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現(xiàn)場作詞
江明月傲然地看著蘇沐言：“沐言小姐不是會吟詩嗎，那我以曲子相和，沐言小姐作一首詞來恭賀知府大人壽辰，怎么樣？”
她這話一說出來，舉座皆驚：“有誰能在一首曲子的時間作一首詞??？太難為人了吧！”
“這江小姐真是不安好心吶！”
“就是，按她這意思，是不是還得唱出來？”
“用心險惡啊，看她外表白白凈凈的，沒想到心思竟然這么黑！”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卻在暗暗期待：“江小姐彈琴，沐言小姐唱詞？這個場面一定很精彩！”
“是啊，我也想看看沐言小姐如何應(yīng)對呢！”
當(dāng)日南都詩會被她挫敗的人，也想看她被刁難，好出一口惡氣，便道：“她那日好歹也拿了南都詩魁，若現(xiàn)在不敢來應(yīng)陣，便是承認(rèn)自己詩才不行了吧！”
聽到江明月的請求后，馮瑾蘭當(dāng)機立斷：“她是在刁難你，故意想讓你出丑，沐言小姐，不要答應(yīng)她。”
“可她打出的旗號是‘為知府大人助興’。”蘇沐言眸中閃過一絲冷意，“若我不答應(yīng)，下一個扣在我頭上的罪名便是‘矜持掃興’?！?p> 馮瑾蘭皺緊眉頭，“這個江明月，心思還真不少??！”
士宦人家的小姐，心思都夠狠夠毒，不然永遠(yuǎn)不能在眾多嫡庶兒女中出頭，哪里有像獨生女兒馮瑾蘭一般直爽的。
蘇沐言帶著一絲笑意看了她一眼，隨后轉(zhuǎn)向馮瑾蘭，“好，我答應(yīng)你?！?p> 江明月嘴角劃過一抹得逞的笑容，不等馮知府反應(yīng)，急切地叫道：“拿琴來！”
那聲音，仿佛害怕下一刻蘇沐言就要反悔了似的。
“小心些?！瘪T瑾蘭看著蘇沐言的雙眼，叮囑道。因為蕭淳，原本她對眼前的女子抱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但如今她看清了蕭淳的真面目，這絲敵意也化為烏有，轉(zhuǎn)而代之的是微妙的同病相憐的情緒。
蘇沐言回給她一個淺笑，款款下了臺階，來到人群正中央，對馮知府道：“之前因為沐言的緣故，掃了大家雅興，還望這一曲詞能讓諸位恕罪?！?p> 壽宴紛亂明明是因為蕭淳而起，她卻主動攬責(zé)，在場的眾人對她同情更深一層。捕捉到眾人的眼神變化，蘇沐言微斂雙眸，恰巧下人在此時拿來了七弦琴，江明月沒作聲就迫不及待地奏響了第一個音節(jié)。
按照規(guī)定，蘇沐言應(yīng)該唱詞了。
“世間自在人，江湖處處可垂綸——”
她坦然放聲，其音清透，舒緩悅耳，韻律與《桃花郎》極其相合。
江明月一怔，指尖微亂，彈錯了一個音?！短一ɡ伞肥悄隙既硕炷茉?shù)那?，因此她這一小小的失誤，被在場所有人辨認(rèn)了出來。
人群中頓時響起幾聲對于她琴技的抱怨，江明月聽見后抿唇，彈琴的動作更急促了些。
曲子的節(jié)奏越來越快，蘇沐言的配詞卻沒有絲毫倉促之感，依舊氣定神閑。到了高聲處，她屹立而歌，歌聲如林鳥乍啼，天光破曉，讓人為之一振。
人群中發(fā)出的陣陣贊嘆讓江明月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她拼命想要在琴聲上壓蘇沐言一頭，所以彈得過于用力，手指被琴弦勒得酸麻也不敢絲毫放松，一向享受的彈琴居然變成了一種酷刑。
她滿頭大汗地堅持著，終于快要迎來最后一段音符，她心里一喜，動作急躁了幾分。
聽到琴音逐漸虛浮，蘇沐言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容，朗聲收尾道：“——正是這，翩翩濁世佳公子，富貴功名，總等閑。”
曲終詞末，天衣無縫。
熱烈的掌聲響起，蘇沐言謙恭地垂首，只聽得眾人贊嘆之聲不絕于耳。
“我沒聽錯吧，沐言小姐居然真就在一首曲的時間內(nèi)作出了一首賀詞？！”
“天才??！”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還有人不知道沐言小姐是南都第一才女吧？都第一才女了，作個詞肯定不在話下??！”
被驚艷到的人群之中，有一人卻沒有發(fā)出贊嘆之聲，只見她直直望向蘇沐言，臉上滿是沉思。
聽著眾人的贊嘆，江明月卻仍舊很不服氣，她原本憋著勁想要一展琴技，順便狠狠羞辱一番蘇沐言，沒想到她居然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任務(wù)，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作出了詞，還唱了出來！
她憋著一口氣，恨恨地剜了一眼旁邊喝彩的人們，這才坐下。
很快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滿：“你們看，江小姐是不是很不服氣??？”
“琴都彈錯了一個音，還不服氣呢？”
“這么簡單的《桃花郎》都能彈錯，而且彈得一點韻味都沒有，急匆匆地像是要去投胎一樣，還沒我八歲女兒彈得好聽！”
“就是，她到底一天到晚在標(biāo)榜些什么?。俊?p> 蘇沐言坐回原位，只聽馮瑾蘭恰巧在點評江明月的琴技：“隨便抓一只鳥拿爪子去撓琴弦，都比江明月彈得好聽！”
想象了一下這個場面，她沒忍住笑了出來，馮瑾蘭這才注意到她回來了，轉(zhuǎn)頭道：“沐言小姐，你的詞寫得真不錯，我爹很滿意。”
馮知府的臉上還是一成不變的慈祥微笑，但眼里多了幾分趣味，“沐言有心了?！?p> 在一首曲的時間內(nèi)作詞，隨作隨唱，這樣的要求本來就是強人所難了，沒想到蘇沐言的詞竟然還如此花心思——雖然入朝為官，但他向來不怎么喜歡功名利祿，心中向往的始終是百姓，而“世間自在人”、“富貴功名總等閑”幾句，恰恰說到了他的心里。
“應(yīng)該的?！碧K沐言抿起唇角回道。其實這首詞是她早就寫好的，本來想著今日給馮知府呈上，算是賀詞，沒想到江明月忽然來了這么一手，她沒細(xì)想就按照《桃花郎》的調(diào)式給詞句安上了韻律，也算順?biāo)浦邸?p> 她剛剛唱完一曲，嗓子有些干渴，還沒等開口要水，馮瑾蘭就倒了一杯清茶遞在她手上：“來，慢點喝?！?p> “多謝馮小姐?！碧K沐言含著笑意說道。她參加這場壽宴的主要目的就是結(jié)識馮瑾蘭，雖然一波三折，但好歹目的也算達(d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