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本以為上次落水,會因此病上幾日,可也是奇怪了,昏睡了半日,又被灌了些太醫(yī)開的藥,竟然大好了,第二日便恢復(fù)如初了。
年后這幾日,陪著娘親寺廟還愿,和清靈還有哥哥們一起逛廟會,很是熱鬧,第一次覺得京城也還不錯。
皇后娘娘和吳貴妃親擬的選妃名單出來了,名單上的各家小姐都已經(jīng)進宮學習規(guī)矩了,季夫人也算是松了口氣,也開始準備著操持晚竹的及笄禮。
及笄禮是在三月初三的上巳節(jié),但是季夫人還是想早早地準備著,左右也無其他的事情。
已經(jīng)委托了皇后娘娘為正賓,又請了京城最好的繡工縫制了幾套禮服,不求快,只求精細。
上元節(jié)這日,皇上會帶著皇后娘娘以及眾皇子在城樓,為萬民祈福,然后京城的燈會就開始了,這天各家的少爺小姐,都會成群出來游街逛燈會,還可以去護城河那邊放河燈。
晚竹他們也出來了,還牽著小妹妹季慕晗。
臨行前,季夫人對著季夜楓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要護好妹妹們,十分不放心。
季夜楓胡亂答應(yīng)著,十分不認同,母親就是給晚竹護的太緊了,生怕磕著碰著了。
他才不像母親那樣壓抑著她,燈會熱鬧著呢,只管放開了玩兒就是。
他們一行人先來到城門,等著一會兒的祈福,祈福過后會鳴放煙花,等著看這盛景的人擠滿了整個長街,晚竹右手牽著妹妹,左手攥緊季夜楓的衣角。
城樓之上,祈福已經(jīng)開始了,晚竹只能遠遠地看見上面的人影,姨母穿著皇后禮服,莊嚴肅重,還有李陌宸,晚竹只在這一刻覺得他真的是太子,是要承繼大業(yè)受萬民敬仰的,幾次見面那不正經(jīng)的紈绔模樣,仿佛是自己幻想的。
這一刻,無論是姨母,還是李陌宸,晚竹都覺得他們很遙遠。站在城樓之上,面對著百姓,他們都像虛渺的影子。
“嘭”的一聲打斷了晚竹的胡思亂想,祈福結(jié)束開始鳴放煙花,百花齊放,天空瞬間被燃亮,不等煙花即瞬易逝的黑暗,下一波就又接上來,整個長街,整個京城都被渲染了顏色。
聲音也是夠震耳欲聾,但是兩手都被占著,也沒法捂住耳朵,晚竹感覺自己在如此美景之下,有些齜牙咧嘴,很不美觀。
晚竹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他們身邊多了一男子,默默走到清靈身旁,挨著她一起觀看煙花,晚竹正欲出聲提醒清靈,卻只見清靈和她相視一笑,含情脈脈。
這是什么情況,晚竹一臉探究的看看滿面嬌羞的姐姐,這反應(yīng),該不會這位男子是,秦青書吧。
事情上沒猜錯。煙花結(jié)束了,秦青書對著季夜楓作揖,說有個不情之請,想帶著清靈去河邊放河燈。
反正他們也定親了,一起放個河燈也不算不合規(guī)矩,季夜楓也就沒多加阻攔,秦青書也再三保證,一定會在他們回府前完好無損的給清靈還回來。
季夜溟也遇見了一群同窗好友,和他們走了,一轉(zhuǎn)眼,就只剩他們?nèi)肆恕?p> 季夜楓說,“燈會燈會,自然要去猜燈謎了,走吧,哥哥帶你倆去看燈去。”
晚竹從來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場景,他們逛了一路,終于看見了一個兔子燈,胖乎乎的,很是可愛,“大哥哥,我要那個?!?p> 這個燈是不賣的,若是想要,必須得先猜了燈謎,季夜楓讓攤主取下燈,他們來挑戰(zhàn)。
“好嘞?!睌傊髀槔娜∠聼艋\上的字條讀道,“七夕未遇下筆難?!?p> “無巧不成書?!奔疽箺骱芸斓拇鹕蟻?,攤主點點頭,取下小兔子燈給他們。
季慕晗也鬧著要旁邊攤位的小老鼠燈,他們又來這個攤位,這次的謎語是“二人同游一人還,水天相隔望佳人,映月荷花不露角,夕陽西下赴明月,海底撈針苦苦尋,臥虎藏龍方十里,名花無主遲遲早?!?p> “天涯何處無芳草?!鄙砗髠鱽砝钅板返穆曇?,也不知他何時來的,季夜楓剛想行禮喊殿下,見他眼神示意,又忍住了。
攤主給小老鼠燈取了下來遞給季慕晗,李陌宸看著她倆,一人提著兔子燈,一人提著小老鼠燈,很是可愛。
晚竹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李陌宸,剛剛不還在城樓上嗎,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呢。
他似乎還準備跟著一起繼續(xù)逛,季夜楓和他的關(guān)系看起來不錯,一句一句言之兄叫的很是親熱。
他們一起去河邊放河燈,季夜楓還打趣李陌宸,“選妃名單可是已經(jīng)出了,你可有心儀的?今日便可寫在燈上,待他日相敬如賓,琴瑟和鳴。”
李陌宸并不接話,而是看著季晚竹,卻見她并不反應(yīng),對于選妃的話題,連好奇都沒有,和妹妹一起玩兒著燈。
季慕晗想在寫上姨娘和弟弟的名字,晚竹幫她代筆,李陌宸問她,“你要寫什么?”
晚竹本來想無視他,降低存在感,但他上前來問話,也不好不理會了,“我,我不放燈,我不信這個。”
李陌宸笑了,“巧了,我也不信?!?p> 周圍全是準備放燈的少男少女,聽見他倆這話,一臉嫌棄,“若是不放燈,就去一邊去,別影響了別人呀。”
于是他們就被趕了出來,站在遠處看著季夜楓和季慕晗在放著燈。
晚竹極力的想站的離李陌宸遠一些,本就是外男,一起同游不符禮節(jié),再加上他還曾出言不遜,晚竹只感覺沒辦法靜心。
但是李陌宸確是并沒有自覺性,她挪一步,他便也挪一步跟上,晚竹都快忍不住要和他理論了,他卻突然開口道,“我的披風,你還我罷?!?p> 披風?什么披風?“你莫要胡言,你的披風,如何會在我這里?!?p> “你落水那日,我給你的呀。”
“你休要胡言,你是外男,我怎么會要你的東西?”晚竹氣急敗壞,這人簡直口無遮攔,未婚配的男女,怎可能私相授受,這胡言亂語若是有人當真了,自己怕是要被父親打死了。
李陌宸就知道她會這樣的反應(yīng),卻還是一口篤定,“我誑你做什么,你若不信,可回去察看那日回府帶的衣物,是不是多一件披風?!?p> 晚竹還是不信,衣物是煙雨收拾的,不可能多了一件披風還發(fā)現(xiàn)不了,李陌宸說話向來沒有邊際,才不要信他。
季夜楓放完河燈回來,就看見妹妹背對著太子,一副不欲與之多言的模樣。他其實一早就看出來太子似乎是對自家妹妹有興趣,也甚至有傳言太子想和尚書府結(jié)親,只是太子妃名冊又并未晚竹的名字,他一時也不懂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出府時間也夠久了,主要也是不敢再給妹妹放在李陌宸的視線里了,他雖愚笨,卻也知道畢竟太子選妃在即,妹妹清譽重要。于是提議打道回府。
晚竹自然不會反對,季慕晗雖然意猶未盡,但還是很懼大哥哥的,自是也不敢說什么。于是季夜楓便讓下人去找回季清靈和季夜溟,預(yù)備打道回府。
李陌宸也就跟他們道別,說自己也要在宮禁前回去,就此作別了。
一回府,晚竹就急匆匆的回了竹園,讓煙雨找出落水那里從宮中拿回的衣物,煙雨正在用暖爐給晚竹烘被子好讓她夜里睡得舒服些,看見晚竹似乎是很急,就給暖爐交給春蘭,自己去里間找出那日從宮中拿回的衣物和首飾,是那日落水后在昭陽宮里換下來的。
晚竹上前翻看,只見果然多了一件白色的披風,和自己的一件披風很像,難怪煙雨沒認出來。
晚竹翻看這件披風,只見這披風似乎并不是一件普通的披風,它的裙邊有一串明黃色的刺繡,刺著四爪蟒,仿佛在叫囂著他主人的身份。
怎么就給這帶回來了?晚竹慌了,若是別的還好,也就給他處理了,這披風,可如何是好。
外男的衣服放在她這里,還是件一看就知道主人的,晚竹胡亂的給它揉成一團,還是不放心,又用自己的披風包著它,然后塞進里間的衣柜里。
這要是讓人發(fā)現(xiàn),該不會誤會自己與太子有私情吧。
她并不知道這衣服是怎么來自己這里的,只管自己嚇自己,夜里都沒有睡意,直到天微微發(fā)亮,才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