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四手齊推,將曹小寧推上樓,趕入月仙閨房。
她合上門后,轉(zhuǎn)身背貼著門扉,攤開雙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而后雙手湊近鼻子嗅了嗅,臉上浮現(xiàn)起一抹緋紅。
這雙手剛才推著曹小寧上樓,觸碰過曹小寧的衣衫和身軀,也染上了曹小寧身上淡淡的體香。
“真香?!?p> 她聞了好幾下,又雙手交疊按在胸口,仿佛要將曹小寧的味道沁入心扉一般。
片刻之后,她轉(zhuǎn)過身,離開前望了眼門扇,咬著嘴唇,眼中神色復(fù)雜。
就連月仙都覺得自己配不上曹小寧,更不用說她一個(gè)侍女了,但她此刻卻在想,自己若是能和曹小寧共度一夜,那么死也值了。
……
曹小寧根本沒想到剛才桃花四手齊推,是為了與他親近,占他便宜,此時(shí)身處月仙閨房的他,心里唯有煩惱。
在幸福村時(shí),他一天天的要么就是被王大妞表白,要不就是被李寡婦惦記,偶爾去鎮(zhèn)上玩,那些鄉(xiāng)紳的女兒只要看到他,就恨不得把他抓回府宅似的。而他去鎮(zhèn)上的云雨樓喝酒,更是從來不需要花錢,那些姑娘們都會爭先恐后地請他喝酒,令曹小寧很慚愧。
如此種種,讓曹小寧承受了這個(gè)年齡不該承受的疲憊,原以為來到安海城這種大地方,類似情形會少一些,卻不曾想還是如此,他明明只是陪客,做的詩也狗屁不通,可為何偏偏就被這個(gè)月仙惦記上了?
“我這張?jiān)撍赖哪槹。 ?p> 曹小寧心中長嘆。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曹小寧還不至于怕了一個(gè)青樓女子,他打量起屋內(nèi)環(huán)境,微微訝異起來。
只見屋中墻上掛有字畫書帖,墻角還有一個(gè)書柜和一張桌案,書柜中藏書琳瑯滿目,桌案上寶硯筆山古樸大氣,處處透著一股優(yōu)雅的書卷氣,絲毫不像一般青樓女子的閨房那般艷麗旖旎。就連銅爐中燃燒著的,都是淡淡清香,而非那種夠懾人心神的那種異香。
若非曹小寧瞧見了妝奩繡品,以及一些女子物什,曹小寧還以為是走進(jìn)了一個(gè)秀才的房間。
錦廳深處,有一架繡有花卉魚蟲的多疊屏風(fēng),遮掩了睡廂的風(fēng)光,隱約可以聽見屏風(fēng)后嘩嘩水聲,應(yīng)是月仙在浴桶里沐浴。
“曹公子?”
水聲止歇,月仙清越婉轉(zhuǎn)的飄來:“曹公子請稍候,奴家很快便好?!?p> 不一會,裹著素白紗衣的月仙走出屏風(fēng),明眸朱唇,膚若凝脂,氣質(zhì)清冷高貴。此時(shí)的她青絲高挽,臉頰紅潤,脖頸和臉上還有幾滴未干的水珠,一縷青絲沾貼在額前。
舉止投足間,沒有絲毫媚態(tài),沒有半點(diǎn)魅惑,也沒有任何矯揉造作,眼神干凈清澈,渾身上下散發(fā)一股高貴清冷的氣質(zhì),仿佛一皎潔明月,緩緩向你靠近。
她走到曹小寧近前,與曹小寧眼神交匯的瞬間,她失神了片刻,卻又很快回過神來,低頭避開曹小寧的目光,福了福身子,柔聲道:“見過曹公子。”
聞著月仙身上淡淡的清香,曹小寧道:“頭抬起來?!?p> 月仙緩緩抬頭,眼神卻依舊游離,曹小寧的俊顏英氣,仿佛一把鋒利無比的仙劍,縱是被人奉若神女的月仙,也會心生自卑,不敢直視。
曹小寧環(huán)顧四周,道:“你這里很不一樣啊?!?p> 月仙道:“是奴家附庸風(fēng)雅而已,在曹公子面前不值一提。”
“你若附庸風(fēng)雅,那我算什么?”曹小寧笑道:“剛才我作的詩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
“曹公子作的詩……”
月仙溫婉笑道:“很可愛?!?p> “是嗎?”
曹小寧看著月仙,眨了眨大眼睛。
月仙被看得呼吸一窒,連忙又低下頭去,整個(gè)人仿佛都沒了分寸。
曹小寧笑問道:“對了,我正想問你呢,我作的詩,明明是席間最差的,為何月仙姑娘會選我上樓?”
月仙眼中閃過一絲羞意,嚶嚀了一句,沒有正面回答。
她本是書香門第,因家道中落而受難,被萬紅所救,為報(bào)答萬紅,自愿跟在她身后,成為藏仙島的一位樓主。
不過她曾告訴自己,想要讓自己心甘情愿委身,對方必須才華橫溢,且德行上佳,這么多些年來,符合這三個(gè)條件的沒有一人,一如那宋言,確實(shí)很有才華,但卻心術(shù)不正,這便是月仙一直不接受他的原因。
今天,當(dāng)她看到曹小寧的那一瞬間,心多跳了一下,而她給自己定下的那些條件,也頃刻間粉碎消散,不論曹小寧是否有才華,也不管曹小寧德性如何,她統(tǒng)統(tǒng)拋諸腦后,只求能做曹小寧的女人。
曹小寧把月仙貼在臉頰上的一縷青絲攏于她耳后,問道:“怎么不說話?”
月仙的臉更紅了,羞赧道:“萬紅姐曾對我說,只要我不想,就可以不用接待任何客人上樓,一切她會擔(dān)待。而這么多年來,我從來都是不想。”
她鼓起勇氣,看著曹小寧的眼睛,認(rèn)真道:“但今晚,見到你之后,我想了?!?p> “去床上吧?!?p> 曹小寧直接道。
月仙先是一愣,而后輕輕嗯了一聲,就像一只聽話的小貓般,緩緩去到了床上,躺下,閉目,呼吸急促。
曹小寧卻沒動,他只是道:“好好睡一覺吧,我看會書?!?p> 月仙睜開眼睛,坐直起身,問道:“曹公子是嫌棄我嗎?”
曹小寧連忙道:“當(dāng)然沒有?!?p> 月仙捋起衣袖,露出一段雪白,卻見雪白上竟有一粒紅色,仿佛落在雪地上的一朵梅花。
竟是守宮砂。
月仙欲言又止,而一切也無須多言,曹小寧原以為月仙只是很多年未接客,卻不曾想她還是處子之身,當(dāng)真是當(dāng)?shù)闷鹪孪芍琶?p> 此時(shí)此刻,月仙看著曹小寧,眼中交織著和委屈和悲傷,還有一股淡淡的哀怨,加上她清冷如月的氣質(zhì),簡直令人心都化了。
造孽?。?p> 曹小寧心中長嘆,若是可以,他也想做禽獸,而不是禽獸不如,可他偏偏不能破身,要怪就怪老曹,這家伙自己一輩子童子身,所創(chuàng)的功法就一定也要是童子之身才能練嗎?
“你是個(gè)好姑娘,但是……”
曹小寧走到近前,輕輕捧起她的臉,安慰道:“但是我不能和你發(fā)生什么,不過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嫌棄你,只是我有自己的原因,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好嗎?”
月仙沉默良久,眼神楚楚可人,她還能怎么辦,只能道:“都依曹公子的便是?!?p> 曹小寧心有愧疚,道:“別叫曹公子了,怪生分的,叫曹大哥?!?p> 月仙忐忑不安道:“我能叫你曹郎嗎?”
曹小寧直接道:“叫啊,你喜歡叫就叫啊?!?p> 月仙將頭緩緩靠在曹小寧肩頭,輕喚道:“曹郎,我會等你的?!?p> 曹小寧問道:“等我什么?”
“等你......月仙聲音越來越輕,羞赧道:“等你要我......”
曹小寧心中長嘆,這豈不是要等到猴年馬月,畢竟他不可能為了個(gè)女人放棄無漏琉璃身,除非......
除非能學(xué)到排在前三的護(hù)體金身。
靈佛寺的大威天龍金身。
巨人族的盤古不滅體。
位居第一,卻已失傳萬年的道祖法身。
但偏偏這三個(gè),他一個(gè)都不可能學(xué)到。
月仙輕聲道:“曹郎,抱抱我。”
曹小寧如她所愿,月仙依偎在曹小寧肩頭,一臉幸福,沒過一會,便安詳睡了,呼吸輕柔。
曹小寧望向窗外,夜幕深沉,月色朦朧。
他承認(rèn),自己是一個(gè)美男子。
但更是一個(gè)罪孽深重的美男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