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鼓敲響。
薛牧翻了個身,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看著昏沉沉的房間,下意識地喊道:“幾更天了?來人,服侍本官更衣。”
說完,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沙場一片狼藉,青絲凌亂的鄭都知面帶紅暈,蜷縮在被窩里。
記憶在腦海中浮現(xiàn):
七進七出……漫談陰陽……秉燭達旦……急需休息……
許是動靜太大,將花魁娘子驚醒了,她伸手將薛牧拉了回來,嗔怪道:“二郎,今日休沐,不用理會那煩人的鼓聲,繼續(xù)歇息吧?!?p> 紅綾金線下,白膩若隱若現(xiàn)。
不過,薛二郎正處在賢者時間,有些害怕地說道:“嗯,睡個素的吧,我怕自己的身體吃不消?!?p> 哪有人會戴著玉佛吊墜跟姑娘漫談陰陽?不怕犯了忌諱?因此,那個無比神秘的吊墜被薛牧放在了枕頭下,無法幫忙填補元氣。
這時,懶得動彈的花魁娘子賞了他一記白眼,無奈道:“自己把里襯穿好,滾去外面睡,那樣就沒人打擾你了?!?p> 躺著多舒服,真想每天都這樣。
一念至此,薛牧搖了搖頭,直接躺回被窩里,有氣無力道:“不去!”
“睡吧,等正午再起來?!?p> 話音剛落,鄭都知正準(zhǔn)備接話,就看到這家伙一秒入睡了,顯然是昨夜操勞過度、累得不輕。
一喜一嗔、一笑一顰都能引得長安士子為之瘋狂的花魁,在某個人面前都會作出小兒女態(tài)。
此時,她將一縷青絲放在意中人的耳垂旁,想要將其喚醒。
迷迷糊糊中,薛牧輾轉(zhuǎn)難眠,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耳邊拂過。
“別鬧,讓某養(yǎng)足精神,下午帶你去東市買鈿頭云篦、胭脂水粉。”
嘟囔完,他翻了個身,心想:長安女子最喜歡打扮,而東、西二市又是世間最繁華的商業(yè)區(qū),想必這么允諾,肯定能哄得娘子開心。
“奴奴要一盒波斯螺子黛、要新織繡、還要石榴裙……”
“買!娘子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本公子都能弄來?!?p> 聞言,鄭都知摟著他,輕聲軟語道:“這些都不急,等二郎買了新院子再說吧,不然沒地方住?!?p> “這些年阿奴積攢了不少金子,縱使沒有千兩,亦不遠矣,完全可以在城北買套大宅院。”
關(guān)于此事,薛牧曾聽她提了不下百遍,心中既感動又好笑,于是,暫時按下困意,溫聲道:
“能娶到娘子,是在下之福,那筆錢以后休要再提,至于宅院一事,虞兄已經(jīng)應(yīng)承下來了,憑他的本事,定能找到一處上等宅院,吾等不必勞心費神,等著就好?!?p> 無論何等身份的女子,在喜悅時,都會表現(xiàn)得極為天真,哪怕身處規(guī)矩禮儀甚多的古代,也同樣如此。
昏暗中,鄭姑娘含情脈脈地看著薛牧,癡癡而笑:“薛郎……”
薛牧害怕自己英年早逝,趕緊說道:“某現(xiàn)在不困了!”
“不如沐浴更衣,趁早去東市逛逛吧,剛好今夜要去參加同僚的燒尾宴,娘子眼光好,替我選一件拿得出手的賀禮?!?p> 見他起身整理白綢里襯,不復(fù)先前的頹態(tài),花魁娘子輕咬貝齒,嬌聲抱怨道:“你這木頭,真是無趣得緊。”
“抱我去沐??!”
“喏?!?p> 薛二郎叉手行禮,以對待尊長、大德的禮節(jié)回應(yīng)。
“你呀,在外可不能如此輕浮,免得被人議論,釀成大錯?!?p> “某知,可這是床笫之間,還不能講些體己話了?”
半個時辰后,兩人在侍女的簇?fù)硐拢云鹆顺场?p> “虞兄與子安兄呢?”
說著,薛牧撕開一張胡餅,放入鮮湯馎饦湯中,耐心等待它完全泡開。
恰好,一名短襦侍女正俯身放置小菜,于是低眉順眼道:“回稟郎君,兩位先生還未醒,可要將他們喚醒?”
“不必,待他們醒了,就說某與娘子去了東市?!毖δ翑[了擺手,畢竟擾人清夢可不是什么好事。
“誰要與你同去?”
花魁娘子微笑著打量他,淺紅色內(nèi)襯衣領(lǐng),月白色儒生袍,因為貼得近,她甚至能聞到皂角的清香,淡雅而潔凈。
“還有,以后不準(zhǔn)稱我為娘子,要稱公子,知道嗎?”
薛牧點頭,無可奈何道:“喏!今日出行,望鄭公子多多照拂小弟。”
大唐雖風(fēng)氣開放,但也要遵守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要求,高祖、太宗年間,常年領(lǐng)軍打仗的長公主出行時,同樣要戴上長及腰肢的罩紗,以免大好容顏被人平白窺去。
等到了天后與圣人并稱“二圣”時,這罩紗越來越短,只能勉強遮住臉。
不過,鄭都知嫌戴罩紗不爽利,干脆女扮男裝,穿上薛二郎放在這里的靴袍,出門逛街。
而這么做倒算是變相尊重禮法了,老儒們也無法指謫。
“薛郎,本公子玉樹臨風(fēng)否?”
拋去裙帔層疊的繁復(fù)裝束,硬朗單調(diào)的男裝,確實令薛牧感覺耳目一新,他恭維道:“鄭公子宛若謫仙下凡?!?p>
神秘的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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