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說笑了,嘉定伯府上哪里有這么多金銀,”
崇禎也唬了一跳,急忙遮掩道。
朱慈烺心里暗嘆,三十萬還不到其家產(chǎn)的一半啊,老爹你知道什么啊。
“陛下,今次如果輕縱外祖父,那么明日再有勛貴,比如成國公,或是定國公有此惡行,當(dāng)如何處置,”
朱慈烺說到這里,朱純臣和徐允禎腿上一抖,差點直接跪了。
他們本來因為整軍的事兒心虛,此時太子直接點了他們的名字例證,兩人越發(fā)的心驚肉跳。
“因此,必須重罰以儆效尤,如此以后再有不懼王法者當(dāng)傾家蕩產(chǎn),”
朱慈烺說完目光掃向了下面的一些勛貴。
所有的勛貴立即感覺身上涼颼颼的。
崇禎還在遲疑。
“陛下,想想我朝如今艱辛,前日父皇懇請勛貴百官捐款,結(jié)果很不如意啊,而嘉定伯家有萬貫家資盡皆來自我皇家,卻不思報國,只助捐了三百兩銀子,言稱家境清貧沒有余財,結(jié)果卻是鯨吞了眾多的田畝和商鋪,只是這些就足有數(shù)萬兩銀子了吧,嘉定伯這是欺君,決不可姑息,否則其他人一一效仿,言稱什么家無余財,百般抵賴,父皇此風(fēng)不可長啊,”
朱慈烺說著目光炯炯的環(huán)視朝堂上的一眾大臣勛貴,眼神犀利,表情不善。
朱慈烺說到這里,大多數(shù)人都明白了。
太子這是怒了,嘉定伯身為他的外祖父,國朝艱辛,捐助只有區(qū)區(qū)三百兩,而自己鯨吞了數(shù)萬兩,簡直不給皇室臉面,太子這是接受不能,當(dāng)即報復(fù)。
而太子因為助捐的事兒遷怒嘉定伯,嚴懲嘉定伯,那是在敲打他們的吝嗇,也暗示他們欺君,嘉定伯是大明一等一的外戚,太子的親外公,頂級的勛貴都被嚴懲,其他的勛貴和官員想想自己助捐的銀子是否少的可憐,要不要添加,如果不,太子是否要等同嘉定伯一般處置,開玩笑,太子連嘉定伯都沒放過,其他勛貴算什么。
尤其是方才被點名的朱純臣、徐允禎立即一身大汗,他們?nèi)绾尾幻靼姿麄兒喸凇坌摹恕?p> 不少勛貴痛恨的眼睛盯著朱慈烺。
朱慈烺感覺到了那些灼熱的視線,不過他根本不在意,他最怕的是文武合流。
而他炮火集中在了勛貴這里,文官沒有受到什么波及,加上文臣和勛貴本來不睦,文臣才不會為了勛貴火中取栗呢,既然沒有兩線作戰(zhàn)的危險,朱慈烺當(dāng)然可以大膽走下去。
“至于沒有銀兩,好說,嘉定伯府上不是有十萬畝良田嗎,發(fā)賣一些就有了,”
朱慈烺這話一出,所有人身上一涼,太子這是來真的,哭窮都不成,沒現(xiàn)銀發(fā)賣田畝。
百年的勛貴家誰家沒有數(shù)萬畝田產(chǎn),沒銀子捐助,拿田畝捐助也可。
問題是,銀子是死物,田畝可生銀啊,這賬誰都會算。
崇禎還在猶疑,他其實頗為意動,但是他也好面子,這么明火執(zhí)仗的等同打劫啊。
擺明皇室很窘迫,丟份啊。
他需要看看群臣的反應(yīng)。
崇禎目光到處,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絕大多數(shù)的勛貴都避開了他的目光。
崇禎其實相當(dāng)有智慧,否則也不會登基后略施手段就拿下了魏忠賢。
只是最近十年來不斷的挫敗,讓他的自信嚴重受挫。
此時他驀地有所感,這些勛貴在躲避他,為何心虛,難道真的家有余財,也就是說太子沒有冤枉他們,他們拿出幾萬兩銀子不是問題。
否則該當(dāng)義憤填膺的和他頂牛才是,而不是這副摸樣。
“如此,就按太子的建言,下旨申斥嘉定伯,奉還鯨吞的田畝,同時重罰二十萬兩銀充入內(nèi)庫,以儆效尤,”
崇禎終于放下了臉面,決意打劫。
沒法,朝廷的日子過不下去了,不是要臉的時候。
此言一出,文官紛紛幸災(zāi)樂禍的看著勛貴,而勛貴一臉的沮喪。
朱慈烺看到了一干勛貴的表情,這里面只有張世澤很淡定。
其他人臉上惱怒、沮喪等各有表情,但是朱慈烺可沒認為這些人就這么容易投降,正所謂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肯定有人要搏一下,損失的可是真金白銀。
不過,朱慈烺心里早有準備,無論如何助捐要推進下去,如果沒有這筆開銷,大明已經(jīng)是寸步難行了。
他的變革也沒有啟動資金,所以他現(xiàn)在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就看誰敢冒出來。
散朝的時候,一眾官員亂紛紛,實在今天信息流巨大,朝政迎來大變,皇帝和太子加在一起的所為讓他們迷惑,所有人都在揣摩其中深意。
朱慈烺則是被留下來單獨奏對。
“嘉定伯的事兒怎么回事,為何不先報稟為父知曉,”
崇禎對自己被打個措手不及很不滿意。
“父皇,兒臣之所以沒事先報稟,就是讓大臣看出我父子沒有事先商議此事,不至于過于恐慌,再者,母后那里怕很是惱怒,這些都是兒臣擔(dān)待了,母后如有雷霆之怒,也是遷怒孩兒,不至于讓父皇和母后因為此事產(chǎn)生齷蹉,兒臣也是一片孝心,”
朱慈烺笑嘻嘻的。
他這也是心里話。
崇禎和周后的感情不錯,但是宮中的嬪妃中田貴妃更為受寵,這也是事實。
這事如果發(fā)了,周后和崇禎必然有沖突,不管怎么說吧,周后的娘家被嚴懲,周后當(dāng)然不愿意,雖然她娘家不對在先,但是,和女人有時候沒法講理,雖然周后有賢名在身。
崇禎聽了臉色立即好了不少。
自家兒子很有孝心嘛,知道為他分擔(dān)火力了。
“我兒,嘉定伯的懲處是否過重,”
朱慈烺暗地撇撇嘴,他知道崇禎搖擺不定的毛病又來了。
崇禎也怪,他痛下殺手嚴懲過不少大臣。
袁崇煥就是一個例子。
但是有時候又是婦人之仁。
亂世用重典沒錯,錯在沒用在正確的人和事上。
袁崇煥當(dāng)然有問題,但是罪不至死,這件事上崇禎盡顯昏庸。
而如今捐助上又不夠果決,明知道自己麾下的大臣和勛貴都是一群蛀蟲和肥羊,卻是礙于聲名不敢痛下殺手。
“父皇,如今國庫內(nèi)庫空虛,整軍備戰(zhàn)賑濟災(zāi)民需用大筆錢糧,而那些勛貴我大明滋養(yǎng)百年,也該到了報效我皇室的時候了,而這些人拿出百兩銀子捐助,那是羞辱我大明皇室,而嘉定伯身為孩兒外祖父,也是如此吝嗇,他可曾在意親情所在,既然嘉定伯不甚在意親情,只在意自家得失,皇室何必介意,”
朱慈烺給他們下了判斷,薄情寡義無君無父,果然,崇禎聽了點了點頭,臉上有了恨意,
“再者,父皇有所不知,我讓李若鏈打探了清楚,嘉定伯府上只是白銀就有五十萬兩,區(qū)區(qū)二十萬兩銀子不足其一半,”
崇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這不可能,他不過那些田畝而已,”
“父皇,十幾年來十萬畝良田,還有數(shù)十家店面,父皇和母后的賞賜,再就是一些文武的孝敬,五十萬兩銀子再有些奇珍異寶還是有的,”
朱慈烺淡淡道。
“好啊,好,他竟然比朕還富裕,呵呵,”
崇禎臉上泛出不正常的紅色,胸口不斷起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