我的小長樂，快過來?！?p>　　是母后。母后身著那身她平日里最喜愛的梅紫色長裙，伸手摘下一支桃花枝遞給年幼的沈長樂。

　　“好好看啊，母后，這是什么花呀？”

　　“這是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的小長樂也一定會找到一位貌若桃花的女子，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有了歸屬，我便也能放下心了?！?p>　　記憶里，母后說那些話時神色落寞，尚且年幼的他也不明白這些話的含義，但能從母后那里收到禮物就足以讓小長安高興許久。

　　“母后……我終于明白您當年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F(xiàn)在的我，也有了想守護一生的女子。”

　　“只是，孩兒或許真是災星降世，常常連累她受傷。母后，孩兒到底該怎么辦啊……”

　　漸漸的，沈長樂的意識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無數(shù)零碎的片段回蕩在他的腦海之中。

　　“沈長樂！沈長樂！”

　　在混亂交雜的聲音里，慕寒月的聲音格外清脆洪亮。

　　“是她在叫我！是我的念塵！”

　　他拼盡全力剝開迷蒙的混沌，勉力睜開雙眼。在一片刺目的光中，她的容貌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念塵……你怎么樣了？”

　　待他看清她的面龐后，微微蹙起了眉——她面色可以用慘白來形容，眼白微微泛青，充斥著紅血絲。

　　“我沒事，長樂，你受苦了。”

　　“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半。服藥還算及時，已經沒有大礙了。”

　　“我有幫上你的忙嗎？”

　　“多虧你了，他禁不住蠱毒的折磨，全招了?！?p>　　慕寒月拿過一碗藥，稍稍抿了一小口試了試溫度。她把沈長樂扶起，捏住鼻子讓他一口氣將藥湯喝下。

　　不等沈長樂反應過來，她就往他嘴里塞了一塊糖。

　　“這藥怎么了？”

　　“怕你苦著嘴而已。”

　　“念塵，你說實話。這種話也就誆別人，我太了解你了?！?p>　　慕寒月沖他吐吐舌頭，轉身就要離開。沈長樂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扯坐回去。

　　“不說我也能猜出來，定是這藥中你加了血。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現(xiàn)在如何了。”

　　慕寒月也沒躲，將左手伸給沈長樂。厚厚的紗布下已經沒了血跡，湊近了還有股濃郁的草藥的清苦味道。

　　“好多了。過幾日再換一次藥就差不多了?！?p>　　“念塵，等我好了，能告訴我真相嗎？”

　　“當然?！蹦胶掠H了親他的唇，柔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