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七海中,即時通訊無法普及大眾的原因,就在于它接近一千信用點一分鐘高昂的價格。同樣的功能,玩家們完全可以在下線后,進行現(xiàn)實中的聯(lián)系,其效果完全相同。
很多玩家在抗議這種功能的不合理,或者只服務于財富頂層金字塔上的那一小撮人,可惜主腦諾亞始終我行我素。
方享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囧過了,他的七海個人賬戶在和徐夢瑤遠程通訊后,余額顯示為一銀幣二百一十五銅幣。
這意味著,即使他想再一次使用即時通訊功能,也無能為力。
更尷尬的是,七海根本沒有充值功能,只能自給自足或者朋友轉(zhuǎn)賬。雖然他游戲中認識的人不少,卻沒有留下過現(xiàn)實中的聯(lián)系方式。
“大叔,我剛才說的包船,是和你開個玩笑。你看,要不我就算個普通乘客吧,給我打個折。或者,你的巴托號還缺水手不?我可以客竄一下,供飯就行……”
方享抬手把遮擋自己的黑色兜帽輕輕掀開,露出略有些發(fā)白、長久不見陽光的年輕臉龐,他想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
換成是別人,在剛剛羨慕嫉妒崇拜自己的少男少女面前,突然間放低姿態(tài),總會感覺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但方享渾不在意,此刻他的表情有些賤賤的、甚至近乎于獻媚。
可惜船長大叔目無表情,他一直高抬著頭,像是在用鼻孔看人,聽完方享的話語后,只是冷冷的回應了一句:
“小兔崽子,沒事消遣你巴托爺爺?要是你想上船最少四枚銀幣,沒錢就滾!”
好吧,船費直接翻了一倍,絕對是赤裸裸的針對和敲竹杠。
要是換成和徐夢瑤通訊之前,他根本不會在乎那幾枚銀幣。一個月以來方享在大圖書館的書籍借閱上面,就消耗了近萬金幣。
可是現(xiàn)在,囊中羞澀的他,真的連兩枚銀幣都拿不出來。
而克利特島之行,對方享來說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句如同天籟般的聲音響起:“要是你的錢不夠,我可以借給你,畢竟誰都有困難的時候?!?p> 女孩的眼睛明亮又清澈,海風輕輕吹起她長長的秀發(fā),一縷隨風飄揚的發(fā)絲掠過瓊鼻,讓她輕輕的皺了下柳葉般的眉頭。
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相信人間美好的時候,少女稍顯稚嫩的臉上寫滿了真誠。
方享突然中感覺有些暖,他很想告訴少女自己一定會還錢,甚至還她十倍百倍。但是最終,他只是輕輕的說了聲謝謝。
“我借你錢,是因為我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少女用平淡的語氣,仿佛在敘述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方享卻有些不確認對方是不是在撩自己,難道新一代的妹子們都如此彪悍和直白嗎?這種老套的搭訕最近在年輕人中很流行?
而且這種似曾相識的話語,在方享初見徐夢瑤時同樣用過,結(jié)果導致徐大美女對他的最初印象一直停留在渣男上。
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在同齡人之中是有多么的出名,八卦周刊上世界最美女性評選中,她可是年年穩(wěn)進前三。
“徐水兒,你是發(fā)什么花癡???最重要的是,這個男的長的也不咋滴,你不是說你一直是顏控嗎?算了,我怎么忍心責怪同情心泛濫、人見人愛的善良美少女呢?”
叫媛媛的嬰兒肥少女從后面環(huán)繞著徐水兒的脖子,笑著和她在打鬧著。只是略有些扎心的話語,讓方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他最終還是微笑以對。
日頭偏西的傍晚時分,火燒云染紅了天際,空氣中彌漫著咸咸的海風,輕柔撫摸著每個人的臉龐,讓人無法分清虛擬和現(xiàn)實。
巴托號最終湊夠了去往克利特島的乘客和貨物,那是另外的三名玩家商人和一名原住民商人以及他們的貨物,還有一支去往克利特礦區(qū)的九名礦工玩家隊伍。
在晚霞紅色光輝的映襯下,巴托號緩緩的拔錨啟航,開始駛向大海,離開熱比亞這座財富之城。
華燈初上,熱比亞依然熱鬧而又喧囂。作為威利亞帝國最大的港口城市,這里居住著帝國四分之一的原住民,再加上玩家,總?cè)丝跀?shù)已經(jīng)超過了兩千萬。
光是東部的蒂洛茨大區(qū),就有四十七個深水碼頭,來自世界各地的大小船只在這里往來如織,有連綿不絕的大型船隊揚帆遠航,也有新的船只從遠處緩緩的駛?cè)搿?p> 而整個拂曉之海,也就是玩家們口中的東海,最有名的超級商會阿拉圖,它的總部就坐落在熱比亞這座巨型城市之中。
與玩家的商會相比,阿拉圖商會擁有堪比帝國海軍實力的海上武裝力量,是名副其實的巨無霸,他們的會長才是熱比亞這座城市的真正主人。
就連帝國任命的總督在這里如同一個擺設,并沒有什么實際的話語權(quán),政令往往需要阿拉圖商會的配合才能真正執(zhí)行到位。
這是座被商業(yè)之神哈德爾斯所眷顧的城市,也是個崇尚自由貿(mào)易的商業(yè)之都,只要遵守相關(guān)法則,任何種族在這里都會被一視同仁。
無論你是來自于南方奧德曼的沙漠城市,還是北方波蘭特海的野蠻人,無論是來自西方島國布列頓尼亞的巨商富賈,還是來自于東方草原的游牧民族。
文化在這里匯聚,財富在這里自由的流淌。
熱比亞大街上都是裝修奢華的商鋪,大小交易在這里徹夜不息,一擲千金、出手闊綽的大商人比比皆是。
貨物無所不有琳瑯滿目,各種奇珍異物更是不計其數(shù),甚至連各個種族的奴隸在西部的利古里亞大區(qū)內(nèi)都有出售。
從兩米多高生性好武的北方魏京戰(zhàn)士到南方黑色皮膚的粗壯昆塔奴,從艷名冠絕沙漠的奧德曼舞娘到來自東西方稀缺的各類工匠。
甚至連傳說中的魔獸和神秘的獸人,都有手眼通天的豪商能夠搞到并且送到這里販賣,只不過價格是讓人咂舌的天文數(shù)字。
相對比于玩家們的作風散漫和不穩(wěn)定的登錄時間,很多實力強大的玩家商會喜歡大量購買原住民奴隸,訓練他們成為水手、船員甚至是商會打手。
方享也曾經(jīng)幻想過自己有一天出門,左邊跟著一個服飾清涼身材完美、蒙著薄薄面紗的原住民美女,右邊跟著一個黑塔般的昆塔奴或者兇神惡煞的魏京大漢。
可惜的是,他在索菲亞大教堂的地下墓園找到命運石板后,不得不狼狽的躲藏在大圖書館中,以此來逃避狂獵的追殺。
享受生活,仿佛變得遙不可及,也許他天生就是勞碌命。
方享輕輕的笑了笑,靠在船舷邊,靜靜地望著湛藍無際的大海。
成群結(jié)隊的海鷗們就跟隨在巴托號帆船的后面,追逐著被波浪攪動的魚群。而不時躍出水面的海豚,仿佛在與船員們致敬和告別。
“這一次的旅程很倉促,你忘記購買食物了吧?我這里的面包和清水倒是多準備了一些。”徐水兒輕輕的攏著被海風吹起的黑色秀發(fā),顯得明眸皓齒、善解人意。
方享卻是一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骸爸灰疑狭舜?,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我欠你的銀幣,明天日出前就能還上?!?p> 眼見除了舵手外,船員們開始漸漸放松下來,方享大聲的建議:“來吧,伙計們,沒有比喝酒打牌更愜意的事情,今晚我們來戰(zhàn)個痛快!我可是被稱為索亞牌小王子的男人?!?p> 索亞牌是近幾個月開始在拂曉之海流行的一種棋牌游戲,它吸收了爐石傳說、萬智牌和昆特牌的優(yōu)點并進行了融合改良。
它以七海中各國名將、傳聞海盜、海洋魔獸和神秘狂獵組成四大勢力的卡牌陣容,并配上各種陷阱牌、策略牌、魔法牌,牌手們可以在自己的回合內(nèi)隨意切換攻防,支持四到八人同時參與。
從索亞牌面世以來,上到東海各國的大小貴族,下到平民百姓,立刻在原住民中風靡一時,并且很快也征服了玩家們的心。
在茫茫的大海上,索亞牌更是成為了唯一的娛樂兼博彩項目,觀戰(zhàn)者們也會紛紛下注,享受變化莫測的牌局帶給他們的驚喜或是失望。
巴托號初期階段將沿著海岸線航行,不光有原住民的武裝商會船隊在側(cè)同時南下,更是有海軍巡邏艦在附近的海域游戈。
起航后的最初兩天,通常是船員和乘客們最放松的時刻。喝著辛辣爽口的熱比亞啤酒,打上幾局索亞牌,那將是所有人的狂歡。
所以方享的建議,立刻得到了原住民和其他玩家們的熱烈回應。
那個原本看方享有些不順眼的威利亞船長,摳了下鼻屎彈到地上,大笑著嘲諷道:“狗屁小王子,爺爺?shù)乃鱽喤瓶墒菑臎]有敗過的,等會你可別輸?shù)拿撗澴??!?p> 看著船長囂張無比的樣子,跟過來的錢媛媛實在忍不住問方享:“你到底行不行啊?我聽說索亞牌非常講究打牌技巧,在AI加成下,大部分玩家根本就不是原住民的對手?!?p> 男人最怕被別人問行不行,方享覺得內(nèi)心又被這個丫頭狠狠插了一刀。不過看到同樣滿眼關(guān)切的徐水兒,方享淺淺的笑了笑,聲音僅僅他們?nèi)齻€人能聽到:
“告訴你們個秘密,索亞牌,最開始叫做索菲亞大教堂牌,是當時探索教堂閑暇期間太過無聊,專門用來消磨時間的…”
見兩個少女仍然疑惑不解的表情,方享只好直接攤牌:“其實,索亞牌是我設計和制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