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維生艙,熟悉的藥罐子味道,冬與洲的心感覺猛地被揪了一下。
昏迷前的記憶歷歷在目,傾瀉的暴雨,絕望的嘶吼,爆炸的鳴響。
“啊。”冬與洲嘆氣,在維生艙的藥液里變成泡泡冒出來。
冬與洲閉上眼睛在藥液里讓自己腦袋沉下去,“姜哥他死了啊。”沙啞的聲音只有自己能聽到。
仿佛自己的力氣被抽光,冬與洲只想沉在里面再也不出來。
在他愣神的時候維生艙打開了。
“關(guān)上。”冷漠的語氣從冬與洲的口里發(fā)出。
“喲,這次回來鳥槍換炮了啊。”還沒看見人,白啟山調(diào)侃的語氣就被冬與洲捕捉到。
“閉嘴。”冬與洲的嗓子里裝了一個冰山。
“喲喲?跟本大爺這么說話難道是想讓大爺我給你加點料?”白啟山邊說邊擼起自己的袖子準備大干一場。
“關(guān)上吧,我現(xiàn)在不想說話?!倍c洲沒搭理他,自顧自說道。
“哼哼,亞瑟已經(jīng)痊愈了,不能不說這個牲口好的就是快,不過,你這次是輕傷,應(yīng)該好的更快,怎么這么晚才打開艙門?”白啟山撓了撓頭,“這次在學(xué)校那里給你請了事假,你如果還想回去體驗學(xué)校生活嘛?”白啟山攤攤手,“那就繼續(xù)咯。”
“算了。”冬與洲手臂一撐從維生艙里站起來,他順手拿起旁邊的衣服,“有沒有安靜的地方?!?p> 冬與洲頓了一下,白啟山看到他眼里流出來實質(zhì)般的哀傷,點點頭。
“我去呆一會?!?p> “唔,二樓隨便一個房間。”
“謝謝。”
“不一樣了,大大的不一樣了?!卑讍⑸酱蟠蟮难劬锎蟠蟮拿曰?,“問亞瑟亞瑟也沒開口,奇了個怪,奇了個怪?!卑讍⑸娇粗c洲落寞的背影,“怎么像條狗一樣?!?p> 冬與洲再次踏上那個當時讓自己震驚的樓梯,卻早沒了當時震驚的心情,他木然地扶著扶手邁步,木然轉(zhuǎn)身,開門。
仿佛上樓和關(guān)門就抽走了冬與洲所有的力氣,他后背倚著門,無力地滑落到地上。
屁股慢慢接觸地面,腳后跟拖著地面屈膝,雙手抱著膝蓋把腦袋埋進去,低低地嗚咽。
冬與洲忍著不讓聲音擴大,淚水不停,打濕了衣服。
這邊的白啟山已經(jīng)找上了亞瑟。
白啟山噠噠噠地跑到亞瑟的房間砰砰砰地砸門,禮貌性地拍了四下之后也沒管亞瑟同不同意就一下子推開門。
“咳咳咳!”
濃重的煙霧差點把白啟山撲倒,白啟山不住地咳嗽。
“咳,亞瑟,你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抽這么多煙,雖然你身體好,也不至于抽這么多吧?”
亞瑟從煙霧中抬起眼睛,金色豎瞳掃到白啟山后慢慢恢復(fù)成黑色。
“?。俊?p> “亞瑟這不像你啊,咋回事咋回事?失戀了?”白啟山撥開煙霧找了個凳子坐到亞瑟身邊,眼睛像賊一樣到處掃蕩。
突然,白啟山的眼睛一亮,小手一探拿回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不把自己當外人地噸噸噸喝了一嘴。
“梅洛?不錯,亞瑟你還是有品位?!卑讍⑸桨芽掌孔臃呕厝M意地說。
這時白啟山才看到地上雜亂的紅酒空瓶,“亞瑟,咋了你這是,不像你啊,怎么出去度個假不光重傷,還成這個樣了,莫非?”
白啟山腦瓜一轉(zhuǎn),接著說:“莫非是碰到一個人被騙錢騙色然后背后又捅了你一刀來了一波仙人跳?然后傷心的你不小心晃蕩到了金三角被人來了一槍?”
白啟山裝模作樣地開始分析:“像你這樣的體質(zhì),一般的手槍應(yīng)該是沒辦法把你傷成這樣。”白啟山一拍腦袋,“好家伙你闖進了毒梟火并?還特么是大規(guī)模的?那你抽空得把這些東西告訴書生,他高低能給你寫一本風靡網(wǎng)絡(luò)的小說?!?p> “呵。”
白啟山:???
“我都這么胡扯了,他還不揍我?”白啟山更納悶了,“你倒是說說?!?p> 亞瑟仰頭噴出一道煙氣:“挫敗?!?p> “挫敗?”
“我很久沒體驗過這種失敗了。”亞瑟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每次執(zhí)行任務(wù)也好,殺場靈也好,從來沒有發(fā)生超出我預(yù)期的事情?!?p> 亞瑟說完自嘲地笑起來。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啊,沒事沒事?!卑讍⑸讲辉谝獾財[擺手,眼神突然變得犀利,“死了嗎?那個場靈!”
“它在我面前變成了黑灰!”亞瑟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我有預(yù)感,它還活著!”
“那么,找到它!殺掉它!”低沉的男聲適時響起,陳昂的手拍了拍亞瑟的肩膀,“有問題嗎?”
亞瑟周圍的煙霧在陳昂話音落下后野蠻地被炸開。
“當然沒問題!”
陳昂看到重新振作的亞瑟笑呵呵地帶著白啟山離開了房間,這時白啟山才看到陳昂身邊的那個黑色長發(fā)白衣飄飄的男生。
“哎?書生?你回來了?大小姐呢?”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弊屓耸娣那宄郝曇魪哪猩炖镲h出。
白啟山撇了撇嘴,然后一巴掌呼在書生的頭上,“你在這文縐縐地裝什么,回來了就回來了,特么的不會好好說話啊!”
“制怒,制怒?!睍鷽]在意,臉上面無表情,好像白啟山拍的不是自己的腦袋。
“行了,冬與洲呢?”陳昂制止住白啟山又要拍下去的手。
“二樓的某個房間吧,他從維生艙里爬出來之后就失魂落魄地走了?!卑讍⑸交卮稹?p> “他最好的朋友,死了。”
“因為亞瑟的失誤?”白啟山問了一嘴。
“不算失誤,這個組織?!标惏撼烈髁艘粫?,沒有說出下文。
“一切盡在不言中?!睍逶?。
“哈?”白啟山滿頭問號。
“走吧,這小家伙,有點不一樣?!标惏焊惺芰艘幌拢覝室粋€方向邁步。
白啟山點點頭跟書生一起跟上陳昂。
這邊冬與洲在的房間燈光突然亮起。
“嗯?”冬與洲奇怪地抬頭,晶瑩的鼻涕眼淚還掛在自己的臉上。
“你好奇怪,進了別人的房間就開始哭,我已經(jīng)看了你很久了,你怎么啦?”
清脆的女生傳進冬與洲的耳朵。
褐色的短發(fā),精致又秀氣的臉映入冬與洲被眼淚模糊的視線里。
女生穿著寬松的黑色帽衫,寬松的黑色長褲,晶瑩的腳趾懸在空中蕩來蕩去,冬與洲看到她舉起手里的啤酒瓶,歪著頭開口:“你好,我叫當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