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常遠送她回來之后,簡溪已經(jīng)三天沒有去過醫(yī)院了。
她現(xiàn)在矛盾的是,她想見常恒,但怕見到李念和常遠。上次李念的話,刺激到她,就在那一瞬間,簡溪覺得自己特別渺小,在常恒和李念面前就像一團空氣一般無關(guān)緊要!
她不確定,常恒和李念是一種什么關(guān)系,是相互的?還是單向的?至少,現(xiàn)在看來,常恒對她也有點意思。這才是簡溪最害怕的。如果是這樣,她還在堅持什么,那樣堅持又有什么用!
簡溪很想親口問一問常恒,他和李念的事,但如今,她該以什么樣的身份去問?
通過常遠這么一攪和,她現(xiàn)在感覺自己什么都無法說清了。
第二天,簡溪一早就出門,準備去醫(yī)院。常恒是請了醫(yī)院的護理師的,平常早上常遠會忙自己的事,不會過去,李念這么早也不會在,既然她把自己送飯的任務(wù)接手了,這個時候應(yīng)該在家里搗鼓飯菜。
所以,簡溪選擇早上去,這樣就能和常恒單獨相處。剛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明智,可真的是害怕什么來什么。在樓道處,碰到了常遠。
三天不見,常遠禿廢了許多,蓬頭垢面,胡子拉碴的樣子,讓簡溪有些心疼。自前兩天常遠的瘋狂行為后,簡溪很強的預(yù)感,常遠愛她,并不少于她哥??伤麨槭裁从止室獍阉平o他哥?
而如今,簡溪不想去琢磨常遠的心思,她只想知道常恒是否在失憶前,就和李念在一起了,還是在這之前,常恒心里始終都有她,只是因為失憶了……
兩種答案,會有不一樣的結(jié)果。假如是第一種,那她該怎么辦?選擇退出,看著他幸福就可以。她或許這一生都不會再愛了。
如果是第二種,那她會等他重拾記憶,等到地老天荒,也在所不惜!
簡溪默不作聲,無視常遠深情望著她的眼神,繞過了他,卻被常遠轉(zhuǎn)身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簡溪的臉擰在一起,往旁邊側(cè)了側(cè),不想搭話常遠。
常遠目視著簡溪冷漠的表情,從未有過的心慌。比之前她拒絕他還要讓人焦躁不安!
“嫂子!”常遠脫口而出,“我決定了,真的,你以后永遠是我的嫂子!”
常遠語氣里似乎帶著一種妥協(xié)與懇求,眼神始終盯著簡溪倔強的后腦勺,可簡溪沒有轉(zhuǎn)過來的意思,也不說話。簡溪承認,她被常遠氣到了,他明明知道她的心,還要對她這樣,她實在不想原諒常遠。
“我會幫你在我哥面前問清楚。”常遠繼續(xù)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最想知道的是,我哥和這個李念是怎么回事,我會幫你問清楚!而你可以不用過去,現(xiàn)在李念在,會很不方便!”
“如此,最好!”簡溪沒回頭,對著風道,“可今天我一定要過去。我想和你哥單獨待一會,你能保證沒有人打擾我們嗎?”簡溪表情不再冷漠,充滿期待的望向常遠。
常遠看到簡溪的神情緩和,心里吊著的那塊石頭落下,但同時又感到落寞。
那天,他本不應(yīng)該這樣做,但他想了好久,何嘗不是一種試探。
他默默愛了她很多年,之前為了他哥,他選擇放手。但這次,他哥的失憶,還有他這兩天的觀察,他越發(fā)覺得,他哥和李念有點什么,他哥真的把簡溪全都忘了,徹徹底底,就像簡溪在他生命中從未出現(xiàn)過。
他也不相信,所以先試探了他哥,在李念不在的時候。
那天,常恒心情不錯,問了周西城母親。常遠詫異,常恒還記得周西城的母親,還記得他自己結(jié)過婚,甚至周西城的走都清楚地記得。
可當常遠問常恒,為什么周西城會出車禍,會離開,還記不記得原因時,他哥直皺眉頭,一只手抓住后腦勺,很痛苦的樣子,常遠以為,他會記起簡溪,哪怕一丁點,可惜,他哥對他說了句“不記得了,越往那兒想,頭越疼。”
常遠還想問,可當他哥出現(xiàn)那種痛苦樣,他實在不忍心!
心里想著,那簡溪該怎么辦?
他來照顧吧!可她接受嗎?
事實證明,簡溪對他哥的愛,堅如磐石,就像她的人,倔強而堅強。
他們兩個都試探完畢那一刻,他無比害怕,他哥哥又離他越來越遠,簡溪或許不會再搭理自己!曾經(jīng)還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和簡溪并排一起,如今簡溪或許永遠不理他!這種感覺就像當年,突然失去了雙親一樣。
出于這種難以明說的擔憂,他主動來找簡溪,看到她的那一刻,常遠才覺得心安。
只不過,他再一次妥協(xié)。就嫂子吧!同樣可以照顧你……
………………………………
簡溪和常遠到醫(yī)院的時候,差不多早上九點半,護理師已經(jīng)給常恒梳理完畢。可能由于早上的一番洗漱,常恒累了,又睡著了。
簡溪一個人進了病房,這次常遠等在了外面,他答應(yīng)她的,不讓任何人打擾。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讓原本冰冷的病房度上一層柔和的金粉色,中和了病床上,人的棱角和蒼白,躺在那里,如同一樽雕塑。
簡溪站在門口,欣賞了好一會。她想記下關(guān)于常恒的每一瞬間。他不記得沒事,她記得就好,哪天他恢復(fù)記憶,她會把這個記憶還給他。至少,他的生命是完整的。
簡溪緩緩走過去,不帶一點聲響。她怕打擾到他休息,但又如此希望他能醒著,和她說說在國外維和的經(jīng)歷。最重要的是想要聽到他話語中關(guān)于她的些許影子!
她在常恒床邊坐了下來,認真地端詳。安靜而又美好,她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抓起那只斜躺在被子上的手。
常恒的眉頭皺了一下,簡溪心一跳,抓著他的手停在半空,呼吸屏住,她不確定假如這一刻常恒真的醒來,她是否會緊張得發(fā)慌。
看到常恒沒醒,簡溪心里放松下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緊張什么,害怕什么?她抓著常恒的手,握在手心,覆于臉頰。閉上眼睛細細回味,她在回憶,常恒手心的溫度,讓她記得他們的第一次,相互交與,溫柔體貼。
內(nèi)心的情緒又要上來,止不住得,眼里一陣溫熱,簡溪抬手去擦眼角,就在那一瞬,發(fā)現(xiàn)常恒的眼神,充滿疑惑地看著她。
他,醒來了!
簡溪眼神躲閃,急忙松掉常恒的手,一個不合時宜的起身,想逃走。
“小簡,你這是?”
簡溪猛然停在那,小簡?簡溪心里苦笑,但還是默默調(diào)整好情緒,對上他的眼神。
“沒什么,就是眼睛進灰塵了!哦,你手有些涼,想幫你放被子的。”簡溪急著掩飾。
常恒看著眼前有些緊張的女孩,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和常遠鬧別扭了?”常恒問她,“看你這些天沒來醫(yī)院,就猜到你們兩個鬧別扭了?!?p> 簡溪詫異,常恒真把她當成常遠女朋友了。她不知怎么辦,內(nèi)心一陣亂麻!
“常恒……”她勇敢的抬起頭,想要說清楚,卻被常遠溫暖的笑打住。
“常遠從小就比較孤獨,我這個哥哥沒有照顧好他,導(dǎo)致了他的脾氣有些倔,你別介意,如果他讓你生氣,我代他向你道歉!”
簡溪此時已經(jīng)目瞪口呆,她把目光移向窗外,或許只有窗外的景色才能讓她心情平復(fù)。
“常恒,我理解!謝謝你!”簡溪艱難地從牙齒縫里擠出來一句感謝他的話??伤嗝聪胝f清楚,她還愛他,想伸出雙手,抱抱他!
此時,簡溪心痛得什么也做不了!她不自主的打開雙手,她想擁抱他,她能嗎?
“常恒……我和常遠不是你想的那樣…”簡溪有些著急。
“小簡,看得出你很愛我弟弟,不然也不會因為他,照顧我這么久。是我該感謝你!既然相愛,就好好把握,真的,你是個好女孩!”
“我是因為……”簡溪已啞口無言,現(xiàn)在是越描越黑了嗎?
雖然心痛,但還是告訴自己,要穩(wěn)住。她今天是想問明白,那個李念的事。
“常恒,你和李念姐,在一起了嗎?”簡溪問出來就有些后悔,但還是小心翼翼問出來,心顫顫的看向他。
“暫時還沒?!背:銢]想到簡溪問這個,笑著回答。
“感覺她很愛你?!焙喯囂?。
“很明顯?”常恒心里暖暖,李念對自己很好,雖然在D國,自己一直拒絕她,但她還是那樣勇敢追他!因為李念知道他雖結(jié)婚,但他的妻子不在了,因為自己的前妻,自己沉迷了好一陣??衫钅钜恢迸阍谧约荷磉?!
至于前妻的死因。常恒自己早已記不起來!只記得生命里有前妻和李念!
“嗯,你也愛她?”簡溪觀察著常恒若有所思的表情,生怕自己錯過一丁點。
“還不算愛吧!只是有好感,她對我很好,這種好讓我舒服?!背:阏f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向簡溪,而是看向天花板,臉上的神情洋溢著絲絲愉悅。
簡溪聽完,心里在不停地打鼓,對,她此時的鼓是退堂鼓,但是心又如此不甘。
“喜歡算嗎?”簡溪再次緊緊看著常恒的眼睛,仿佛要看進他的心里,她想知道那個地方,被他鎖起來的地方,她還在不在?
“嗯,有些喜歡吧!”常恒還是淡淡而又懇切地回答,簡溪是失落的。
“會在一起嗎?”
“呵……”常恒聽到簡溪這樣問,內(nèi)心有些不敢篤定,會在一起嗎?他能愛她嗎?她會接受嗎?
“你會和常遠在一起嗎?”常恒自己也不知為什么會反問簡溪,他的潛意識里,他的弟弟的幸福比他的更重要吧。
“不會?!焙喯策^頭,看向了別處。
“為什么不會?你明明愛他不是嗎?這個話,別讓常遠聽到,如果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說說?!?p> 常恒聽到簡溪的話,有些不解,如果眼前的女孩不愛他弟弟,那她為什么能和常遠一起照顧他,直到他醒來。他的內(nèi)心是很感激的,同時覺得她就是一個好女孩。
“常恒,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下,讓你誤會,實屬不該,但真相有一天會大白,到時你就什么都明白了!常遠,我會照顧好他!”
簡溪再一次低下頭,她內(nèi)心現(xiàn)在就是啞巴吃黃連,左手插進了大衣口袋,摩挲著那枚對戒,她心里有些發(fā)慌,之前打的堵,她輸?shù)煤軕K!可是,還要打賭嗎?打!思索不過三秒,她覺得等下去,等他想起來!
“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我會等!”
簡溪說完,匆匆離開了醫(yī)院,留給常恒一個透著堅韌的背影!
那一剎那,常恒忽覺得有些熟悉,在哪見過,但想不起來!只當是,常遠或許和簡溪在他失憶前,就在一起。他們兩個會幸福!常恒覺得。
簡溪沒回頭。他在他失憶的時候,又愛上了別人,這次她確定了。
但她還是想努力,這次她有了想法,要讓之前幻想過的和常恒的一切,全部用實際行動去實現(xiàn)……
總有一天,他會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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