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拿著。”
“你穿上不就得了?!?p> 嚴臻低頭看了眼外套,那衣服本身也不是特別的厚,加上會場里面開著空調(diào)根本就不涼快。
想不明白男人為什么不直接把外套穿在身上,難道不冷的嗎?
“別人穿過的衣服?!鄙蚰珪D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略微壓低像是生怕被誰聽見,但卻是十分堅定的。
“……哦?!?p> 本來沒覺得怎么樣,只是覺得他剛才借衣服給容翡的行為讓人很生氣。
可是聽到這句話的同時,突然就釋懷了,看了看手上的衣服,嘴角不自覺掛上了一絲笑意。
因為是婚前答謝宴,所以正式的儀式并不會在這邊舉行,只是簡單的請賓客們吃個飯,走個過程,算是跟所有人宣布他們結(jié)婚了。
所以除了上臺講幾句話,簡單的走個形式,剩下的全都是請來的人,唱唱歌,彈彈琴什么的。
嚴臻坐在下面,手里舉著一杯香檳,旁邊的盤子里放著各種小零食。難得沒什么人關(guān)注自己,在這種場子里,還是第一次如此放松。
尤其是看著沈墨旸,一會兒跑東一會兒跑西,不停的跟人打招呼說話,一副若無其事卻已經(jīng)身心俱疲的樣子,心里更是格外的感慨。
這么一想,有時候當個小透明,其實也挺好的。
正在這胡思亂想,看熱鬧吃東西,突然沈墨旸回來了,在旁邊站住,彎下腰來。
“一會兒你可能得幫個忙?!?p> “嗯?”
容翡哥哥的婚禮,自己能幫上什么忙?
“剛才容玨拜托我,說是有一個請的嘉賓沒有到場,但他們的時間計算的都是剛剛好的,主持人也拖不了那么久,希望能拜托你上臺,幫忙彈個鋼琴曲什么的?!?p> “哈?”
“畢竟只有你是藝人,而且,也登的上臺面?!?p> 嚴臻瞪大了一雙眼睛,連手里一直吃個不停的動作都停住了,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鋼琴曲這種東西……你讓他們放一段不就得了嗎?再不濟隨便找個誰都可以上去彈吧?”
提起這個嚴臻有點頭疼,倒也不是沒學過,只是相比于鋼琴,她更喜歡其他樂器,所以那勉強能彈出調(diào)子的水平,根本也上不了臺面啊。
“之前看過你的采訪,不是挺擅長的?”沈墨旸眸子微瞇,眼神中頗有些試探的味道。
“那都是在記者面前吹牛的,哪有那么多擅長的事?我要是什么都那么厲害,干嘛還長這么好看?”嚴臻說的認認真真,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刻意做出憨憨的模樣。
“……怎么辦?我去回絕他?”
“要不,這樣吧,你問問有沒有小提琴?我比較擅長那個?!?p> 雖然已經(jīng)是預想得到的回答,但聽到從她口中說出這句,沈墨旸還是不自覺的震驚了。
平日里波瀾不驚的那雙眼睛,此刻波濤洶涌,高大的身體一瞬間僵住,放在身側(cè)的手都忍不住的用了用力。
“你擅長,小提琴?”
按照夏臻原本的性格,自己一旦擅長什么,一定恨不得立馬表現(xiàn)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又怎么可能會躲躲藏藏的,說一個自己根本不了解的樂器?
“也不是擅長,主要是喜歡,所以就學過兩首曲子,起碼糊弄人還是夠的。”
“……好?!?p> 沈墨旸慢慢平靜下來,有些恍惚的點頭,不知道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感覺魂不守舍的。
嚴臻就坐在邊上看著他的動作,心里一陣陣的不安。
之所以非要提議小提琴,是因為鋼琴真的拿不出手,而沈墨旸的身份地位在這兒擺著,自己如果真在這個時候撂了挑子,恐怕也不是那么回事兒。
所以才努力想出了一個自己,還算是不錯的技能,如果換做平時,讓她表演?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而且擅長小提琴與否,這件事情在嚴臻這里并不是特別重要,只有像不像夏臻才最重要。
沈墨旸轉(zhuǎn)身往前走,從后面看起來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步伐有些遲緩。
嚴臻本來以為自己這么推辭,肯定是不用上臺了,都沒想到?jīng)]過多久,這男人就又回來,直接拉著她去后臺了。
這還是第一次進酒店的后臺,畢竟之前自己作為主辦方請來的那些小藝人什么的,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看著各種美妝燈,化妝品能擺滿一整個桌子的化妝刷和口紅,嚴臻表情沒有太大,但卻也看得出震驚。
“這些東西你不熟悉?”
“???熟悉啊,怎么可能不熟悉!畢竟是每天上臺都要用的嘛,不過都是別人給我畫,我也不關(guān)注這些?!?p>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聽了云茜的話變得敏感了,面對沈墨旸的時候,總有一種他在試探自己的感覺。
“……”
“你好?!?p> “你,好?!?p> 感覺到沈墨旸有點不對勁,嚴臻一直盯著他看,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女人,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我的琴是意大利的師傅手工定制的,希望……你能善待它。”
這女人一身淺粉色的演出服,臉上還著比較夸張的妝,滿臉都是不舍得把自己手里的小提琴箱交給她。
“額,我就借用一下?!?p> “可是……”
被人這么一說,嚴臻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突然想起自己當初那架小提琴也是手工定制的,而且琴枕上還刻著自己的名字。
當初也是寶貝的要命,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不知道被康庭宇那個混蛋扔到哪里去了吧?
女人聽她這么說,疑惑地扭頭看向了旁邊面無表情的沈墨旸。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保存的,謝謝你愿意把它交給我?!?p> 兩邊看了看嚴臻立馬就懂了,多半是沈墨旸直接吃重金把這琴買了回來,不過對于他這種大直男來說,可能一架小提琴根本不算什么吧。
也是為了安慰那個女生,嚴臻趕緊承諾。像是騎士被賦予寶劍一樣,雙手接過那架琴,小心翼翼的提著,對原來的主人微微笑道。
簡單地準備了一下,嚴臻就要上臺了,也是好久不碰小提琴了,多少有些手抖,剛才在后臺還簡單的練習了一下,還行能稱之為“寶刀未老”。
站在聚光燈下,嚴臻落落大方地上臺朝著臺下鞠了一躬,雖然也根本沒什么人關(guān)注她,然后自顧自的架起了小提琴放在肩上,指尖流轉(zhuǎn)悠揚的旋律就傳了出來。
臺下依舊是鬧哄哄的,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無非就是一些客套的問候和所謂的生意,在這一大群各懷心思的人當中,沈墨旸顯得格外安靜。
端著一杯酒坐在角落里,深沉的眼眸始終注視著臺上看著那女人閉著眼睛自我陶醉的樣子。
眉頭越皺越緊,手上的杯子也不自覺地用力握緊。
是錯覺嗎?是因為自己胡思亂想的太久,已經(jīng)瘋掉了嗎?
為什么感覺她越來越像嚴臻,就連平時的一顰一笑,和此刻在臺上演出的模樣,都能讓他想起當初自己帶著鴨舌帽,跑到維也納金色大廳,隱藏在觀眾席里,聽她演奏會的場景?
一模一樣。
尤其是樂器演奏這種事情,其實每一個樂手都有自己的小習慣,而在臺上那個明明叫夏臻的女人,卻把嚴臻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模仿得如此之像。
沈墨旸感覺自己快瘋了,腦子里面就像是有兩個聲音,一個代表理智,一個代表瘋狂。
理智告訴他,嚴臻已經(jīng)死了七年,而臺上那個不過就是個替代品,永遠都只是東施效顰。
偏偏瘋狂的那個告訴他,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萬一真的是呢,萬一是嚴臻的靈魂轉(zhuǎn)世到了夏臻的身體里呢?
那個瘋狂的想法太美好,就像是夢境一樣,讓他很是沉迷,無法逃離。
一曲終了,臺上的女人又鞠了一躬,再次落落大方的下去,零星有幾個人在鼓掌,只有他一個從頭聽到尾的人,半點動作都沒有。
嚴臻下臺,眼角還有些濕潤,已經(jīng)很久不摸小提琴,太久沒有站上過舞臺,也太久沒有做過自己了。
說不清為什么心底莫名升起一絲悲涼,曾經(jīng)還是嚴臻的身份是總會動不動感慨到這世界讓人帶了太多的假面,每天都在做虛偽的自己,很難真的放開天性。
可如今每天提心吊膽的模仿別人,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重新生活,一方面感謝上天又給了一次機會,讓她重新來過,另一方面卻又開始懷念曾經(jīng)那個哪怕虛偽的自己。
“……”
正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無法自拔,嚴臻表情哀傷,有些失魂落魄地提著小提琴往外面走,抬眼卻正撞上了一雙深沉如海的眼眸。
沈墨旸站在她面前一言不發(fā),表情很是復雜,嚴臻盯著那雙眼睛看了好半天,詫異的發(fā)現(xiàn)這情緒很有可能叫做懷念。
“你,怎么了?”
“你到底,是誰?”男人的聲音帶著沙啞低沉,還有些不可置信,和幾乎微不可聞的顫抖。
“我……”
“你們怎么在這里?。繉α?,今天是我第一次聽你拉小提琴呢,果然是很厲害,怪不得要特意在別人的婚禮上秀一下?!?p> 兩人面對面站著,嚴臻心里慌得要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她,是容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