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雁落城
天色漸明,一聲雄雞天下白。
青鳥與李璨的魂魄真體在識?;镁持袕匾刮疵摺?p> 先是李璨給青鳥傳道,傳授了他習(xí)得的所有五行之法。
青鳥隨后又傳給他強(qiáng)身健體之法,幾乎是速成式地教會了他“外家拳十二式”。如此來回就折騰了一夜,此刻兩人已經(jīng)全無睡意。
青鳥從識?;镁持谐鰜肀阌只胤坷?,拿出了李璨送她的虎皮,她憑著記憶,描繪整個大楚帝國的地貌。
其中名山多有大宗,被她用朱筆勾出,不知道名字的就畫一道豎線,淺河大湍便用波浪線替代,粗看過去,竟然與太守家中珍藏孤本別無二致。
李璨心有掛念,亦是難眠,索性出來跟著青鳥蹲在地上,清點(diǎn)昨日的戰(zhàn)利品。
二人一時(shí)無言。
青鳥畫完,李璨才湊上前來,她指著最靠近京城的那座大山,說道:“這里便是楚天劍宗,帝國的四任皇帝都在此修行過。”
即便昨日已經(jīng)決定暫時(shí)按兵不動,青鳥還是心中掛念著劍宗。
“嗯。”李璨淡淡應(yīng)是,三歲的時(shí)候他就通讀了大楚風(fēng)物志,自然知曉,這是百年之前大楚境內(nèi)的唯一一座上宗,也是她來的地方,“昨日我還忘記給你講一件事,我們至少還需要一個人加入我們,組成一個小隊(duì)?!?p> 李璨當(dāng)務(wù)之急,其實(shí)是組建起一支屬于他自己的小隊(duì),并且慢慢壯大。這樣才有機(jī)會對抗那萬妖城。
因此他準(zhǔn)備火法燒制的,都是常用的法器,他早將昨日斬獲的白虎骨架骨頭分門別類放好。還用土法聚攏土堆,用深地里的地下水將土堆澆筑成了爐鼎的形狀。
當(dāng)然,他并沒有給青鳥鑄造兵器的打算,因?yàn)榍帏B本身已經(jīng)是一把人形兵器。
“嗯?”青鳥歪著頭,“去哪兒找?”
她的思維一向都很直接,如同在山洞之外,她就壓根沒想過后退這件事。
不是她死,就是她的對手死。
“還不急。青鳥你覺得我們需要什么樣的人?”李璨收起他讓青鳥繪制的地圖,恐怕等下煉器的時(shí)候意外燒毀,“暫時(shí)我們考慮只找一個。”
“我也不知道?!鼻帏B抿著嘴,“也許會遇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哎,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崩铊矅@了口氣。
在這個不是游戲的懲罰“游戲”里,他沒有上帝視角,也沒有任務(wù)提示,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限于小云城和這里的妖物,而且連個地圖都是現(xiàn)畫的……
“煉器吧?!崩铊舶压穷^都丟進(jìn)去土制“爐鼎”里,分出星辰之力包裹,控制火法強(qiáng)度,使之燒制成不同的形狀但是不會粘在一起。
煉器的時(shí)間總會過得很快,太陽漸漸升了起來,太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璨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一旁的青鳥心領(lǐng)神會,迎了上去。
是前院里的管家,臉上滲滿了汗珠,急匆匆道:“小少爺,大小姐在落雁城被刺殺,兇手還沒找到,所幸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xiǎn)。”
他頓了頓,咽了口口水:“昨天夫人已經(jīng)去了,沒找到你,我便去找……”
“不用解釋了,準(zhǔn)備車馬?!崩铊采裆珡?fù)雜,先吩咐著,然后輕聲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誰會想著刺殺一個一品大將軍的夫人呢?”
管家已經(jīng)去準(zhǔn)備車馬,爐鼎之中的器物也已經(jīng)煉成大半,正在收尾,青鳥站在身邊,突然感受到李璨的情緒變化,整個人突然緊繃起來。
“青鳥,如果和妖物有關(guān),我還是不方便出面?!崩铊舱f道,“還是老樣子?!?p> “好?!鼻帏B說道。
“青鳥殷勤為探看?!崩铊餐蝗幌肫鹆诉@句詩句,笑了出聲,“只是上一句是,蓬山此去無多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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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城。
李璨青鳥二人中途便棄馬,狂奔而來,臨到城門口,已經(jīng)滿身大汗。
李璨倒是無所謂,只是青鳥的身體全被浸濕,青色武者勁裝露出少女玲瓏有致的身材,引來了許多注視的目光。
“看什么?”
李璨看著一個眼神淫蕩,上下掃視的二流子,面露不喜。
他只想著快點(diǎn)來找大姐,卻沒想到這茬——即便是宗師級武者也是會出汗的。
自己的姐姐被人看光了。他當(dāng)然很生氣,氣鼓鼓地問道。
沒想到那個二流子看他不過一個小屁孩兒,哪里認(rèn)識小云城小公子李璨,倒很硬氣,冷哼一聲:“怎么了?”
“我……”李璨沒想到這經(jīng)典套路也能出到他身上,當(dāng)即氣不打一出來。
要是在小云城,李璨能讓他一邊磕頭,一邊跪著走完這城道!
“沒事,干了?!鼻帏B倒是不在乎,運(yùn)轉(zhuǎn)術(shù)法烘干了身體,身上陣陣霧氣升騰。
她能忍,李璨可忍不了,默默使一式水法,空氣中凝結(jié)出一道小液滴,直奔那二流子雙眼。
“??!”液滴去勢迅捷,宛若流星,當(dāng)即在二流子臉上劃出兩道血痕。
“誰,誰,誰?!”二流子哪里想得到是這小孩兒信手為之,以為是哪方高人,趕忙捂著臉逃走。
周圍人見了,沒什么熱鬧好看,也都散去。
李璨得意地挑了挑眉頭,他可不只會除妖。
二人卻不往郡守府去,直奔縣府衙門,他要去取卷宗。
當(dāng)然不能直接進(jìn)去——要翻墻進(jìn)去,去偷。
郡守府,客房內(nèi)。
偌大的房間之中,只有李家母女二人。
二人光看外貌長得竟然有八分相似,丹鳳眼,尖下巴,小巧的鼻梁,彎起來勾魂的嘴角。
“哎……”
年近五十的李夫人馬不停蹄地趕來落雁城,此刻牽著自己親閨女的手,愁容滿面,哀嘆不已。
李家大小姐李云祥因?yàn)槭а^多面色蒼白,柔弱道:“沒事,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p> “我閨女,是不是那廝得罪了什么人,遷怒于你?!崩罘蛉搜劭艏t紅的,看起來就是哭過好久的樣子,哀怨道,“他連你都保護(hù)不好,配做什么夫君。”
“咳咳。媽,他在京都,是讓我回家探親,哪里想得到這么多?”李云祥還未痊愈,咳嗽兩聲,如弱風(fēng)扶柳,“那刺客我都沒看清長什么樣子?!?p> “一定要抓住他。”李夫人狠狠地重復(fù),“一定要抓住他!”
“好了娘親,你先去休息吧,今天天色也不早了?!崩钤葡檎f道,“我休息會兒?!?p> “好。”李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轉(zhuǎn)身離開,隨身丫鬟仍是恭恭敬敬行禮,方才離開。
李云祥瞇會兒眼睛,受傷的腹部依舊傳來陣陣刺痛。
“大姐,璨璨來了!”李夫人去而復(fù)返,人未到聲先至。
而李璨卻等不及,三步并作兩步兩步,跑到李云祥身前。青鳥卻不敢造次,跟在李夫人身后。
“姐?!?p> “誒!”李云祥眼中含著熱淚,握住自己弟弟的手。
雖然他還小,但是對各個姐姐還有家里的事還是很上心的。
“姐,我看了卷宗,你說那個人是差不多高八尺,如果是八尺身高,怎么可能從你那小車窗中逃出去。”李璨也不多廢話,一邊用木屬性靈力為大姐療傷,一邊問道,“姐,你是不是記錯了?”
如果不是她記錯了,就說明刺客不是人,而是精魅,甚至是鬼魂。
“沒有,那個人弓下身子與車頂平齊,確實(shí)有至少八尺身高,只刺了我一刀,被我躺下,堪堪躲開心脈位置就逃走了?!崩钤葡檎f道,“我確定是。”
“嗯?!崩铊草p巧應(yīng)是,不置可否,接著問道,“還有一點(diǎn),你是前天中午到的驛館,晚上才進(jìn)的城。為什么要停這么久?”
“我們在換馬,當(dāng)時(shí)馬疲了,我們在驛站換了一匹馬?!崩钤葡橛浀煤芮宄?,“因?yàn)閾Q的那匹馬就是我車前的?!?p> “知道了,姐姐你好好休息吧?!崩铊残∈置嗣蠼愦蟮念^,“好好休息吧?!?p> “好啊。”李祥云兩只手握住自己小弟弟的手,笑著說,“辛苦你了,跑這么遠(yuǎn)?!?p> 弟弟來了,她感覺自己身體都舒服了很多。
“沒事,不打擾你休息了?!崩铊矓[擺手,連忙牽著自己的娘親,離開了此處。
待他把李夫人哄好去休息離開后,青鳥才到他跟前來。
“我有懷疑,但是不確定。不過這件事應(yīng)該和大劫沒關(guān)系?!崩铊矂倓偢杏X到自己大姐的房間里面沒有一絲妖氣,語氣沉重,“其實(shí)按理說,不該懷疑到妖物頭上?!?p> “是鬼物?”青鳥皺著眉頭,“可是也沒有鬼物的氣息……”
“不一定要有,他們是豢養(yǎng)出來的?!崩铊怖滟?,想起了萬年之前的很多事情,胸中隱隱燒起怒火,在“專門”兩個詞上加重了讀音,咬牙切齒,“專門豢養(yǎng)出來的?!?p>