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過了大巴,又換小巴,最后,他們不得不搭了順風車,因為,要到那個他們希望到達的神奇地方,是沒有班車路線的。
終于到了一個小小的鎮(zhèn)子上,此時已是太陽偏西的時候,這個小鎮(zhèn)子靜悄悄的,沉睡在一片連綿的大山之中。因為地處高原,那些山卻看不出挺拔的氣勢,靜恬覺得耳朵里“嗡嗡”響,很不舒服,就一個勁兒地掏耳朵。
封子凱說,沒事的,不是你耳朵的問題,是海拔太高,你適應了就好了。
靜恬看看四周的山峰說,也不高啊。
封子凱說,那是因為你本身就在高出,和山的相對高度不太大,可是你腳下的海拔已經超過3500米。
靜恬說,什么,我現在站的地方比泰山還高?
封子凱說,不然呢,你以為這高原反應你想有就有的,這是輕微有點,你適應了就好啊。
安頓好了住處,天色尚早,封子凱提議要出去走走。大家就一同在鎮(zhèn)子上溜達了一圈。說是的鎮(zhèn)子,連平原地的村子大小也不如,就是稀稀落落的散住著一些商戶。
靜恬問,咱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這里嗎?也沒什么稀罕的呀?
封子凱看看桃夭,桃夭點點頭。
封子凱說,你們要是不累,咱們不如就帶上點東西趁著夜色走走,反正這個地方天黑的比較晚,我覺得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可以看得那里燈火點點的夜景,怎么樣?
幾個人都同意,大家就一起趕往心中神秘的地方。
因為是天色將晚,又是群山連綿,遠處的景色已經看得不太清晰了,就見近處的油菜花開得正旺,一片燦爛的金黃沐浴著向晚的夕陽的紅色光輝,越往西看那油菜田的顏色越是漂亮。
牛羊靜靜地立在油菜田旁邊的草甸子上,陷入了一天的反思,在想著明天的生活是不是要有新的花樣。狗吠聲倒是狂野,就像一頭猛獸似的,在空曠的野地里東奔西竄的,有些不同于普通柴犬的陌生。
看著靜恬有些緊張,封子凱說,這樣的狗叫聲,也只有純種的藏獒才會有,靜恬,你知道那藏獒有多大嗎,大概像個中等的牛犢子的個頭。
靜恬聽得一驚一乍的,有些不太相信,封子凱說,你可以不信我的話,明天你就會在這牛羊群里看到那跟著主人放牧的藏獒,到時候準備好你的尖叫就行啊。
不知不覺,在松松垮垮的談話里,走出了好久,太陽已經退下去,只剩西天邊上一抹紅云在流連忘返的。終于,星星出現了,月亮也朦朦朧朧的露臉了,靜恬他們的行程也終于結束了。
再往前走就是下行路線,現在的四個人是站在山坡之上,下面是點點燈火搖曳的谷底和起伏連綿的山坡。雖然在暗夜里,那山坡和谷底并沒有睡去,沒有聲音的寂靜和缺少色彩的黑色寫意畫卻在幾個人的眼底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生命氣息。
那里,是修行者的天堂。
山坡上和谷底里那些錯錯落落的小小房子里正住著一位位清心寡欲的修行者,他們來自四面八方各行各業(yè),有的剛剛到來,也有的已經在此好多年了,可是,無論是誰,他們都有著同樣的信念,那就是在這里尋找到真正的修行和真正的自我,以期在這個世界里獲得圓滿和正果。不求來生的富貴榮華,只愿從此就在這看上去的尺寸之間尋求靈魂的解脫。
李唐的心里有一霎時的迷茫,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這個地方,仿佛很久之前就已經來過,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樣的熟悉和熱絡,也許,不遠處,真的有一位自己的親人或熟人正在招手呼喚,李唐恍恍惚惚的就從山坡上往下走,封子凱眼看著李唐就要掉下去了,嚇得一把就抓住了他,大叫著,李哥李哥。
李唐忽然就從回家的夢里醒來,張著眼睛問,我剛剛怎么了?
桃夭說,師兄,你是不是困了,剛才要不是封子凱手快,現在你已經滾下山坡了。
李唐對封子凱說了聲謝謝,然后就說,你們幾個回吧,我想再這里再待一會兒,或許晚上就不回去了,我可以到山下找地方睡一晚的。
桃夭明白李唐的意思,但是堅決不同意,她說,師兄,緣分不能強求的?,F在是晚上,我們把你一個人放在這樣的荒郊野外也不放心,我們那么遠都來了,那么些年都等了,你還怕這幾步路。我們都回去吧,明天再來。
李唐想了想,也對,就同意跟著大家回來,只是回去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就像一個第一次離家的孩子那樣。
到了小鎮(zhèn)上的旅館,已經是夜深人靜了。
李唐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只聽得封子凱年輕的鼾聲帶著旅途的疲勞裹挾著美美的睡意吹響了向熟睡進軍的號角。窗外的月光淡淡的,透過窗簾的縫隙,光著纖細的腳丫,落在李唐的床前。
遠處,藏獒的叫聲悶頭悶腦地傳來,在山谷中回應著,讓這個不真實的人世間更加的不真實起來。李唐輕輕地問自己,我這是在哪兒呀? 21世紀還是8世紀?也許是公元前?
門口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大概是同樣睡不著的人要到樓下看月亮吧。李唐忽然就希望那個人不是桃夭,李唐希望的是桃夭可以好好地睡一覺,做個夢,就像在那雪山下做的夢一樣。這樣一些,李唐都有些妒忌氣桃夭來了,想著自己苦苦追求了大半生的一個夢,可是就這樣被桃夭一下子在就捕捉到了。可是,李唐又暗暗祝禱桃夭今晚一定要做夢啊。
桃夭已經進入了夢境。
滿園盛開的牡丹帶著清晨的露水沾濕了平陽公主的衣裳。這時的平陽公主已經是個釵環(huán)齊整的少女,她正流連在父皇的御花園里賞牡丹。
平陽公主陶醉在牡丹花的芬芳里,那些美麗的花王在平陽公主的眼睛里就是一張一張生動活潑的美人面孔,有的溫婉動人,有的嫻雅沉靜,有的艷麗多姿,有個桀驁不群,可是無論哪種美,都是自有氣度和風格的,雖都是花中之王,但她們千孔千面,各領風騷,絕不肯雷同別人的美,也不肯向另一種美低頭。
這時候,平陽聽到身后的花叢里有輕微的聲音,這么大早的,誰還在花園里呢,莫不是那些花王們成精了,下凡了?
平陽公主悄悄地轉過身去,卻被身后的一張美人面嚇了一跳,那是一張明艷動人的臉,眉彎似月,唇紅如櫻,面若秋水蕩漾著不一樣得風情,身如拂柳蘊含了整個春天的張揚。
平陽一向是個大膽到常人無法理解的小孩子,在皇宮里,就沒有平陽不敢去的地方,也沒有平陽不敢惹的人,因為父皇的獨一份的寵愛,那愛都超過了太子哥哥,六宮娘娘,所以就養(yǎng)成了平陽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略一定神,平陽大咧咧地說道,你在宮里,又不是宮女的裝扮,那我該叫你姐姐還是娘娘呢?
楊玉環(huán)對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笑了笑,看著眼前這個大大方方的孩子,她一定是位受寵的皇族,那么,滿宮里既愛花又受寵的這個年齡的皇族也就只有明皇的心肝寶貝平陽公主了。
楊玉環(huán)說,我是你壽王哥哥的妃子,我想讓你叫我姐姐,我十八歲,你呢?
平陽笑嘻嘻地說,那好吧,就叫姐姐,我是平陽,十歲了。
楊玉環(huán)說,我是楊玉環(huán)。
平陽對著楊玉環(huán)看了幾眼,大咧咧地說,我也沒覺得你有多好看啊,他們都說十八哥的王妃長得像天仙美女呢,可惜,你大婚的時候我出城去道觀給母妃進香去了,沒見著你,害得我總想找機會見你一次,可是,快兩年了總也沒見過你。
楊玉環(huán)也真誠地說,是啊,雖說我不常進宮,可是每逢宮里有節(jié)慶的時候,我也沒見過你啊。
平陽胸無城府地說,我最不喜歡的就算是節(jié)慶大典,父皇喜歡我,就隨我的便,所以每一次你們都老老實實陪父皇看那些胡人跳舞啊美人新歌啊什么的時候,我就跑出宮外去了。
楊玉環(huán)和平陽公主聊得很開心,平陽公主認得御花園里的每一種花,這可叫楊玉環(huán)開了眼,兩個人都是愛花之人,那話題自然也就圍繞著花,可是,平陽是個心智未全開的小孩子,這些話題也就有些幼稚。
平陽忽然就問楊玉環(huán),你知不知道父皇也喜歡花呢?
楊玉環(huán)正想回答,眼睛里卻走進一個人影來,仔細一看,正是皇上。她正想問安,可是,皇上擺擺手,意思是叫人不要說話。楊玉環(huán)識趣地閉了嘴,不過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平陽看楊玉環(huán)沒有回答,就覺得楊玉環(huán)可能不知道答案,就急急忙忙地轉身,想指給楊玉環(huán)看父皇喜歡的那種牡丹?;噬现車娜丝椿噬嫌行亩汗鞲吲d,就都悄沒生息的,單等平陽一腦袋撞進皇上早已張開的懷里,叫父皇抱了個滿懷。
明皇“哈哈”大笑著說,小東西,這次又掐了爹爹哪朵花,是黑美人呢還是藍冠?
平陽揉揉鼻子,噘著嘴說,爹爹不好,和姐姐一樣,喜歡悄悄嚇人。
明皇捋捋髭須,搖搖頭說,是你哪個姐姐那么大的膽子嚇著了我我心愛的小公主?
明皇說到這兒,眼睛一斜,嘴一崩,從牙縫里說,那個不要命的?
平陽趕緊揉揉明皇的胸口,拍拍明皇的臉,撒嬌地說,爹爹,您總說我不找你告狀,我是不敢呢。你一不高興就要別人的命,這樣做不好。沒誰惹我,在這宮里,誰敢惹我呢,只有我欺負別人的份。
明皇對平陽身后的宮女太監(jiān)擠吧擠吧眼,偷偷直樂。宮女太監(jiān)也都抿著嘴偷笑,也難怪大家都喜歡平陽公主,她是一個心地最善良的人。大家伙都知道,誰要是不小心犯了小過錯,怕懲罰,那就去求平陽公主,一準好使,這平陽公主的人緣,除了血緣那就是心善結下的良緣了。
明皇憋了一陣子才說,那就是沒有人惹我的小公主了,那好,陪父皇在牡丹園賞牡丹可好啊,一會呢,太樂丞王維要來,他可是你舞陽姐姐的座上嘉賓呢,舞陽說這王維寫得一手好詩,你不是喜歡寫詩嗎,就叫他教教你啊。
王維?
楊玉環(huán)心里一跳,是那個兩年前在薦福寺遇到的舉子嗎?他考中了?
眼前又閃過那個修長的身影,一襲布衣,衣袂飄飄地站在梨花樹下,那一身的香氣氤氳著佛的祝禱。
正想著,壽王李瑁匆匆趕來問安,同來的還有武惠妃。
那武惠妃妖妖嬈嬈地走過來拉了明皇的手問道,皇上今日早朝下得早,怎么不去我的宮里喝杯茶呢,臣妾那里有最好的小龍團呢。
明皇顯然不想看到武惠妃的出現,有些不悅,就悶悶地應了一聲,朕想陪平陽看看牡丹,再說舞陽一會也要來。
武惠妃說,舞陽要來,那一準是有新曲獻給皇上,您真是有耳福,舞陽那孩子不錯。
平陽撅了噘嘴,不高興地走到一株二喬前,對著那花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楊玉環(huán)想過去安慰平陽,可是,武惠妃是親婆婆,她必須老老實實地伺候在身邊。
那武惠妃偏偏就怕明皇看到楊玉環(huán),當初要不是她武惠妃搶先一步為李瑁求取楊玉環(huán),是說不定那楊玉環(huán)早就進宮封妃了,那時候明皇可是一看到在選秀場上跳舞的楊玉環(huán)就眼睛發(fā)光呢。
武惠妃抬高了下巴,沖著楊玉環(huán)不給好臉色道,你說你要來看牡丹,連陪我坐一會兒都不肯,現在看夠了嗎,怎么還不走。
楊玉環(huán)心里委屈,明明是武惠妃和李瑁有要事商議故意支開了自己,現在卻當著皇上的面有把不孝的錯栽倒自己的頭上,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個婆婆何其惡毒!
楊玉環(huán)不敢還嘴,就行了個禮準備退下。
唐明皇不樂意了,就對了武惠妃皺了皺眉頭說,你怎么這樣霸道,孩子看看牡丹花怎么了,她還是個孩子嘛。
武惠妃趴在明皇的肩上又扭又蹭地撒嬌,這么些人,還有自己的兒子在場,也不嫌臊得慌。偏偏那明皇平時就喜歡武惠妃撒嬌,可是,最近這兩年也不知怎么啦,只要是楊玉環(huán)進宮的日子,武惠妃一撒嬌,明皇就有扇她耳光的氣憤,當初明皇一眼看上了秀女楊玉環(huán),就是這武惠妃一撒嬌,生生從明皇的手里把楊玉環(huán)送給了兒子李瑁那個窩囊廢,真真是造化弄人。
明皇正要發(fā)作,舞陽公主帶著太樂丞王維到了。
王維和兩年前一樣,還是那種淡淡的神色,那樣飄逸的風采,只是手上如今多了一架古琴。
那舞陽公主一上來就沖明皇撒嬌,和武惠妃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明皇的胳膊,明皇就像一個被人綁架的人質,尷尬地支應著臣子王維的叩禮。
那王維就在明皇左右難以脫身的時候,看見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楊玉環(huán)。楊玉環(huán)剛才是想走不敢走,怕的是武惠妃的淫威;現在是想走不舍得走,因為眼前的王維就是兩年前的那個梨花樹下的王維!
王維也早就看見了牡丹花叢里的楊玉環(huán),那名花傾國兩相歡的畫面,在明媚的春天里,在富麗堂皇的皇宮里,閃著梨花樹下的影子,撲面而來。
王維終于找到了薦福寺相遇的佳人,只是佳人如今在宮廷,在君王之側,而自己,何嘗不是同樣的遭遇。那年中了進士,皇榜下的王維只是微微一笑,這種意料之中的事情,讓少年老成的王維,只是覺得應該修書一封告訴老母親就是了,并沒有一般舉子那種狂喜和嚷嚷得天下盡知的張狂。
就在王維想要退出熱鬧的人群回到旅店的時候,兩個青衣小廝走了過來,說是請王進士走一趟。
王維從此就成了舞陽公主的座上賓,那個驕奢淫逸的公主,那個京城聞名的歡樂窟,成了王維的噩夢。
王維來不及想自己的梨花樹下的邂逅,來不及將新科的喜悅告知年邁的母親,就被舞陽收羅,成了一個高級“面首”的御用人選。
好在,王維從小信佛,處變不驚,也不愿意用自己的傾世容顏換去一時間的榮華富貴。在那個歡樂窟里,王維保持了自己的潔白和人性的光輝。王維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冷靜處理,舞陽公主很快就會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畢竟,用諂媚用容顏討好公主的人,還是比比皆是的。
可是,王維的與眾不同,王維的孤傲狷介和冷漠異常都出乎了舞陽公主的意料,還沒有那哪個新科的進士和想往上爬的人物來用眼角看待天家的女兒,這個王維,還真是個人物。
兩年了,才高八斗的王維只做了個太樂丞,就是一個伺候皇族娛樂的小官,沒權沒位,只是這樣的官職,隨時可以見到皇族,要是善于逢迎,升官發(fā)財那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舞陽冷眼等了兩年,可是王維,巋然不動,既不求饒也不獻媚。
今天,舞陽惡毒地將王維獻給皇上,她要借皇上的手,來滅王維的威風或者來要王維的姓名。
果然,皇上命太樂丞做新詩來獻給春天的牡丹和園里的美人。
那王維抬頭看了看天上圓潤的太陽和枝頭新生的樹葉,心里一陣酸楚,心里說道,老娘啊,您生養(yǎng)一場,我可能進不了孝了。如果逃不脫舞陽的魔爪,我和您也是生死不想見的,若能叫皇上殺了我,我也算是保得住自己的清白了。
想到了老母親,那佛堂里裊裊的青煙又在眼前繚繞,佛堂里吃齋念佛了一輩子的母親又在心頭趺坐。可是,王維管不了那么多了,與其這樣困頓地活著,還不如搏上一博,興許,就會有別的樣子。
王維對皇上微微一躬,邊走邊念“莫以今時寵,能忘舊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p> 明皇聽了,臉色一變,怒道,你這不知好歹的東西,難道你是前朝遺臣?我這一朝還不能用你了?
舞陽公主自以為得計,卻假裝求情,她說道,父皇,看他的年紀,也不是武朝的遺臣,他只是一時是說錯了話罷了。
明皇怒道,他年齡是不夠,說不定他老子是,說,你的父親是誰?
王維嚇出了一身冷汗,原以為就是自己用一死換取靈魂的自由,這下子看來要連累家人親族了。
這時候,一直在默默賞花的平陽聽見了父皇要殺王維的動靜跑過來說道,爹爹,我夠不著那只漂亮的牡丹,我就要那一朵,我要獻給偉大的父皇,祝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舞陽一看平陽來攪局,仗著自己也算是得寵的公主,又覺得父皇在生氣,未必搭理平陽公主,就扯了平陽一下,說道,一邊去,也不看什么時候。
沒想到平陽應聲倒在地上,腦袋還磕在了御花園的石頭牙子上,嫩嫩的額頭,立刻就起了一個大包。
唐明皇聽到平陽公主磕倒的聲音,又看到宮女太監(jiān)地圍著平陽公主的額頭吹,那個紫色的大包就像一顆淚珠一樣長在平陽公主的額頭上,也疼在明皇的心頭。
明皇一巴掌甩在舞陽的臉上,抱著平陽就喊,傳太醫(yī),傳太醫(yī)。
平陽沒有哭反而笑嘻嘻的說,父皇,不要緊的,要緊的是您要幫我摘下那朵花,我要獻給父皇。
明皇說,平陽要什么都好,來父皇給你。
有個機靈的太監(jiān)看到平陽對他眨巴了眨巴眼,就一下子會意了,弓著身子跑到那朵紫色的牡丹花前說,公主是要這多嗎,奴才為您摘下就是了。
明皇看了那朵花就笑了,我的小女兒要把這朵漂亮的牡丹獻給偉大的父皇是不是?
平陽說,是呀??墒?,父皇,我擔心那朵花在您宮里的花瓶里很快就凋謝了。說完這句,平陽的眼睛轉了轉,一把抓住王維的手說,父皇,孩兒看這個人的手很長很軟,一看就是個會畫畫的人,不如就叫他畫下來那幅牡丹圖,獻給偉大的父皇,這也是平陽的心意。
明皇一下子就明白了心善的平陽這是要救人,再說眼前的這位王維,不是還沒問清他的事情嗎,殺了,未免可惜,那好,就給平陽一個機會,看這小東西怎么演下去。
明皇說,那好啊,我就看著他畫,要是畫不好呢,就兩罪并罰,朕要割下他的腦袋。
平陽撅了嘴,父皇,你又要割人家的腦袋,你一生氣就要割腦袋,平陽不喜歡。
明皇說,好好,平陽不喜歡。那就不割。心肝寶貝還不喜歡什么,一并說來,父皇都給你免了。
平陽坐在明皇的膝頭,認認真真地掰著手指頭說,平陽不喜歡人多,就叫這些不相干的人都下去好不好?
明皇說,好了,你們都滾吧,朕要和平陽一起賞花,都滾。
平陽“格格”地笑了,說,父皇,不是“滾”,是下去,平陽不喜歡父皇生氣的樣子,父皇一生氣就不那么英武神勇了,父皇就不要生氣了。
除了王維,其他的人都有多遠走多遠了,那舞陽公主走的時候,恨恨的,就恨平陽攪了她的好事,沒能成功好好收服王維,還挨了父皇一個嘴巴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武惠妃母子也是心有不甘,本來準備著要在明皇面前說說太子的壞話,要叫明皇動了換太子之心,可是,又被舞陽給搞亂了。
只有楊玉環(huán)松了一口氣,心心念念了兩年的王維也見著了,他的安危也不會有問題,因為整個宮里的人都知道遇到平陽公主就是遇到了菩薩,看樣子,平陽公主一定會救王維,這就好了。
唐明皇對王維說,你起來吧。說完又叫高力士去命人準備畫畫的用具,就叫王維在他眼前畫出來。
平陽緊張地盯著王維,心里說,大哥哥,你一定要會畫畫才好呢,不然,我可是想救你偏偏害了你。
王維不卑不亢地站在唐明皇的一旁,看著坐在明皇膝蓋上的平陽公主那個緊張的樣子,心里很是感動,第一次,有一個母親之外的人為自己的安危這樣緊張,而且,這個人是個素昧平生的公主。
王維不能盯著公主看,那是僭越,可是,王維心存感激,又不知如何才能表達深深的謝意,就用一雙俊眼偷偷打量小小的公主。那平陽公主細眉明眸,膚若新雪,嬌嬌小小的身材很溫順地倚在明皇的懷里,陽光照在公主的臉上,為這菩薩一樣的人撒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教那聰慧的容顏更加的祥和。
正想著,畫具都送來了,平陽很擔憂地看了王維一眼,同時也下定決心,如果眼前的這個人不會畫畫,就是耍賴皮也要救下他。
王維輕輕對著公主笑了笑,平陽的一看到王維的微笑,心里就放下了,這個人,說不定還真是個行家。果然,就見那王維提筆揮毫,很快,一朵艷冠群芳的牡丹躍然紙上,那畫上的牡丹比起枝頭的還要生動還要明艷,閃動著搖曳而攝人心魄的光芒,在紙上宛如剛剛出浴的美人,對著明皇和公主,在春天的御花園里,和春風共舞,與百鳥爭鳴。
唐明皇驚喜之下,一時忘情,大聲說道,好啊,好啊,好一個朕的太樂丞啊,你歌詞寫得不怎么樣,這畫可是畫得栩栩如生啊。
平陽公主扯住了王維的衣袖,示意他跪下謝恩。唐明皇聽到王維跪在地上說“謝主隆恩”的時候才猛醒過來,轉身看著王維說,朕還沒封賞呢,你謝什么隆恩?
平陽說,父皇剛剛說了“好一個朕的太樂丞”,那就是說王維是您的……臣民了,還是一個稱職的好官呢,那么,父皇,這樣的好官也就沒什么罪了吧,沒罪就不能罰他了吧?
唐明皇笑瞇瞇地捋這胡須說,朕的小公主哎,你這小人兒生就的一副菩薩心腸,你那舞陽姐姐還怨我疼你,就連武惠妃也老是說我偏心平陽公主,誰又知道我的小公主怎么疼都不為過啊。
平陽說,爹爹,那就免了太樂丞的罪,叫他平身吧。
唐明皇對高力士說,賜王愛卿座,我要和王愛卿說說這畫,你們都下去吧。
唐明皇對王維說,王愛卿,現在并沒有外人,你可以說說你那首詩是怎么個意思?
王維一聽,又要趴下磕頭請罪,平陽一把扯住王維說,爹爹已經不怪你了,你就實話實說,我爹爹不是糊涂的君王,他是明皇。
王維感激地對平陽作揖,平陽的話既給了王維活命的機會,又很好地“將”了明皇一軍,如果王維再冒犯了皇上,那明皇也是要赦免王維的罪,否則,就可能被自己心愛的小公主看成是昏君。也許,唐明皇根本就不在意王維的生死和任何評價,但作為一個寵愛女兒的爹爹,明皇一定看重平陽的想法。
王維明白了平陽公主的意思,就大膽地說,皇上,微臣并無冒犯君顏之意,只是自微臣高中皇榜,就被舞陽公主接進府邸。在朝堂大臣看來,微臣是皇上的太樂丞,可是,實在是,微臣就是舞陽公主豢養(yǎng)的一個……
王維看了看平陽公主,她雖然還是個未成人的少女,但有些話也不能說出來,否則,就是唐突了公主,就算皇上不摘自己的腦袋,對于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公主和救命恩人,王維也不能讓公主的耳朵受到一絲的污染。
明皇看了王維一眼,看著王維那緊閉的嘴巴,心里說,這是個知恩圖報的正人君子,也是一個思想純正的學士,是我的舞陽公主太可惡了。
明皇說,這么說來,你那首詩是委婉地求告朕要就你出公主府,對不對?
王維“噗通”跪倒在地,清清楚楚地說,謝主隆恩。
明皇說,起來說話,平陽都說不讓你跪了,再說,你也是真的沒有什么罪。那你說,你想做什么官,到我的平陽公主那里教平陽寫詩畫畫可好?
王維說,微臣不敢玷污了平陽公主。皇上您想想,要是舞陽公主發(fā)現我在平陽公主那里,那平陽公主的名聲?微臣萬死不能玷污平陽公主的清譽。
明皇笑了,好,王維,你果然是個聰明過人的君子,你要是不說,朕還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嚴重,也是,好好的事情,都叫舞陽那丫頭搞壞了。朕要好好謝謝你對平陽公主的敬重之心,那你說,你想怎么樣?
王維說,家里尚有老母在堂,微臣想辭官回鄉(xiāng),奉養(yǎng)老母親。
明皇點頭,你還是個孝子,自古忠臣出于孝子之門,看來,你也是忠君的。這樣好了,朕賜你到淇上為官,你可以將老母親接去奉養(yǎng),可好?
王維說,皇上,微臣就怕舞陽公主會……
平陽公主這次聽懂了明皇的意思,就說,太樂丞你放心,那淇上是我的封地,舞陽姐姐管不著,你就在那里避兩年,等這事過去了,父皇會把你召回來的,畢竟父皇喜歡你畫的畫啊。
平陽說完這些,討好地看著明皇說,對吧,爹爹,您是這個意思嗎?
明皇笑著說,就朕的小公主最懂朕的心事。這王愛卿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朕不舍得他啊,可惜,朕的兒女不能個個都像平陽一樣的乖巧可人。
明皇走了,帶著高力士,可是,平陽說要賞花,就留下來,平陽還說再要太樂丞畫一幅牡丹圖。
平陽公主問王維,現在父皇走了,你可以說實話了,你是不是認識十八哥的王妃楊玉環(huán)?
王維又要跪,平陽一把拉住王維說,就是說說話,我看出來你們倆看對方的眼神不一樣,你們應該認識。
王維心里為平陽公主的聰慧喝彩,也就詳詳細細地講了剛剛進京時在薦福寺的相遇和那一樹的梨花。
就在平陽剛剛想和王維聊一聊接下來他想怎么樣的時候,一束刺眼的光照進來,桃夭醒了。
眼前是明晃晃的太陽在窗前笑瞇瞇的,天早就大亮了,封子凱等不及了,就叫靜恬喊桃夭起床。
桃夭慢慢坐起來,揉著眼睛問道,你們都早醒了嗎?
靜恬說,可不是,我早就想喊你起床呢,可是,李唐哥哥不答應,他說你一定在做夢,叫我們不要打攪你的夢。我就奇怪了,李唐怎么知道你在做夢,你的夢和他有什么關系嗎?
桃夭說,靜恬你叫李唐趕快收拾好,我們一會就上路,我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和他聊我的夢。今天,這些事情大概就可以有個眉目了。
桃夭剛剛走出房門,李唐就在門口等著了。李唐湊近桃夭,討好地問,小師妹,今天吃什么,師兄請客啊,別客氣。
桃夭抿著嘴笑了,對靜恬說,看見沒,什么叫無利不起早,我這師兄??!
靜恬說,那咱就毫不客氣滴宰他一頓唄。
桃夭問封子凱和靜恬想吃什么,封子凱說,昨天就想吃那個冷鍋魚的,就是不知道這早餐的時候有沒有。
李唐說,如果早餐沒有,那就午餐吃。那靜恬小妹妹,你想吃什么呢?
靜恬看了看桃夭說,姐姐,我今天忘了查攻略了,還真不知道吃什么好,也不知怎么的,來到這對地方睡得特別沉,特別好。
桃夭也笑了,說,我也是。那這樣,我和靜恬要吃牦牛肉干,還有青菠面,早餐這個應該有,那個肉干師兄你多買點,就作為我們路上的零食可好?
李唐捏了一下響指,大氣地說,沒問題。
四個人帶著隔夜的肚子,撲向一家小吃館。昨天忙著住宿,忙著看風景,沒來得及好好吃一頓,現在李唐哥哥要請客,那封子凱也就不客氣了,青菠面兩碗,金鉤玉米饃一大盤。
桃夭更加厲害,不光早餐吃得飽飽的,還要李唐師兄買了牦牛肉干和奶渣作為路上的零食。
李唐調侃道,你們知道嗎,不怕師妹胃口大,就怕師妹有文化,這個吃貨可是比你們倆小家伙厲害多了,什么地方有什么好吃的,你就別想瞞住她,你們看看吧,這趟旅行非把我吃窮了不可,那都是我的媳婦本啊。
桃夭一邊往嘴里塞東西一邊說,你先找著你媳婦再哭窮吧。
靜恬又不客氣地補了一刀,師兄,咱說好了,今天一天都是你請客,我們還有香豬腿和熏牛肉沒吃呢,我可都替大家伙記著呢。
李唐雙手伸向天空,做了個求神的動作說,蒼天呢,我那可憐的媳婦本呀。
笑著鬧著,大家跨過了油菜花田和大片大片的竹林,走到一處陽坡上,這里是茂密的樹林和竹子交叉生長的地帶,靜恬問封子凱,這里會不會有熊貓呢?
封子凱說,你最好祈禱別碰著那個看著可愛的萌萌噠,那家伙可是猛獸,這兒正好是它的地盤,咱們大家伙都警醒點,聽到動靜別一驚一乍的,就地找個掩體蹲下看看動靜就好。
靜恬有些緊張起來,封子凱輕輕抓了靜恬的手說,沒事,我就是給大家打個預防針,那就那么容易遇到野生動物呢,你沒看那些科學家為了尋找野生動物都在林子里轉很長時間,還不一定遇到呢。
靜恬的手在封子凱的手心里漸漸放松了,大家就這樣互相幫助著一路前行,路上還真遇到了幾個身手敏捷的金絲猴,它們在林間快活的挑來蕩去的,那一身金光閃閃的裘皮大衣在綠色的林子里煞是好看,尊貴又高雅,跨過一條小溪的時候,遠遠地,一只浣熊站在水邊認認真真地洗著手里的東西,就像一個特別愛干凈的小姑娘一樣。
封子凱一把捂住了靜恬正要驚叫的嘴,壓低聲音說,別叫,那家伙比大熊貓還猛呢。你只遠遠地看著就好了,千萬別想著靠過去。
靜恬被捂得不舒服就輕輕咬了一下封子凱的手指頭,封子凱的心“砰”地跳了一下,松開手,甩了甩說,你屬狗的,對你好還咬人。
靜恬說,不對,我屬兔子的,急了就咬人。
桃夭說,你們倆啊,就掐吧,我看你們掐上癮了,等到分開的時候,一個呢在BJ,另一個呢,在南京,看到時候,你們倆還能隔著電磁波對掐?
一席話說的靜恬的憂愁就慢慢地翻上來了,和桃夭,封子凱相處得久了,就覺得好像要一輩子待在一塊一樣,從未想過有一天幾個人就會風流云散,到那時,真?zhèn)€就成了孤家寡人了,想想遙遠到不現實的BJ的那個學校,靜恬嘆了一口氣。
趁著要跨過一大片亂石頭的機會,封子凱又抓住了靜恬的手,靜恬沒有反抗,任由封子凱帶著她一路前去。
終于到了昨天晚上看燈火的那個地方,桃夭對李唐說,師兄,你知道這下面是什么地方嗎?
李唐說,知道,這里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修行者,我也許就地修行了,師妹,你會和許文斌來看我嗎?
桃夭說,師兄在終南山里的隱居地就挺好,修行不一定要到修行地,只要心靜下來就可以了。
李唐說,沒有那個人,到哪里都是流浪。
封子凱和靜恬聽不懂這樣的禪語,有些發(fā)懵,正想問清楚,一個穿紅色衣服的男子從不遠處走過去了,靜恬問桃夭,姐姐,那個人好奇怪啊,穿了一個衣服袖子,像個和尚,可是有頭發(fā)啊,再說,和尚有穿紅色衣服的嗎?
封子凱不像以前那樣處處要和靜恬斗嘴了,不過也不同意靜恬的說法,就放緩了語氣說,怎么沒有,唐僧不就穿著紅色的袈裟嗎。
靜恬說對呀,可是,唐僧是光頭啊,頭上還有點,好幾個呢。
桃夭說,你們小聲點,別叫人聽見,不好。這樣的僧人是藏傳佛教的紅衣教派,藏傳佛教還有黃衣教派,他們的分別我也不清楚,就是看他們的顏色不一樣。看樣子,咱們現在到了那個傳說中深藏在深山里的著名的佛教學院。
靜恬說,姐姐你看,那邊好多小木屋啊,還是紅色的,這就是你說的佛教學院。
桃夭點點頭說,說是佛教學院也就是修行者的聚居地,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修行者都在這里尋覓夢中的天堂。那些有頭發(fā)的就是帶發(fā)修行的居士,你們要是想打招呼就不要“和尚,和尚”地叫,他們喜歡被人稱為“師父”或者“居士”。
靜恬“哦”了一聲,表示懂了,又細心地問封子凱,你懂了嗎?
封子凱咧咧嘴,這次幸虧是跟著桃夭姐姐,要不,我要是硬闖到這兒不懂這些,靜恬你說,會不會有人揍我一頓。
說著話的功夫,他們四人已經走下了山坡,踏進了一大片金蓮花的花海,桃夭笑著輕輕對他們幾個說,幸虧小頓珠教給我們認識了這些美麗的花,要不,我們還真不知道這是些什么花,得虧我還自稱是愛花人。
說道“愛花人”,桃夭的心忽然就動了一下,想起在夢中那個酷愛牡丹的平陽公主,莫不就是自己的前世?
李唐看著桃夭愣愣的,就問道,師妹,你又想起來什么,剛剛你說說的那個昨晚的夢里,你想著,到底給了我們什么信息?
桃夭困惑地看著李唐,師兄,你說真的有前世嗎?
李唐說,我希望有。
這時候,一個開著越野車的年輕人吹著口哨停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在這樣的地方,也就這種高級的越野車可以進來吧。
桃夭他們覺得要和這個人聊聊。
這個人是一個攝影愛好者,也是一名旅行家,名字叫海夢川。
那海夢川一身運動裝,腳上的登山鞋沾滿了泥巴,大概因為常年野外工作,英俊的臉上布滿了曬斑這樣卻讓他更有男人味了。
李唐和海夢川先握了握手。
海夢川很大方,像個主人一樣說,歡迎各位朋友的到來。
靜恬說,你是這里的人嗎?
海夢川說,不敢說是,但絕對比你們要熟悉,我每年都來住一段時間,每年都來!
海夢川強調了“每年”,桃夭知道,這個人要么就是佛教教徒,要么就是被眼前的風景迷住了。所以,桃夭就簡潔地問,你知道這兒有什么稀奇的事情嗎?或者說不同尋常的事情,最近幾年或者就是你聽說的很遙遠的也算。
海夢川很好奇地打量了桃夭一眼,看玩笑地說,妹子,我算不算很奇怪的,每年都來這個既荒涼到骨髓又狂熱到不可思議的地方。
桃夭笑了,你一定是一件稀罕事情的風眼部分,看起來風平浪靜晴空萬里,其實就在能將萬物撕成碎片的中心,對不對?
海夢川轉身從車上拿出一個大大的牛皮酒袋子,豪放地拔開了酒塞,對著桃夭說,美女,能喝酒嗎,真想和你大醉一場。
李唐接過來酒袋子,狂飲了一通,抹抹嘴說,不錯,兄弟。我是這美女的師兄,也是個愛酒的狂徒,咱哥倆可能是“棋逢對手”了。
海夢川仰天長笑,頗有酒仙李白的架勢。天空有蒼鷹飛過,那強健有力的翅膀穩(wěn)穩(wěn)地托著傲岸的身軀,宛如一架永不降落的戰(zhàn)斗機一樣驕傲。
忽然天上的禿鷲多起來,桃夭的臉色一變,說道,難道是……,桃夭看了靜恬一眼,將下半句話咽了下去。
海夢川說,就是,可惜他們不讓我們這些外人看,我就算亮了攝影師的身份,也只是遠遠地用望遠鏡看了一陣子,要不,這個點,我還在被窩里做夢呢,也許就該著我能遇見你們這幾位好朋友。
除了靜恬,大家都知道他們在聊什么,封子凱看著靜恬愣愣的不明就里,偷偷地趴在靜恬的耳邊說,是天葬,可能是姐姐怕你是小孩子嚇著你,沒說完。
靜恬心里雖然有些害怕,但是看到大家都照顧自己的情緒,心里還是暖暖的,她沒有吭聲,只是緊緊地攥住了封子凱的手,來掩飾自己心里的一絲絲害怕。
封子凱用另一只手在靜恬的額頭上抹了抹,輕聲說道,也就是我們這個民族忌諱這些,別的民族可是沒有這樣的情緒,不過,我剛剛在你額頭上畫了符咒,沒事的。
桃夭看著他們倆嘰嘰咕咕的,就知道靜恬已經知道了他們說的話題,也過來拉住了靜恬的另外一只手說,你長大了就會懂,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可怕,我如果告訴你,你后來的那個語文老師就有這樣的想法,你會不會吃驚?
靜恬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什么?她想……,靜恬沒有說下去,捂住嘴,懷疑地看著桃夭,搖搖頭。
桃夭笑了笑,這是真的,我們倆就聊過這個,那個李老師真的想就這樣圓滿自己的一生。可惜,她不是藏人,沒有這個待遇,她的原話是“我希望我為這個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從自然中來,到環(huán)保中去”。
靜恬說,李老師才多大呀,就想這個事?
桃夭說,我還比李老師小了好多,我也想過這件事,不過是一個人生的歸宿罷了,和厭世消極都無關的,是一種很通透的感覺啊。
海夢川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愿能實現。
李唐說,我也有了這種想法,可是,我還是想找到我的夢中情人再確定這件事,我要和她一起來面對人生的這件大事。
海夢川拍著李唐的肩膀,怎么,哥們,嫌自己不夠帥嗎,還沒找到夢中情人,你是想讓那些愛上你的迷妹們死去活來怎么的?
桃夭笑著說,海哥你是不知道,我這師兄曾經也是情場浪子,忽然有一天就愛上了傳說中的美女楊玉環(huán),說什么也不肯在人世間找到愛人好好過日子了,這輩子就非要和古人杠上了。
海夢川眼睛一亮說,嗨,哥們,你來對了,這里真有一個古典美人呢,大家都說不清她的來歷,只知道她是在此修行的楊居士,也有說她是天上掉下來的,也有說她是富家女逃婚出來的,我還剛剛給她拍了照片,準備拿去參加攝影展的,我今年的攝影展能不能一戰(zhàn)成名,真的要靠這位美女呢。
海夢川說完,看著他們幾個問道,你們要不要看看?
海夢川打開了身上背著的攝影器材,搗鼓了一陣子說,看吧,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