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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美伶

第六十四章 天命寨

嬌寵美伶 榮摸摸 5054 2020-11-12 09:56:52

  “姑娘既來了,何不出來一起坐坐可好?!?p>  男子的聲音如弱柳扶風(fēng)般溫柔,手上的琴卻未聽。

  躲在蘆葦間的陸安錦只覺窘迫,自己好像在一副曠世奇畫上潑了一處污點,破壞了此處的意境。

  陸安錦小心翼翼的走出來抱歉道:“對不起,我無意打擾公子,只是公子的琴聲實在好聽?!?p>  男子停下?lián)崆俚氖?,輕聲問:“你聽得見我的琴聲?”

  陸安錦覺得奇怪,緩緩走到男子身邊:“難道我不應(yīng)該聽到嗎?”

  男子微微一笑,天地皆可為之傾倒:“沒事。多謝姑娘贊賞,伯牙子期為知音斷弦,終于明白是何緣故了?!?p>  陸安錦忙擺手:“我哪敢稱公子知音,我不通音律的?!?p>  男子笑道:“不是只有通音律之人才能做知音,真正的知音知的是心?!?p>  陸安錦只覺心里酥酥的,如墜云端:“公子太高看我了。”

  那男子白衣翩翩,半束頭發(fā)用白綁帶所系,半束披在肩上,長長的睫毛下如皎月的眼眸竟有些許空洞:“姑娘是怎么來到此處的?”

  陸安錦努力回想了一下:“我也記不得了,隨著公子的琴音不自覺便走了過來,倒像是這琴聲引我而來?!?p>  男子聽她的話明顯愣住,隨即又是不變的溫柔。

  男子扶著琴站起,不知是說給陸安錦還是說給自己聽:“或許你便是我一直等待的人?!?p>  說著走到身后的花架邊,長長兩排的花架全是各式花卉,幾乎全是陸安錦沒見過的品種,背著陸安錦時,臉上緩緩揚起笑意。

  男子摸索著取出花灑壺,為花澆水,男子的目光并不在花上,澆水的位置卻可以絲毫不差。

  “這些花都是公子種的嗎?”陸安錦問。

  “有的是,有的不是?!?p>  男子轉(zhuǎn)回身,陸安錦才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陸安錦驚問:“公子的眼睛……”

  男子全然不在意的云淡風(fēng)輕道:“娘胎里帶的病癥,出生便如此。”

  陸安錦的心一陣疼。

  果然老天嫉妒完美,這樣美好的人竟然看不見這世間千姿百態(tài)。

  可是,陸安錦能夠感受到他對生命的熱愛,即使他看不見,也并不影響他能體會花開花落,并不阻礙他聽風(fēng)聽琴。

  “抱歉?!?p>  男子笑問:“姑娘抱歉什么?”

  陸安錦一時不知怎么回答,平時伶牙俐齒的自己,在他面前有些笨嘴拙舌。

  “我也不知,許是替公子惋惜?!?p>  男子的樣子并不是裝的,是當(dāng)真不在意:“看不見難道不好嗎,看不見世界的丑惡,也無需去看人間的苦難。”說完,又笑道:“罷了,不提這個也罷。不知姑娘怎么稱呼?”

  陸安錦突然不想告訴他自己叫瑜喬,并不是怕他知道自己是公主,而是在他面前不想去偽裝另一個人:“叫我小錦吧?!?p>  “小錦,小錦姑娘?!蹦凶痈盍艘槐椤?p>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明月。”說出這兩字時,似乎真的有一晚明月散著光輝。

  真是人如其名。

  “姑娘請坐,容在下再為姑娘彈一曲可好?”明月問。

  陸安錦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對,忙道:“好?!?p>  說著便坐在了旁邊的長椅上。

  明月也坐在琴后,音色緩緩而出。

  這是一首歡快的曲調(diào),如小鳥歡唱,如孩童嬉笑。

  隨著樂曲陸安錦似乎回到童年時與孤兒院的孩子們玩耍的時候。

  不知怎得那跳躍的音符中竟有種悲涼凄苦的味道,陸安錦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一曲過后,明月徐徐將手從琴上拿下:“姑娘哭了?”

  陸安錦自己都不覺得,用手一抹,竟是滿臉淚水。

  “公子如何知道的?”

  明月溫婉一笑:“淚水,是有聲音的。”

  陸安錦暗暗吃驚,她早便聽說過目盲之人聽覺會異常靈敏,可這個人卻在琴聲之下連如此細小的聲音都能聽見,可見心思之細膩非常人能及。

  不知怎的,好像前世的記憶,這個人雖然美好的如夢幻般不真實,卻讓陸安錦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似認識許久。

  兩人說了會話,陸安錦不便多打擾,便離開了。

  陸安錦剛離開,眼見一個黑影穿過便要追陸安錦而去,明月?lián)芘艘桓傧揖従彽溃骸安辉S動她?!?p>  那黑影在陸安錦身后戛然而止。

  陸安錦只覺身后一陣涼風(fēng)吹過,回過頭去時卻什么也沒看到,只當(dāng)是林中的風(fēng)罷了。

  晚上陸安錦輾轉(zhuǎn)難眠。

  明月的琴聲一遍遍的在腦海中回響,那一聲聲美妙的音符揮之不去。

  可到底為什么,只有她能聽見,難道真的如明月所說,自己是他的知音?

  這樣唯心的理論,陸安錦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面對明月,總有種熟悉的感覺,無關(guān)男女之情,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親切。

  這樣的感覺,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那如暖陽般的笑容在她心中溫和了一片天地。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陸安錦的思路。

  “公主?”是花穗。

  陸安錦懶懶的問:“怎么了?”

  花穗站在門外道:“公主,有一個嬤嬤來找你,說自己是葉家的,有急事。我瞧她的樣子確實不像小事,想來問問公主,是否要見?!?p>  葉家?

  陸安錦從床上坐起,想起那個倔犟的孩子,忙道:“快讓她進來?!?p>  說罷,忙起身穿了衣服,正在系最上面的幾個扣子時,一個嬤嬤哭著沖進來,花穗來不及阻止,她已經(jīng)跪在了陸安錦面前。

  花穗忙接過手幫陸安錦將扣子系好,只聽那嬤嬤哭得撕心裂肺。

  “公主,公主你救救我家小少爺吧!奴婢……奴婢實在沒轍了?!?p>  陸安錦趕忙要扶起嬤嬤,嬤嬤卻死活不起,并不是真的要跪,而是哭的已站不起來了。

  陸安錦忙問:“怎么了?”

  嬤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夫人……夫人她帶小少爺出去,晌午的時候夫人自己回來,小少爺……不知道……丟了……”

  陸安錦震驚:“什么?丟了?那葉靖宇呢?”

  嬤嬤抽泣著渾身都在抖,花穗廢了好大的力氣將她扶起來坐在椅子上:“老爺跟著六皇叔去東營整兵,說好了這段時間都不回來。怎么辦啊,小少爺還那么小。”

  陸安錦沉聲:“這是算準了葉靖宇不在家啊?!?p>  丟了?

  丟了,這話的潛臺詞可就太廣泛了。

  丟了,賣了,還是,死了,都不好說。

  嬤嬤心中也知道如此,可是聽陸安錦這樣說,更是慌了:“這可怎么辦,小少爺……”

  陸安錦穩(wěn)住心神道:“別慌,讓我想想?!?p>  按照現(xiàn)代兒童走失72小時黃金理論,她們還有希望。

  可是剛好今天沁妃娘娘和駙馬帶著小世子去廟里還愿,并留宿一晚。

  去找沁妃娘娘求助只怕來不及了。

  要想在知道麗氏對葉飛揚到底做了什么,只怕也只有麗氏知道。

  可即使去找麗氏,別說她不過是個沒皇寵的公主,麗氏既然敢做這樣的事,定然也不會隨便就說出來。

  陸安錦心中懊惱,自己這個公主的身份,到了實際問題時,真的是一點用途都沒有。

  陸安錦問:“麗氏和葉飛揚走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嗎?”

  嬤嬤想了想道:“只有麗氏貼身的丫鬟,青兒。”

  這樣的事情,通常不會自己動手,看來這個才是青兒是她們的突破口。

  這青兒一定是麗氏最忠心的丫鬟,否則也不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情讓她知曉。

  只怕普通的威逼利誘未必有效,必須要直擊要害。

  蝶音信報只有距離兩米之內(nèi)才能查人,而且自己現(xiàn)在等級也不夠,未必就能查的清。

  陸安錦問:“這個青兒有什么弱點嗎?或者有什么特別在意的事情?家人?還是什么的?”

  嬤嬤猶豫了片刻:“這……奴婢也不知啊,哦,她好像有個母親和弟弟,聽說住在京郊?!?p>  陸安錦點點頭:“好,這就好辦了。嬤嬤,你現(xiàn)在我這住下,花穗,陪我出去一趟。”

  第二日,三五個漢子蹲守在葉家門外,只等著青兒出門,三五個人悄悄跟著。

  恰好行至一個閉門的店鋪旁,一輛馬車經(jīng)過青兒身邊,幾個人疾步行至青兒身邊,待馬車走過,青兒已不見了身影。

  京郊外的一處破廟內(nèi)。

  青兒被綁在木樁上,冷風(fēng)吹在青兒臉上,驚的青兒全身顫抖。

  青兒眼口皆被黑布捂住,拼命掙扎。

  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青兒已嚇的面容失色,一張臉慘白,這是要劫財,還是……劫色?

  青兒越想越怕,忍不住哭起來。

  陸安錦見狀,方示意顧晴明,顧晴明揮手,讓旁邊的幾人將青兒眼睛和嘴上綁著的黑布取下。

  原來昨晚陸安錦連夜去找顧晴明求救,顧晴明自然是二話沒說,當(dāng)即便應(yīng)下。

  因眼睛被綁許久,取下時眼前一片模糊,片刻才看清。

  自己面前站著一男一女,門口守著兩人,自己身邊守著兩人。

  看情形便也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才是主子。

  于是抽泣著問:“幾位要銀子嗎?我有銀子,都可以給幾位,只請幾位放了我吧?!?p>  陸安錦在青兒面前的一塊石墩上坐下,緩緩問:“我們不劫財,也不劫色,只有幾個問題想問你?!?p>  青兒聞言,忙點頭:“好,有什么問題,我都能回答。”

  陸安錦問:“葉飛揚在哪?”

  青兒一聽,頓時愣在當(dāng)場,探究的看了一眼陸安錦,又看了一眼顧晴明。

  一時,竟褪去慌亂,冷靜下來。

  自己隨麗氏許久,無論是從前在南陽侯府,還是后來的顧府,宅子里的內(nèi)斗也見多了,既然不劫財也不劫色,竟也能沉著應(yīng)對。

  青兒冷冷問:“你是誰?問這個做什么?”

  麗氏平日并不常與沁妃娘娘來往,青兒自然不認得陸安錦。

  陸安錦見她這般反應(yīng),便道:“我不是要與你主子作對,也不是要你背叛主子,只是想知道這孩子的下落,是丟哪了,還是賣誰了,還是被下了死手,你只告訴我,便放你走。”

  青兒雙目微動,只道:“我不知你在說什么,小少爺自己貪玩,非要在清涼寺里住一晚,夫人也不好說什么?!?p>  陸安錦冷笑:“就這點能耐?騙鬼呢?”

  說著,陸安錦拂過青兒的臉,用力捏了一下:“你長得也算有姿色,跟了葉靖宇這么久,麗氏可知道?”

  青兒當(dāng)場大驚失色,眼睛瞪著驚呼:“你胡說什么?!”

  陸安錦心中更能確定一二:“只是不知道麗氏那個性子,若知道你背著她勾引她夫君,還能容得下你嗎?”

  青兒呼吸急促,已不知所措:“你別胡說!我對夫人……忠心耿耿!你,你別毀人清白!小心我跟你拼了!”

  陸安錦呵呵一笑:“跟我拼?你拿什么跟我拼?”

  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枚金鐲,在手中把玩:“聽說你家世代務(wù)農(nóng),窮的沒飯吃才將你賣了,麗氏對你倒是不錯,你家人連金飾品都用的上了?!?p>  青兒整個人如被雷擊一般,那是葉靖宇買給她母親的金鐲!

  青兒最后一絲防御瞬間被擊垮,嚶嚶哭了起來。

  陸安錦見狀,知道差不多了,便問:“說吧,葉飛揚在哪?”

  青兒嚶嚶的哭著嘴里低聲嘟囔,聽不清她說些什么,陸安錦皺眉喝問:“大點聲!”

  青兒依舊不去看她,只低頭看著地上的泥土,低聲說:“小少爺,小少爺被……被夫人賣了……”

  果然。

  麗氏不會真的殺了葉飛揚,這樣的罪名她擔(dān)不起。

  賣了,是最好的選擇。

  日后哪怕被揭穿,也是人販子的罪過,她頂多是個看護不當(dāng)。

  這點不當(dāng),自然也可以推脫到孩子頑皮的頭上。

  陸安錦暗暗握緊拳頭:“賣給誰了?”

  青兒搖了搖頭,陸安錦怒喝:“這個時候你還替她瞞著?!”

  青兒哭道:“我真的不知道,這種交易,都是背地里的,誰也不知道誰是誰,怎么可能讓我們知道他們的身份呢?!?p>  陸安錦吐了一口氣,強忍著不發(fā)作,顧晴明見她如此知道她已經(jīng)動了氣,于是問青兒:“賣了多少?”

  青兒道:“二百兩。”

  “二百兩?二百兩你們就把葉飛揚賣了?”陸安錦怒問。

  青兒哭著點了點頭。

  顧晴明思索片刻問:“葉飛揚在府上這么久,麗氏為何突然要做這樣的事?”

  青兒聽顧晴明這樣問,咬著下唇心中萬分糾結(jié)。

  陸安錦站起身來眼中滿是寒意:“到了這一步,你覺得還有什么隱瞞的必要嗎?”

  青兒張了張嘴,心中一番天人交戰(zhàn)后,眼眶通紅輕聲道:“因為……夫人她有了身孕……”

  陸安錦冷冷一哼,原來如此,葉飛揚雖無生母,卻占著嫡長子的名分,麗氏的孩子自然什么都要靠后了。

  顧晴明再問:“銀子呢?麗氏可有分你一些?”

  這種交易,自然不能用銀票。

  青兒點了點頭,陸安錦上前在青兒身上搜摸片刻搜出一錠銀元寶。

  陸安錦放在手中看了看也沒看出什么名堂,顧晴明接過去,只看了幾眼,便低聲對陸安錦道:“我知道該找誰了?!?p>  陸安錦聞言,心中安定,轉(zhuǎn)頭對青兒道:“好,既然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決不食言,放你回去。你也只當(dāng)今日沒見過我們,明白嗎?”

  青兒依舊哭個不停,點了點頭,陸安錦將那金鐲還給她,忙同顧晴明離開了。

  陸安錦和顧晴明坐在馬車上,顧晴明低頭擺弄著手上的銀子。

  身后馬車的簾子被風(fēng)吹起,映出顧晴明清晰俊朗的輪廓,眉頭深鎖,陷入沉思。

  陸安錦問:“我們?nèi)ツ???p>  顧晴明從思緒中被拉回,手搭在腿上,答非所問:“這銀子,是官銀。”

  陸安錦驚問:“官銀?”

  顧晴明點了點頭:“嗯,是的。兩個月前,有一批官銀被劫,應(yīng)該就是這一批。”

  陸安錦似乎有些印象,聽下人們聊八卦的時候隱約聽到一些。

  “不是都說那批官銀是被什么,天命寨的人劫的?”

  這些個山寨或者江湖門派,朝廷向來都不多做干涉,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做太過分的事,朝廷大多數(shù)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各有個的規(guī)矩和行事作風(fēng)。

  可劫官銀不一樣,不但是錢的事,更多是面子問題。

  所以朝廷也曾派人徹查。

  可這天命寨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像個鐵通一般,一點縫隙也沒有。

  最后也沒查出個所以然,彼此僵持住。

  顧晴明笑了笑:“不過是謠言。”

  陸安錦看他的樣子似乎知道什么內(nèi)幕一樣,于是問:“所以我們?nèi)ヌ烀???p>  顧晴明握住手上的銀子道:“不管是不是,先去問問。若是,自然可以直接問出葉飛揚的下落,若不是,只怕他們也不愿擔(dān)這個虛名。劫財不怕,販賣人口,便不能忍了。”

  陸安錦看著顧晴明,完美的五官一身深色衣衫,更顯深沉睿智。

  陸安錦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經(jīng)常在身邊,有他陪著便覺心安,似乎從未認真的審視過這個人。

  他冷靜,沉著,舉手投足間盡是歲月打磨后的內(nèi)斂。

  突然覺得他周身的氣場渾然天成與他的年齡竟那般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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