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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商傳

第一一四章 伏災堂勸說衛(wèi)神醫(yī)(上)

龍商傳 何三年 2066 2020-12-03 05:00:00

  伏災堂里人頭攢動,坐滿了來看病的人,等的時間久了,大家就開始聊起了天,一時間吵吵嚷嚷的。

  小六此時正坐在大廳里,排隊等衛(wèi)老郎中給她看診,她心里默念著伏災堂門口那對楹聯(lián)——能伏災風火,普明照世間。伏災堂以此為志,確實令人佩服,畢竟衛(wèi)老先生一屆盲人,明明自己看不見,卻秉承了觀世音大慈大悲的宏愿。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卻立志為他人帶來光明,這如何不讓人為之折服?

  嘈雜的人聲中,只聽有一個尖銳洪亮的聲音,那是一個穿著單夾衣的胖婦人,她問身旁坐著的瘦婦人:“你臉色發(fā)白,是哪兒不見好了?”

  瘦婦人用手帕擋著嘴咳了幾聲:“受了點風寒,頭暈乏力,來找衛(wèi)大夫給開副方子?!?p>  “呦,風寒可不能輕心,這病可大可小,前門曹家的小子,差點就被這風寒把小命給折騰走了。得虧來了伏災堂,救回了一條命?!迸謰D人提高了嗓門,故意要讓坐在周圍的人都聽得到似的,好把關注都集中到她這里。

  “前門曹家?不是都說曹家跟小衛(wèi)大夫關系不大好嗎,聽說兩家見了面也互不搭理,怎么,曹家也來伏災堂看診了?”瘦婦人問道。

  “曹二跟小衛(wèi)大夫是有積怨,打小就是冤家。他倆小時候念同一個學堂,這曹二嘴上沒把門,仗著年幼潑賴,可沒少糟踐衛(wèi)老大夫眼盲之事,小衛(wèi)大夫見了他都是繞著走的,曹家這些年也從沒來過伏災堂看病??蛇@次不一樣,曹二的兒子得了風寒,這孩子才三歲,身子骨薄,扛不住。曹二帶著他四處求醫(yī)問藥,換了好幾家醫(yī)館,灌下去不少湯湯水水,還是沒見好。曹二四十歲了才得這個兒子,待他金貴的很,看著孩子一天天消瘦下去,實在走投無路了。別人都勸他來伏災堂找衛(wèi)大夫,起初他還放不下臉面,可不管怎么說,都是為了兒子,誰讓這是自己親生的骨肉呢?這不,最后曹二腆著臉來伏災堂求衛(wèi)老大夫。人家衛(wèi)家不計前嫌,什么不中意的話也沒說,衛(wèi)老大夫當下給開了藥方,又吩咐小衛(wèi)大夫給孩子施了針,把孩子給救回來了。所以說啊,這風寒得早點看,還得找準了郎中,可千萬拖不得?!?p>  “這么說,衛(wèi)老大確實是神醫(yī)妙手,這方子竟如此靈驗,當即就見效了?”

  “也沒那么快,中間曹家還來鬧了一場。”胖婦人撇了撇嘴,似是很瞧不慣曹家,為伏災堂打抱不平的樣子,“曹家小子喝下藥,氣息上竄,促出一口血出來,這可又把曹二嚇壞了,非說衛(wèi)家在報復他,說衛(wèi)老大夫草菅人命,帶著人來伏災堂大鬧了一場?!?p>  “呦,還有這事兒?催出濁血,氣血就順暢了,怕是曹二不懂吧?”

  “可不是說,人家伏災堂自有主斷,既開了方子,也知道服藥后會出現(xiàn)什么癥狀。衛(wèi)老先生也不阻攔,聽任他們這伙人吵鬧,等他們罵累了,不說話了,只告訴曹二一句——‘半月為期,幼子必愈’,就沒再解釋什么。后來這孩子竟然就慢慢好起來了,跟衛(wèi)老先生推斷的一模一樣,只用了半個月,就活蹦亂跳的,一點事也沒有了。曹二這才明白自己做的不是人事,登門給衛(wèi)老先生叩頭謝罪,哭著罵自己不是東西,說多虧了衛(wèi)先生,才把孩子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小六聽到二人的交談,默默地想,以德報怨,這才是大醫(yī)典范啊。

  “敖姑娘是哪位?”一個伏災堂的伙計一邊朝這邊看,一邊大聲喊道,“敖姑娘跟我來吧!”

  小六站起身來,向那伙計點頭示意,跟著他朝內堂走去。

  因衛(wèi)老大夫眼睛不方便,不便上下樓,衛(wèi)智明就把一樓的內堂留出來讓父親坐診用,而他自己則在二樓坐診。

  只見一樓內堂門上還掛著一個小匾額,上面寫著“杏林春暖”四個大字,右下角有一小行極不明顯的小字,寫著某人贈,這塊匾額應該是病人贈送的。

  走進內堂,一個兩目緊閉的老人正坐在那里等待,雖是鶴發(fā),卻面色紅潤,一看便知保養(yǎng)有道。他聽到了腳步聲,抬手朝旁邊的椅子上一指,客氣地說:“請坐吧!”

  小六環(huán)顧了一下這間屋子,西側有一個書架,上面擺滿了醫(yī)書,衛(wèi)老先生眼睛不便,這些書自然是由其他人念給他聽的。南向墻上掛著一幅水墨畫,畫的是蜻蜓點水圖,由荷葉、蜻蜓、遠山構圖,畫功似乎并不怎么樣。

  “老先生好。”小六坐到那張椅子上,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衛(wèi)老大夫問:“姑娘哪里不舒服?”

  “近來總是夜不能寐,憂思難眠,胃口也不似以往那么好了,請先生為我診一診?!?p>  “姑娘把手伸出來,我給你號號脈。”衛(wèi)老大夫伸出自己那血管凸起、滿是褶皺的手,等病人把手遞上前來。

  小六挽起袖口,把手腕放到老人手指下面。衛(wèi)老大夫眉頭微皺,不時地側動額頭,這脈探了許久,仿佛難下定論。

  “先生,脈象可是有什么異常?”

  衛(wèi)老先生搖了搖頭:“不浮不沉,不細不洪,節(jié)律均勻,老夫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之處。只是姑娘這脈象實屬奇特,老夫行醫(yī)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脈象。姑娘是否冬日里也不畏寒?”

  “哦……先生說得對,我確實不怕冷天?!毙×靼琢耍埡腿说拿}象是不可能完全一樣的,這才引起了老先生的注意,她怕他再多問,就把手抽了回來,“我爹娘也不畏寒,也許是隨他們吧?!?p>  “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姑娘底子不錯,應當好好珍惜。”衛(wèi)老先生緩緩地說,他閉著眼睛,顯得有些神秘,“夜里難眠的癥狀出現(xiàn)多久了?”

  “大概有十多天了吧?!?p>  “一般心腎不交、陰虛火旺的人才容易睡不著覺,從剛才姑娘的脈象上看,姑娘體質強健,不應該出現(xiàn)這種癥狀。最近可是有什么事情憂思過度?”

  “確實有件事情堵在心口,每每想起來,就覺得慌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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