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窒，歐陽雪垂下的手猛地拽緊衣裙，隱約可見青筋暴起。
見狀，歐陽婷美眸閃過一絲惡意的痛快和愉悅，心道，她之前還真是看得起她了。
她們走了之后，院子里只剩下無力跪坐在地上的歐陽雪一動不動。
半晌，歐陽雪安靜地落完淚，臉色略帶蒼白，抬手隨意地臉上未干的淚，給自己塞了顆復(fù)元丹，神情有些冷然地離開了藥房。
“嗯？”
歐陽離游眉眼微動，神情似是流露出一絲笑意。
“不過才是個六歲的小丫頭，你至于要這么嚴格嗎？”
一旁，妙心輕撇了撇嘴道。
歐陽離游抿茶不語，要她真只是六歲的小姑娘這么簡單的事，他又何必讓花費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小路盡頭，竹林“沙沙”拂過。
“小姐，到清風居了?！?p> 是云離的聲音。
歐陽雪輕“嗯”一聲，她看著前頭，一時有些覺得自己心底像是浮了一層霧，奄奄得空曠。
從藥房出來就接受各種異樣的眼光，芍藥后來就一直低著頭。
她雖不知里頭發(fā)生了何事，可歐陽雪嘴角帶血，渾身宛若從水里撈出來的狼狽樣她還是看在眼里的。
原本因為她制住兩位筑基境的侍衛(wèi)而浮動的心思像吹久了冷風，又恢復(fù)了正常。
“云大哥”
走進去之前，歐陽雪低頭，聲音放得極輕極輕，像是一出口就飄進了風里，“謝謝！”
謝謝你沒有讓我跪下去。
謝謝你把握好了那個度，哪怕那時的我狼狽不堪，但至少我沒丟掉最后那點可笑的自尊心。
謝謝那時還有你一直在背后幫我。
親自體會過那重威壓，歐陽雪心里才更清楚，即使徐長老暴怒之下還知道手下留情，可先天境與凝丹境橫跨兩個大階的距離，不是想說沒有就沒有的。
更不用講，一開始她就沒多少防備，猝不及防下被他的威壓壓迫，她從頭到尾之所以還能詭異地撐下來，其實靠得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云大哥伸出的援手。
風在竹林里吹起一點泌涼，歐陽雪一時只覺得自己有點冷。
這是歐陽雪自去藥房后第一次回到清風居。
歐陽離游正坐在石凳上等她。
“性子尖銳，磨磨就好了。”
看到歐陽雪的這副慘樣，他眼皮子都沒撩一下，只淡淡一句話飄過去。
還想要點安慰的歐陽雪：“……”
連抬眼也沒注意到歐陽離游身邊突然多冒出來一個妙齡少女，她心情郁郁地行了一個禮，就自己回房間自閉去了。
一個人埋頭屈膝坐在床腳下，坐到了半夜，直到淺淺的涼風從外面吹進歐陽雪的脖子里。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才又喚了一聲云離，“云大哥?！?p> 歐陽雪下巴頂在雙膝上，眼神依舊空洞盯著地面，“你給我施個凈身術(shù)吧?！?p> 一身濕噠噠的，她難受。
也怕這樣子躺在床上就睡不著。
身上微微一涼，那點子不舒服也隨之而去，云離的聲音在夜色里帶著淺淺的柔和，“好了，睡吧！”
沒到筑基境，修士也如普通人相差不多，不能辟谷，實在倦極了也只能通過睡覺也補足精神。
而歐陽雪此時就是被壓榨到極致后的放松，也根本想不起來還有修煉這一回事，輕輕“嗯”了一聲，下一瞬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咦？”
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靈氣的變化，歐陽離游抬眼，目光直直地望向歐陽雪休息的房間。
熟睡的歐陽雪無意識地在床上翻了一個身，沒發(fā)現(xiàn)自己房間當下又多了三個人。
云離看著歐陽雪上方凝聚的靈氣漩渦，不由地皺眉，傳音問，“前輩，這是怎么回事？小姐之前才剛突破先天境沒多久?！?p> 也不是頓悟，可為何這里突然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異變。
“無妨，是好事?！?p> 歐陽離游眸光微閃，同樣盯著那半空中不停旋轉(zhuǎn)的靈氣漩渦，心底徒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道心雛形。
二哥的眼光果然一如既往地毒辣，只是可惜，這個靈氣漩渦凝聚到這個程度還不夠。
到底是經(jīng)歷太少了，修心修得不夠。
不然，想到那個不可能的結(jié)果，他心下失笑。
罷了，過滿則虧，說不定這個丫頭也就剛剛好。
若是真像他剛剛所想的那樣，她反倒早早失了那點的純粹，又何至于今天這般心境突破還引來了靈氣異動。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只是她心境上的突破引來的異動而已。”
歐陽離游出聲止住了妙心欲言又止，一揮袖便把人帶了出去。
“什么心境突破還能引來這般異動，明明她這就是即將要形成道心雛形引來的靈氣異動?！?p> 坐回石凳上，妙心目露不解地看著歐陽離游。
彩鳳幻蝶一族是有自己的傳承的，妙心的前輩也曾有幸見過這種稀奇罕見的事，其相關(guān)記憶便也隨著傳承留了下來。
“不錯，不過你剛剛也看到了，那靈氣漩渦引來的靈氣其實并不多，這要離道心雛形的形成可還差點了點?！?p> “她的路，還長著呢，不急?！?p> 隨著歐陽離游這意味深長的話落下，妙心神色微微一松，然后也嘆了口氣。
“也是，她的路，還長著呢。”
才六歲而已，好好栽培栽培，以后有什么不可能的。
云離確實沒等多久，靈氣漩渦就漸漸散去，與此同時，見歐陽雪也似是有醒了的跡象，他便隱了身形去。
“嗯？”
伸手揮了揮，歐陽雪最后是被從外面射進來的灼熱的陽光給曬醒的。
突破了？
身上縈繞著一股子以前突破后的那種輕松感，驚得歐陽雪立馬坐直了身子，忙不迭地檢查起自己的修為來。
結(jié)果。
嗯？怎么回事，她就睡一覺的功夫這心境怎么升得比她本來的修為還高了。
難道被人狠狠地打擊一次，還能突破心境。
這種想法，讓得歐陽雪心口有點堵。
不過她再仔細感受下，卻發(fā)現(xiàn)還是有一點很奇怪，這一覺，就感覺像經(jīng)歷過一次小小的洗髓一樣，以往因為中毒那種胸口沉悶的感覺似乎也沒有了。
她捂了捂胸口，眼里閃過一絲疑惑，復(fù)元丹不過四品療傷丹，可沒這效果。
對于這種情況，歐陽雪顯然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呃，叔祖應(yīng)該知道吧。
去找叔祖問問。
她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