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星火通明。
謝意將外衣給她披好。
顧蓉這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前幾日邊縣送來了我送你的吊墜,我便知你來了南地,卻沒想到你居然混到了糧倉上?!敝x意想起最近諸多安排,卻沒想到把她卷了進來,萬幸的是她沒事,否則……
“那夜你燒糧草時,有人認出了你,當時我已在路上,你被抓的消息傳來時,我便知想要孤身救你出來是不可能了,不得已而用了布置多年的暗線?!?p> 想來那個獻計的男子,就是謝意的暗線了。
不對!
顧蓉突然反應過來,“既然他是你的暗線,那說明你知道了糧草的事?”
“知道?!?p> “你知道東岳要攻汴京和慶城?”
“知道?!?p> “你知道?”
“我知道?!?p> 顧蓉從他懷里掙脫,有些委屈道,“你這樣把自己置于險境,任眾人猜測紛紛,謝意,你是不是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差點死了!你現(xiàn)在說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個混蛋!”
她說到最后,被氣紅了眼眶,這些時日在生死邊緣徘徊時,想著最多的是他,念得最多的也是他,她以為他要中計,拼了性命燒了糧草,卻不想這些他都知道!
那這些事,都算些什么!
顧蓉越想越惱,抬眼瞪去正要再說,只覺眼前一黑,男子獨有的氣息撲面壓下來。
謝意按著她的頭,往他懷里貼,嘴唇在她毫無血色的唇瓣上重重的吻著,極具侵略,像要把人吞進肚子里。
顧蓉只覺得大腦轟隆隆的,一瞬間什么都不能思考,什么氣惱啊委屈啊通通被拋到了九霄云外,只有這一吻,似乎天荒地老,熱烈似火。
顧蓉緊緊閉著眼,頭腦發(fā)沉,意識也遠去,唇瓣被用力吸吮著,似雪似霧,若風若雨,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顧蓉嗚的一聲低叫,整個人被親得渾身發(fā)軟,身子如火又如水,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像要化開一般,幸而是被他摟著。
謝意終于放開了她。
顧蓉急促地喘息。
謝意低頭看去,懷中的人霞光滿天,眼神迷離。
他低頭在她眉間落在輕如羽毛的一吻,低聲道,“我都知道,知你擔我、憂我、愛我,我很歡喜,又很難過,蓉兒,不要再為了我涉險,我寧愿受傷的是我,落水的也是我,我也不愿見你有一絲一毫的損傷?!?p> 他說的甚是動情,顧蓉心中柔成一片水,眸光滟瀲,怔怔的看著他。
謝意見她懵懂未散,眸中水光一片,眼底突然卷起漆黑一片。
他緩緩低下頭來。
顧蓉呆呆的看著他。
溫柔似水的吻再次落在她唇上。
顧蓉心尖一顫,眼不由自主的閉上,鼻間全是他的氣息,感官被空前放大的敏感,不知何時她腰帶竟已松開,顧蓉一個激靈,正要轉(zhuǎn)醒,謝意熾熱的手掌帶著烈火,灼燒著她腰間的冰涼,顧蓉感覺整個人愈發(fā)難受起來。
她微微睜開眼,根本無法思考,無法反抗,只覺得他眼里有她不懂的漆黑,席卷了她每一根神經(jīng),令她不由自主的攀上他脖頸,承受著這狂熱的吻。
夜半三更,道盡情深。
半晌,謝意終于放過了她。
顧蓉乖巧的被他抱在懷里,也不說話。
他半晌笑道,“真該把你早些娶回家才是?!?p> 顧蓉還沒回過神,似懂非懂的看向他。
謝意眼底有熱光涌動,低聲笑道,“娶回家中,也不需如此辛苦的克制自己。”
恩?
她眼神漸漸清明,反應過來,暈紅滿臉,又羞又惱道,“流氓!”
沒想到他居然點點頭,認同了她的話,“恩,我就是個流氓?!?p> 顧蓉想起正事,問道,“你剛剛說你知道,那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打算?”
“當然?!币股盥吨兀麑⑼庖轮匦陆o她披好,道,“我在東岳安插的眼線來密信說,東岳三王要聯(lián)合出征攻三城,勢在必行,那時軍中混入細作,我趕回南境,將自己坐鎮(zhèn)汴京慶城的消息偷放出去,東岳定然不會明目張膽的來圍攻,他們假裝強攻邊縣,想讓我誤會,我將計就計調(diào)兵增援邊縣,在汴京慶城天險設下天羅地網(wǎng),只要東岳想要暗度陳倉,殺他個措手不及?!?p> “兵力懸殊,太過冒險?!鳖櫲負u頭,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聊城?”
謝意無奈的搖了搖頭,笑道,“蓉兒太聰明了,我的面子可往哪放?!?p> 他道,“如你所想,木吒科生性多疑,遭到埋伏一定會猶豫再三,打探清楚。等他回過神來,董羽早就帶著八萬大軍攻破聊城了。聊城一破,他發(fā)覺上了當,一定會怒極攻城,我退守郊外,給他唱一出空城計,他定又是疑慮重重,這時董羽聊城北上急行軍,我二人形成合圍夾擊之勢,東岳便要倒大霉了?!?p> “可是他若是不打呢?”
謝意沉吟片刻,搖頭道,“東岳皇宮最近出了亂子,太子與四皇子摩擦不斷,榮成王是太子的人,而寒王和木吒科是四皇子的人,誰先拔得頭功,就能為東宮之位再上一把鎖,三人疑心重重也好,謹慎行兵也罷,這一戰(zhàn),他們都別無選擇?!敝x意想起糧草被她燒得一干二凈的事,側(cè)目去看她,火光旁顧蓉正認真傾聽,他心神一頓,她的唇瓣嫣紅,是他剛剛?cè)堑牡?,只覺心神微漾,心底柔情一片。
須臾回過神來,繼道,“榮成王雖然運了糧草支援沒錯,糧草成了,他回去邀功,糧草出了問題,他也不會有什么損失,你以為徐寶珠為什么不殺你,他是榮成王的人,行軍糧草此時被你燒得干凈,他雖然驚恐萬分,但是有你作為擋箭牌,其他人也不能拿他如何,寒王也不敢真的殺他,就算真要殺,身邊也會有個明白人來阻止。這件事追根究底也不會怪到榮成王頭上,因為那地段已脫離了榮成王管控范圍,事情沒辦好,徐寶珠固然有責任,可在寒王管控范圍內(nèi),他沒有及時接應,也難逃干系!”
顧蓉疑問,“那寒王為何不去接應?”
“說到底,不就是三王不一條心,誰也不待見誰惹的禍,寒王是個魯莽的性子,出這么個幺蛾子,也在情理之中。這或許也正是榮成王要的結(jié)果,這件事到最后無論何種結(jié)果,他都能獨善其身,汴京被攻破,他押運糧草有功,此時糧草被毀,最主要原因在寒王身上,他回去參上一本,也夠寒王喝一壺的了?!?p> 嗬!
顧蓉倒吸一口涼氣,驚訝道,“這里面居然還有這么多勾心斗角!”
謝意揉了揉她的頭,“現(xiàn)在糧草被毀,木吒科和寒王鋌而走險的幾率,就十有八成了。”
“這么說來,我也沒做無用功?”
“當然?!敝x意擁著她,“蓉兒可是立了大功,想要什么獎勵,但凡我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p> 顧蓉杏眼微瞪,“那你辦不到的就不辦了?”
謝意失笑,往日君宛頑皮,他深感頭疼。此時顧蓉無理取鬧,他卻覺得異常歡喜。她平日里雖然對誰都溫和有禮,帝都對她的傳言也是孝順柔靜??伤溃切θ葜?,是一顆刀槍不入的心,此時耍起賴來,倒是與少時無二。
他靠近低聲道,“我在想,還是把你的嘴堵上比較好?!?p> 顧蓉呃的一聲,唇再次被他堵住,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